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書房的侯爺心情很是複雜,對清姨娘更是說不出的失望。
她雖然只是個姨娘的身份,可他都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疼了,整個家整個後院都已經交到了她手上,還有什麼好不知足?
侯夫人以前就算再不好,她也都得了報應,現在也只是悽苦的過著下堂婦的淒涼生活。
蕭敬芝以往再不對,她也都成了別人的妾室,成天被正妃壓著受窩囊氣。
她門現在都沒有清姨娘和蕭婉容過得好,清姨娘怎麼就還不知足,怎麼就還要去和蕭敬芝母女計較?
這樣做,對她究竟有什麼好處?
尤其她侮辱敬芝的那些話,同是女人她怎麼就說得出口?
侯爺心裡非常不平,手背在背後來來回回的踱步也消減不了心中的怒火和受傷失望。
正當他煩得不行,想去看看侯夫人的時候,眉娟過來傳蕭婉容的話了。
侯爺聽到‘王府三夫人’這個詞,心裡就忍不住火起:“現在倒和老夫擺起身份來了?別說她還只是個王府的三夫人,就是有一天當了這個天下的女主人,她也還是老夫的女兒。”
蕭侯爺甩下這句話就要走,眉娟趕忙跪到侯爺面前去攔:“三夫人沒有端身份的意思,她還刻意讓奴婢給老爺解釋,說端出王府,是證明事關重大,馬虎不得。”
再聽王府,再聽事關重大,侯爺多少冷靜了些。
他和徐莊一起效忠太子的事情沒多少人知道,徐莊也不好在明面上和他來往太密切,難道這次蕭婉容過來,是徐莊有什麼事不方便自己交代,所以託了蕭婉容來說?
這樣一想,他哪裡還顧得上後院那點雞毛蒜皮的紛爭,掉頭直接就往秋水居去。
侯爺趕到的時候,素蘭和錦書都還沒有回來,這說明蕭婉容除了一張嘴,並沒有證據能證明侯夫人和蕭敬芝使壞。
她端正的朝侯爺行禮,禮都還沒行全,就被侯爺一把拉了起來:“這些虛禮就先免了,究竟是什麼事情,咱們去書房裡說。”
蕭婉容起身坐下,並不離開。
她看著侯爺的眼睛,直接了當的道:“父親中了侯夫人和二姐姐的計了,這事你還不清楚吧。”
一說這事,侯爺的臉色就又臭了起來,臉上也不再有焦急之色了。
他問:“你到侯府的時間比老夫還晚,你知道什麼真相,又怎麼敢肯定爲父是中敬芝的計?”
侯爺的語氣很不耐煩,蕭婉容卻渾不在意。
她拿出茶具親自爲侯爺烹茶,一邊煮水一邊問侯爺:“父親回來的時候蕭敬芝已經在雪地裡跪了一個多時辰,身上還連一件披風都沒穿?”
蕭侯爺點頭:“滿府的奴才都看著,難道還做得了假?”
蕭婉容笑:“二姐姐如今已經是皇家的人了,手中都有皇家令牌了。便是打罰了侯府當家主母也不過被人說一句輕狂,怎麼還有人敢這樣罰二姐姐呢?”
“那是前侯夫人改好了,學會了善良和尊重,要教育女兒讓她不能肆意欺人,要懂得尊師重道。”
“哦,前侯夫人教育二姐姐,那一定是因爲二姐姐做錯事,對我姨娘爲難得狠了。
不然,她怎麼就能狠心那樣罰二姐姐?”
“胡說什麼?你姨娘怎麼侮辱敬芝的,她沒說給你聽嗎?什麼不過是個生孩子都要正妃點頭的話,誰聽了能容得下?敬芝沒治她以下犯上的罪,那都是仁義寬厚了。”
侯爺氣難平,越說越是生氣,期間還忍不住瞪了趴在榻上的清姨娘好幾眼。
蕭婉容知道侯爺是被算計了,他是蕭敬芝的父親侯夫人的前夫,對她們還有感情,再看著清姨娘傷得不重,自然就掉進了陷阱。
所以,即便她看見清姨娘因爲侯爺這些話一臉的傷心,也原諒了他。
她依舊心平氣和,一臉平靜的反問:“既然是我姨娘以下犯上、出言不遜,還煽動奴才欺負二姐。那二姐打一個姨娘幾耳光幾板子不正是在情理之中嗎?
前侯夫人怎麼就和二姐叫上了勁,不但罰還一罰就那麼重?
不是跪一刻鐘,也不是跪半個時辰,而是跪到父親你原諒她爲止。要是父親不原諒,難道前夫人還準備讓二姐跪上幾天幾夜?”
被蕭婉容這樣一理,侯爺心中也又有疑惑,他底氣不足的道:“她被休之後一直在府中看著清姨娘逐漸走進老夫的生活,逐漸成爲老夫生命中重要的人。
或許,就是因爲知道清姨娘對老夫的重要性,她才小題大做了吧。”
蕭婉容點頭,贊成侯爺的觀點:“她怕惹惱了父親,對父親還有舊情,要罰二姐也在情理之中。可爲什麼不能在有地龍的屋裡跪偏生要是積雪很厚的院中跪呢?
