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下午三點左右,果淑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周郁,你婆婆說什么?”
葉微微明明聽了個大概,這會兒卻擺明了明知故問,一副哀怨的嘴臉。
周郁哭笑不得,“你懷著孕,得適當(dāng)性的休息,我?guī)☆;厝チ恕!?
果淑慧電話里說會派車過來接她們,所以,這回說要走,也是要再坐一會兒的。
葉微微知道留不住,到也沒強求,只是看著周郁懷里又活蹦亂跳的凌思睿,有些愛不釋手,“那再把我女婿給我抱抱。”
周郁:“……”
一頭黑線。
這姑娘,還真是認(rèn)定了。
無可奈何,周郁把兒子小心的遞了過去。
葉微微抱過凌思睿,注意力就全都放到了小家伙身上,一會兒拉拉小家伙的手臂,一會摸摸小家伙的腳丫,時不時的再碰碰小家伙的臉蛋,看著在自己懷里乖的不行的小家伙,她突然問道:“你兒子誰抱都這么乖嗎?”
“也不是吧。”
周郁到是忽略了這一點。
至少凌晨抱這小子,就沒見他這么乖過。
“相比起來,女生好像更能讓他接受一些。”
言下之意,凌思睿小朋友很重女輕男。
我靠,這么小就知道欣賞美女了?
葉微微心里啐了一口,到底沒說出口,不過眉頭卻煞有介事的皺了皺,“這么喜歡女生,長大了,估計很讓我女兒操心呢。”
周郁:“……”
姑奶奶,你也太能以小見大了吧?
失笑搖頭,看著懵懂的兒子這會兒完全不明白的模樣,周郁覺得,小孩子的世界,對美好的追求都是很簡單的,只有大人的思想復(fù)雜,才會加諸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一抹幽暗的色彩。
下午三點半左右,門口傳來鑰匙轉(zhuǎn)動鎖芯的聲音。
周郁和葉微微聊天聊的入神,沒在意,反倒是葉微微耳尖聽到了動靜,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角。
“怎么了?”
雖然沒聽到門鎖動,周郁卻看到了葉微微這副嫌棄的表情,一時納悶。
恰在這時,門板被拉開,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躥入客廳。
呃……
有人回來了。
周郁后知后覺的扭頭看向門廳,低頭換鞋的男人側(cè)影直接撞入眼簾,是他,葉庭宇。
出于禮貌,周郁快速的調(diào)整坐姿,側(cè)身打了個招呼,“葉先生。”
“凌太太。”
葉庭宇換鞋的動作沒停,手搭著屏風(fēng)的邊檐,抬眸看向周郁,頷了下首。
周郁以為只他一人,打了招呼,便收回了目光,只是,身體還沒坐正,眼角的余光竟然撇到了另一個身影。
在葉庭宇身后,凌晨等他換了鞋,才不急不緩的跨進(jìn)門坎,唇邊漾著淺笑,透過屏風(fēng),精準(zhǔn)的落到周郁的位置。
“怎么過來了?”
周郁怔愣片刻,自然而然的站了起來,條件反射的朝著凌晨走去。
只是,剛邁開兩步,還沒繞過沙發(fā),身后,一道慘烈的哭聲驟然響起,“哇……哇……”
葉微微:“……”
靠,什么情況?
“周郁,你兒子怎么了,我保證沒虐待他。”
葉微微沒什么帶孩子的經(jīng)驗,凌思睿一哭,她本能的慌了起來,連忙撇清關(guān)系,瞳仁里的光下意識的尋找能幫她證明的人。
葉庭宇:“……”
看著平時在自己面前扎扎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人,這會兒被一個小屁孩的哭聲鬧的手足無措,葉庭宇真有種沖動,要不,就把這孩子留下來?
嗯,如果凌晨不反對的話。
畢竟此刻小女人第一時間尋找他求支援的眼神很能滿足他心里那蓬勃滋生的大男子主義。
女人嘛,就該學(xué)會依賴男人,享受男人給予她的一切,別動不動就高喊著什么自立更生的口號,逼得出來打拼養(yǎng)家糊口的男人丟了飯碗,多有背社會和諧啊!
