“你不是把整個御醫(yī)院都控制了嗎,怎么會有人來?”樂思凝抓著被子,準(zhǔn)備蓋過頭去以作掩飾,心慌意亂的看向凌郁霄。 “來人在房頂,很可能是你爹派來的。” 樂思凝一聲驚叫,拉過被子往凌郁霄頭上蓋,“你先躲藏一下,等我把人打發(fā)了你再出來。” 被子剛剛蓋好,就見一黑衣人從窗子翻了進(jìn)來。看到床上震驚的女子,馬上開口,“小姐別怕,我是丞相的人。” “我爹?”樂思凝假裝驚訝,把腿彎起來,更好的擋住里面突起的被子。 黑衣人未敢走得太近,警覺的看了看四周,“丞相讓我來問清楚四小姐,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 樂思凝明白了。冷靜道:“你回去告訴我爹,皇上的病情很嚴(yán)重,無藥可救,最多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了。” “屬下明白。告辭。”嗖的一聲,黑衣人消失不見。 樂思凝松了一口氣,卻發(fā)現(xiàn)被子里沒動靜,她驚疑的掀開被子,看到凌郁霄悲切的雙眼,有疼痛。 “你說的話是真的嗎?皇上,真的只有半個月的時間?” 這一幕對樂思凝而言再熟悉不過,想起過去每臺手術(shù)過后,家屬都會問她病人的情況,習(xí)慣性的回答道:“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你要做好準(zhǔn)備。”說完又覺得太過無情,便接著道:“皇上年紀(jì)也不小了,加上以前不注意身體,驕奢淫/逸,心臟已有衰竭前奏。” 雖已不是醫(yī)生,但她一直把救醫(yī)生的職業(yè)道德和任務(wù)視為已任。人生生生死死太過平常,不論是皇家還是街邊百姓,有新生命降生,就必有先人走,生生不息。 凌郁霄跳坐起來,拉過衣服穿上,視情一直很憂傷,眉頭緊皺,說不出的郁郁不歡。 樂思凝沒有說什么,只是在他下床前拉住他的手,正色道:“我允許你悲傷,但我不允許你暴躁。還有,不管你要做什么,請……放過我爹。” 沒有等到回話,回應(yīng)她的是沉默,直到他關(guān)上房門。 用另一只手握住這只剛才拉他手的手,淡淡的溫度,證明他們真的歡好過。 她輕笑,吐出一口氣,滿足的閉上眼睛。 她不想管這些男人會做出什么事。皇上的時日不多,她能做的,是盡到她作為一名醫(yī)生的責(zé)任,把脈、煎藥、喂藥,每天都會忙到傍晚,確定皇上這個晚上能安睡,她才離開,回到只有她一人暫住的御醫(yī)館。 每晚的月只有她一個人欣賞,滿天的星星也只有她一個人無聊的數(shù)著,她期望有個人來陪,不管是三姐還是丫環(huán)玉米,當(dāng)然,要是凌郁霄能來也不錯,她不能參與到這場即將暴發(fā)的政權(quán)斗
爭中,能打聽打聽他們幾股勢力的動向也好。總之,樂家不能有事,心上人凌郁霄也不能有事。 要如何改變,她相信她還是可以做到一些些的。 白天的時候,她在皇上的寢宮里見到了前來探視皇上的父親,父親的眼里已經(jīng)多了一些篤定和得意,即使掩飾得再好,終究是逃不過她的眼睛。 看來,凌郁霄單槍匹馬跟齊賢王做對,很不順暢。 “神醫(yī),皇上的病情如何?” 樂思凝看了父親一眼,搖頭道:“一日不如一日。” 寢宮內(nèi)再次沉默,只有樂思凝手里搗藥的哆哆聲,那一聲聲,像是在某人的心上敲打,逐漸疼痛。 安寧王來的時候,樂國濤打過招呼后借口有事匆匆離開,樂思凝看著兩人的神情,猜測不到他們私底下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較量,給他行過禮后,繼續(xù)搗藥。 “你們都出去。”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樂思凝停下手中的活兒,宮女擔(dān)驚受怕似的紛紛離開,最后只剩下她。 “你也出去。”凌郁霄回過頭,看一臉無表情的樂思凝,眼中沒有溫度。 樂思凝看了他一會兒,那肅然的臉上就像平靜的湖面,無波無瀾。不再作它想,只知道這個時候不要惹他,于是把搗好的藥倒進(jìn)碗里,一并端走。 外頭陽光正好,暖暖生柔,加上三月的風(fēng),輕輕撫過臉面,溫柔至極。 這樣的天氣,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的享受過了。