即便去院中跪,爲何又不給二姐姐送一件裘皮大衣或者羽毛披風呢?她的親生女兒,她就一點都不心疼?”
“清姨娘傷得那麼重,她一時情急,大意了也是有的。”
蕭婉容就笑了:“不過一點紅痕,紅腫都不是很厲害,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前夫人就情急了?即便她情急了,從始皇之府跟過來的丫鬟呢?也都著急清姨娘的傷著急得顧不上自家主子了?
堂堂四皇子側妃回了孃家,就因爲罰了個姨娘就落到那步田地,四皇子知道了會怎麼想?打狗都得看主人,這樣責罰二姐姐,打的可是四皇子的臉面。”
侯爺一聽這些,身子歘的坐直,臉色也有些難爲情起來。
是啊,侯夫人即便再傻也不會當著四皇子府奴婢的面,這樣打四皇子府的臉。
難道,這中間當真有他沒想到的貓膩?
侯爺起了疑心,也不說話了,只等著蕭婉容繼續說。
蕭婉容也和她客氣,接著問侯爺:“前夫人罰二姐姐跪,是說的跪到父親原諒她爲止吧?”
侯爺點頭:“敬芝是這麼說的。”
蕭婉容脣角就扯出了個諷刺的笑來:“那二姐姐能到這秋水居來,不就說明父親已經原諒她了嗎?
前夫人因爲惦念父親對自己女兒都下了狠手,見到二姐姐的時候不是該打探父親你消息嗎?”
水開了,蕭婉容拎起紫砂壺爲侯爺沖茶,一邊衝一邊接著道:“她見證了父親對清姨娘的在乎和寵愛,府上又才讓清姨娘受了傷。她就想不到你會和二姐一起來看清姨娘?
女人不是對感情最爲敏感,也最怕心上人
對自己有看法了嗎?
父親來了那麼久,久到她們都說了一盞茶時間的話,前夫人都沒發現父親。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聽著這些,侯爺的臉色更不好了。
他低頭喝茶,好半天都沒有擡頭接話。
蕭婉容也不緊追,接著分析:“這麼多年了,我姨娘是什麼品性脾氣父親應該比誰都更清楚。她如果真容不下前夫人,早在一年多前就該下手。
那時候侯夫人剛被休,父親對她還是一腔怨恨,那時候對她動手,根本就不用費多少心思,即便父親知道了大概也不會對姨娘說多重的話。
等到現在往事都淡了,姨娘也得了父親的心了,她再用這麼低級的手段陷害前夫人和二姐姐,那不是吃飽了撐的?”
“敬芝罰她,她一時氣不順想借老夫的手責罰敬芝母女也是有的。”
“倒也對,可我姨娘用的手段是不是也太笨了點?好好的枕頭風不知道吹,反而讓丫鬟當著前夫人和二姐的面撒謊?
冤枉二姐也就算了,還敢將兩三巴掌說成近二十巴掌,將五大板說成三十|六大板。這樣睜著眼說瞎話,究竟要笨到什麼程度才說得出來?”
先前認定了清姨娘使壞,這些細節上的東西侯爺並沒有多想,現在被蕭婉容這樣一說,他心裡也是波濤洶涌。
是啊,對同牀共枕的人說這樣的謊言,那得傻到什麼程度啊?
“可如果不是說謊,那傷口是怎麼回事?府上的奴才再怎麼不敢對清姨娘下重手,三十幾板子下去也一定會皮開肉綻啊。你去看看清姨娘的傷,像被打了幾十板子嗎?”
清姨娘又受驚了,她滿臉迷茫的問:“整條裙子都被血染溼了,用點力都能擠出血水來,這都還不夠重?是不是要等我被打斷了兩條腿,你才覺得我傷得重?”
看清姨娘情緒激動成這樣,侯爺心裡也不好受。
他現在實在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確定究竟什麼纔是事情的真相。他只覺得心煩意亂,想逃避,想再不過問後院的事。
蕭婉容猜到是侯夫人動了手腳,儘管她拿不出證據,依舊固執道:“因爲侯夫人在姨娘的傷口上動了手腳,她往傷口上抹了一種苗疆的藥。那藥能讓表皮瞬間癒合。
所以內裡不管傷得多嚴重,表皮看起來都傷得不重。如果不是裡面傷得太重了,表皮上甚至都不會呈現出紅腫。”
侯爺一聽就愣在了當場,少許之後竟笑了出來:“天下哪有這樣的奇藥?”
蕭婉容也不知道天下有沒有這樣的奇藥,可她就是相信有,不然的話沒辦法解釋清姨娘身上的傷。
所以,她無比認真的點頭,肯定道:“有,肯定有。婉容不知道那藥是什麼,神醫岐黃一定知道。父親不妨耐著性子等一等,不出意外,岐黃很快就會到了。”
侯爺還沒來得及說話,錦書已經將德慶班演技最好的女戲子請了過來。
那戲子原本有場堂會,妝都話好了,卻被錦書不由分說拖到了這裡來,連妝都沒來得及卸。
侯爺看了看那戲子,又看了看蕭婉容,滿臉疑惑的問:“這時候叫個戲子來做什麼?難道她有你說的那種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