凌思睿從來沒覺得他一哭,還能拉動社會和諧,小家伙這會兒眼淚汪汪,哭聲不止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憐,揉碎了周郁一顆慈母心。
可一想到小家伙哭泣的原因,周郁又覺得哭笑不得,這叫什么事兒啊?
沒聽說誰家的孩子一見到親爹就跟見到狼似的,要不是不會走,不能跑,估計凌思睿一定不會用哭聲來解決他不想見親爹這張臉的問題。
哎。
周郁無奈的收回腳步,轉(zhuǎn)過身,不以為然的抱起了兒子,彎腰的時候,順手抽了兩張茶幾上的紙巾,先擦了小家伙臉上的淚,又幫小家伙擰了擰鼻子,算是重新打理好了小家伙那張愛干凈的臉。
手心熟稔的輕拍著小家伙的背,周郁輕聲的哄著,“小睿乖啊,爸爸來接我們嘍,一會兒回家就可以見到奶奶了。”
凌思睿分明在聽到爸爸字樣的時候,癟了下嘴,剛止住的哭聲有點要泛濫的意思,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周郁緊隨而至的“見到奶奶”,一下子遏制住了小家伙打算再哭一場的舉動。
所以,話落,凌思睿小朋友哭泣的動作就停了下來,抽抽搭搭的緩解剛剛繃起的神經(jīng)。
葉微微看的神奇,這會兒渾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被葉庭宇攬在懷里了,當(dāng)然,也是因為這具懷抱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習(xí)慣讓她忘了平時故意作對時要掙扎,而是眨巴著眼睛,盯著周郁懷里安靜下來的凌思睿,“他為什么又不哭了。”
周郁:“……”
葉小姐這是被嚇壞了吧?
“是因為我抱得不舒服?”
直到此刻,葉微微還在糾結(jié),凌思睿為什么哭。
給她一百個理由,她也不會想到,凌思睿是因為看到了親爹才哭的。
所以,原因只能在她身上。
這會兒,她虛心請教的模樣,很有點提早預(yù)防的意思。
葉微微心里想著,要是她女兒生出來了,時不時的也鬧這么一出,她總得想辦法盡快安撫吧?
小孩子哭起來太可怕了。
周郁難得見葉微微那張小臉能糾結(jié)成包子樣,而且,還是因為孩子。
以前,認(rèn)知里,她一直覺得葉微微是個很貪玩,很大咧咧的女孩,那個時候到也沒想過嫁人生子什么的,可就算是讓她想,大概也不會把未雨綢繆這個詞,用到葉微微身上。
可她現(xiàn)在,因為剛剛兒子這一哭,竟然能學(xué)著未雨綢繆了,還真是讓她大開眼界呢。
所以啊,那句話說的還真對,為女則弱,為母則剛,女人一但做了母親,還真會變得不一樣呢。
周郁眼里含著贊賞的笑意,這邊安撫兒子的動作不停,那邊找了個理由安撫葉微微,“可能是因為有幾天沒看到爸爸了,所以,在撒嬌。”
凌晨:“……”撒嬌,啊呸……
凌思睿:“……”撒嬌,哼……
一個嫌棄,一個不屑,父子倆這會兒心里出奇一致的想著,周女士,你編理由的時候,能走點心嗎?
不管走不走心,至少這個理由讓葉微微不再糾結(jié)了,只是,對于凌家這位小爺表達(dá)想念的方式,還真不敢茍同。
側(cè)身,仰眸,她看著像大山一樣被她依靠的男人,嘟著嘴,有些擔(dān)憂,“老公,你說,咱們女兒長大了,萬一要為事業(yè)找拼什么的,出個差,學(xué)個習(xí)的,一但跟小睿分開,小睿會不會也用這樣的方式表達(dá)想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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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郁:“……”
黑汗成串,周郁沒想到葉微微的聯(lián)想力這么豐富。
除了周郁,客廳站著的葉庭宇,門口站著的凌晨,兩個男人都沒聽出這兩件事里的關(guān)聯(lián)。
葉庭宇眉頭輕蹙,聲音略沉,眸若激光,一寸寸的掃視著懷里的小女人,看著她瞳仁微閃,似有躲避的意思,突然像猜到了什么,只覺得天雷滾滾,要不是這會兒她肚子里懷著孩子,他一定得讓這小女人嘗嘗什么叫自作自受。
“不是干媽嗎?”