此時又不禁懷念以前,溫泉山上,陽光春風(fēng)中,一邊欣賞美男風(fēng)景,一邊享受人間樂趣,多好的日子啊。 因為懷念,又不禁感嘆自己的人生,一朝穿越,穿成樂家四小姐,爹爹是一朝丞相,自己貴為小姐,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只是不能滿足的,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行醫(yī)救人,不能再回到自己來時的世界。 人生兩大憾事,不得為之,又回不去。 “唉——”樂思凝低頭嘆氣,把藥交給宮女拿去煎好,自己也親自跟過去監(jiān)督。倒不是擔(dān)心藥煎不好,而是只有找事情做,才能不被父親和安寧王的勾心斗角擾亂心神。 “藥罐里加一碗水即可,先把水燒開,水開片刻后再把藥粉倒進(jìn)去,煎至半碗水方可。” 宮女點頭應(yīng)是,小心翼翼的開始往藥罐加了一碗水,放到小灶上,用扇子扇扇火,火星子開始噗嗤噗嗤的加大。 樂思凝一直看著那點點星火燃燒,眼光里閃著微波,想著的仍舊是父親和安寧王的事。 有什么辦法可以讓父親不參加到齊賢王奪位的事情上,又能讓安寧王與父親和好,并讓父親同意她嫁過去? 唉,想想又好笑,這些事應(yīng)
該是父親和安寧王來想辦法,這會兒怎么感覺自己倒像急著出嫁一樣,讓人知道了還不得笑話她不知羞恥。 身后一聲尖銳的嗓音響起,飄來四個字,“公主駕到!” 只見所有的宮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爭先恐后的在門口成一排站好,不過那樣子卻像是見鬼一樣。 樂思凝眉頭輕擰,早有耳聞宮里的幾個公主刁鉆任性,極不好侍候,這些宮女怕他們怕成這樣,八成那些傳言不假。 片刻后,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視線中。她身穿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fā)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黛眉開嬌橫遠(yuǎn)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巫山云霧般的靈氣。 如此美人,如從天而降,緩緩落地般輕盈,帶著冷艷的氣息挪步而來,驚艷了樂思凝。 她從未見過好壞皆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三公主凌姝璃,不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肯定,來人正是此人。因長得美,皇上便最疼她,只要她想要的東西都會想辦法給她弄到,只差那天空中的北斗七星。 待宮女施過禮后,樂思凝才彎腰行禮。凌姝璃見她沒有跪下,便走近她,冷傲的昂著頭。 “抬起頭來。” 樂思凝心中雖不悅,但也不想開罪公主,只得把頭抬起,迎上公主看不起人的雙目,憑著她嘴角的冷笑。 “你就是樂丞相找來的神醫(yī)?” 被人漠視,樂思凝只得忍氣吞生,點頭應(yīng)是,繼而低頭垂目。實在不想看到這個明明才十五歲,卻長得一張二十五歲過分成熟的臉。 凌姝璃輕哼一聲,忽然撩開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腕伸到樂思凝面前,“替本公主看看。” 這是在測試。樂思凝當(dāng)然知道,同時,也大膽猜測這很可能是一個陷井。 公主身后的丫環(huán)掏出絲巾剛要蓋到她的手腕上,被她甩開,略為不悅的低吼一句走開。 無法,樂思凝只好伸手把脈,認(rèn)真仔細(xì)的檢查。她料想,公主無病,也只是耍耍性子而已,只要好生應(yīng)付應(yīng)該不會被為難。 凌姝璃一低頭,看到樂思凝蔥白五指,纖細(xì)柔長,臉色微變,再看那張臉,柳眉大眼,好看的雙眼皮,輕翹的鼻梁,唇色紅潤飽滿,神情雖然堅韌卻暗帶柔腸。說是男人,倒不如把她當(dāng)女人來看。 身為女人,她心中便也有了疑問。 “公主氣脈……”剛想開口,樂思凝又覺得不對勁,她發(fā)現(xiàn)公主的脈搏不同尋常,時而平穩(wěn)時而強勁,但又會突然變得柔弱,這脈象實在太過詭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