“呵呵……”
葉微微被拆穿了,有些氣焰蔫蔫,好吧,她這次來s市,有跟葉庭宇提,如果周郁同意,她要認(rèn)周郁的兒子做干兒子,到時候,她跟周郁的關(guān)系能更近一層,葉庭宇在生意上,跟凌晨也會多有交集。
當(dāng)然,這里面到也沒摻雜什么算計,葉家的生意,跟凌家的生意也不沖突,不過都是在商場上行走的人,反正都是好朋友,有機會的時候,大家相互照應(yīng)一下,也沒什么不好的。
葉庭宇對此不置可否,任由葉微微折騰,不過是年節(jié)多送份禮物的事兒,再加上,他對凌晨本也極欣賞,關(guān)系也還好,能更進(jìn)一步,他也不反對。
只是,沒想到,說好的干親,這會兒一下子變成親家了。
這生兒子跟生女兒可大不相同。
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葉庭宇對這個還沒見過面的小情人可是分外在意,甚至已經(jīng)在心里謀劃了女兒未來二、三十年的人生旅程,這段時間,可以有寵溺,可以有風(fēng)光,可以有霸道,可以有囂張……總之,可以有的東西,很多,但唯獨沒有另一伴。
大概這就是全天下父親有了女兒之后,共同的想法,關(guān)于女兒的另一伴,那絕對是父親的敵人,能晚列入考慮,就要堅持再晚一點。
留了兩個準(zhǔn)備繼續(xù)探討還沒出生的女兒,要不要這么早發(fā)配出去問題的夫妻在家,周郁抱著凌思睿,凌晨提著周郁的手袋,一起下了樓。
樓下,凌家來接周郁的司機剛踩剎車,看到從樓門口里走出來的兩人,連忙推開車門下了車,沒有直接過去,而是走到后排,拉開了車門,“夫人,小少爺出來了。”
凌思睿不在家,凌兆基出去會友了,果淑慧一個人在家,空的發(fā)慌,給周郁打過了電話,索性就叫了司機,自己換了衣服,一道跟了過來。
這會兒,看著乖孫被周郁抱著,果淑慧條件反射的先去看乖孫的臉眉,嗯,雖然已經(jīng)被擦過了,可還是有一道淺痕留在臉上。
沒好氣的白了眼凌晨,果淑慧對于惹哭乖孫的罪魁禍?zhǔn)祝稽c也沒有姑息的意思。
凌晨無語至極的受了頓白眼,還被嫌棄的擠到一邊,耳邊喋喋的傳來,“小睿喲,奶奶的乖孫,來,受委屈了吧,奶奶抱抱,咱們回家家嘍。”
周郁:“……”
媽,你是不是有點夸張啊?
也是婆媳關(guān)系太好,幾乎就是母女,周郁并不多心,以為果淑慧在含沙射影,反而甩著空下來的雙臂,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這是被親媽嫌棄了。
凌晨自然沒錯過周郁眼里的同情,當(dāng)然,還有隱隱的笑意,到也司空見慣,誰讓有了兒子之后,他的待遇每況愈下,這種情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時間久了,次數(shù)多了,他也習(xí)慣了。
“媽,我把臭小子的東西放車?yán)锪耍銈兓厝ィ規(guī)О⒂艟筒贿^去了。”
凌晨候著果淑慧進(jìn)了車,又把凌思睿放到安全坐椅上,這才扶著車門交待一句。
果淑慧對于他們回不回去,顯然沒什么態(tài)度,只是,在聽到凌晨說自己的乖孫是臭小子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不滿的替孫子討公道,“臭小子,你說誰呢?”
凌晨:“……”
“咯咯……”
果淑慧:“喲,我乖孫笑了,哎呦,是見到奶奶高興的吧。”
“吧嘰”一聲,果淑慧直接親到了凌思睿的臉上。
臥槽,這特么絕對不是兒子。
他要生女兒。
生個小棉襖。
凌晨忿忿的瞪著明顯跟他作對的兒子,眼神隱隱透著警告,“哼,臭小子,你就得瑟吧,趁著你妹妹還沒出來,你好好得瑟,不然,呵呵……”
凌思睿被親爹威脅了,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靠,實力不夠,抵御不了啊。
“哎呦,是不是冷了,怎么打激靈了,來,把奶奶的披風(fēng)給小睿罩上。”
果淑慧一邊拿下自己的披風(fēng),搭在凌思睿的身上,一邊吩咐著司機,“開車吧。”
凌晨自動的退開幾步,伸臂,攬著周郁不再搭理緩緩駛離小區(qū)的車子,而是把她塞進(jìn)了副駕,自己繞到了主駕,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說道:“葉微微想跟你做親家?”
“呵呵,玩笑話,孩子這么小,她那個在肚子里還沒出來呢,雖說是女兒,可又不是古代,誰家還施行包辦婚姻?”
周郁玩笑的一語帶過,對這事兒,她還真沒怎么上心。
不過,顯然有人上心了。
凌晨眸心緩緩轉(zhuǎn)動著算計,一邊發(fā)動著車子,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我覺得不錯,你跟葉微微的關(guān)系好,我跟葉庭宇也談得來,最近葉庭宇的生意有在s市設(shè)分支的打算,穩(wěn)定以后,葉微微會常住這邊,到時候,兩個孩子從小在一起接觸,感情自然會不一樣,在一起的機率也更大一些,更主要一點,兩邊家庭都靠譜,無論是嫁女兒,還是娶媳婦,都不會擔(dān)心委屈了另一方。”
所以呢?
這是很看好?
周郁難掩詫異的盯著凌晨的側(cè)臉,瞳仁忽閃忽閃的眨動著,腦子里不由轉(zhuǎn)著一個想法,他不會是跟葉微微串謀了吧?
可不會啊,他們怎么可能單線聯(lián)系呢?
葉周郁的認(rèn)知里,凌晨和葉微微還屬于不熟一列。
嗯,應(yīng)該說少交集,但凡有的,也都有她在場,而且,葉微微也沒表現(xiàn)的跟凌晨多熟絡(luò)啊。
“我還是覺得不妥。”
周郁收起了懷疑的目光,把它當(dāng)作是凌晨的一時興起。
“隨口提的,不妥就不妥吧。”
凌晨繼續(xù)發(fā)揚他漫不經(jīng)心的腔調(diào),像是隨口的提議,說說而已,并不在意會不會通過。
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態(tài)度,才致使周郁沒有懷疑他會不會居心不良。
嗯,親爸算計親兒子,而且在孩子還這么小的時候,就開始耍心眼,縱然周郁腦袋再聰明,也不會想這么多的。
所以,凌晨這只匹著人皮的狼,輕松保持了他在周郁心里的形象,并且,在窺探到可以將兒子推銷出去的端倪后,在未來的日子,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因此,凌思睿小朋友在后來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而每每因?qū)Ψ绞侨~家小魔怪最好的朋友而顧忌重重,不肯邁出那一步懊惱不已的時候,都會在心里狠狠的怨上老子幾句。
可也只能是怨怪而已,沒辦法,誰讓人家是老子呢。
這就叫有權(quán)不使,過期作廢。
哈哈……
車子平緩駛于路面,周郁在隨口問了凌晨怎么會過來的問題后,突然就想到了葉微微跟她說的婚禮。
明明她是主角,可她卻一無所知。
當(dāng)然,她并不怨怪凌晨的隱瞞,反而因為他的用心,分外甜蜜。
有的時候想想,命運真的很神奇。
很小的時候,當(dāng)她被托孤于陳家,感受到于丹喬對她的好,她小心翼翼的守護(hù)著,努力讓要求自己做到不丟于丹喬的臉,等到大了,陳婺源對她好,透著少男少女青春萌動的情意,那個時候,她以為她的人生在失去了至親人以后,還是可以擁有溫暖,擁有光明的。
直到,被趕出陳家,靠著于丹喬接濟的錢付學(xué)費,討生活,她一下子跌至谷底,卻又不愿像現(xiàn)實低頭,她承認(rèn),那個時候,她其實,還是渴望相信陳婺源說給她的話,等到他可以獨立支撐的時候,會來找她。
可這一等,她沒有等到他,卻等來了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