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靜靜看著,想著,似癡了一般完全沉浸其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枯坐了多久。
待到她終于明悟過來的時候,那杯盞中的茶葉已經被泡的爛透了。
她輕笑,指尖兒在那杯盞上輕點,一聲脆響,那杯已經落了浮塵的陳茶竟在瞬間恢復了新沏好時的模樣。
君傾斂眸輕抿了一口,唇角揚起,不禁贊了聲,“好茶。”
軒轅皇推門而入,笑望著她,問,“這杯茶是什么?”
“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君傾狡黠一笑,“可以是天道輪回,朝夕交替,乾坤日月萬物天象。也可以……只是一杯茶。”
軒轅皇莞爾,“我以為你會說,是一杯好茶。”
白芷和茯苓是沒聽出君傾和軒轅皇在打什么啞謎,但他們都看到君傾端起那杯茶喝了,那也就是說,她已經通過試煉了。
“主人,她只用了一年!”白芷驚嘆,“比之前的那個用的時間還要少。”
君傾一愣,一年?她竟然在這里整整待了一年?!不可能吧?
“你可以把這里想成是杯盞的世界,”軒轅皇道,“你是這杯盞中的茶葉,一年,是多久?”
君傾恍然頷首,“我明白了。”
軒轅皇要告訴她的道理說來很簡單,不過是朝夕交替,歲月變遷,但卻又很復雜,復雜到,那是輪回——是天道!
軒轅皇低聲對白芷吩咐了一句,白芷便跑了出去,他對君傾招了招手,“你且過來,我將軒轅氏的傳承傳授給你。”
君傾微訝,“我以為那茶就是……”
“那只是為了驗證你有成為軒轅氏繼承人的資格,”軒轅皇眉梢輕揚,“你不會以為我軒轅氏數百代的傳承就只有這一樣吧?”
君傾咳了一聲,原本她還真這么以為。
單是這一樣,雖說暫時對實力的提升并不大,但著實讓她受益匪淺。
心里這樣想著,她還是乖乖的走到了軒轅皇的面前,傳承這種好事兒,她是絕對不會嫌多的。
“你之前靈脈被廢,如今修復,反倒比以前更為堅韌,這對你的修為有益。我軒轅氏的傳承多廣,讓你全部精通也不太可能。我且將全部的功法都給刻印給你,你可以自己挑選合適自己的功法修煉。”
軒轅皇說著將指尖點在君傾的眉心,“至于其他的功法,你若是有信任的朋友,可以傳授給他們。”
“能傳授給朋友?”君傾心里一喜,“我原本還想著這畢竟是軒轅氏的功法,若是傳給朋友就……”
“無妨,”軒轅皇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天下功法多廣,我軒轅氏也不能獨尊。再者,功法這東西就是要有人施展才有用。就像是茶,它就算是再好再香,若是沒有人喝,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君傾看軒轅皇每一句都說的頗有玄機的模樣,忍不住調侃道,“前輩您當真是愛茶之人,三句不離茶。”
“你這丫頭,”軒轅皇好笑的搖了搖頭,“斂神收心,我要開始傳承了!”
君傾不敢大意,忙閉上眼睛。眉心一熱,大量信息瞬間充斥腦海,險些讓她承受不住,但很快就有一股柔和的力量介入進來,幫助她整理那些信息。
待到再睜開眼睛之時,她的額上都沁出了一層薄汗。
軒轅皇站在她面前含笑望著她,將白芷取來的一柄長劍遞到她手中。
君傾將長劍抽出,仔細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乾坤劍?!還是完整的?!”
這怎么可能?!乾坤劍明明都已經碎裂了,桑華還融合了劍尖,現在這里怎么可能有完整的乾坤劍出現。
“別忘了這里只是精神世界,”軒轅皇道,“這是乾坤劍的劍靈,我知道你現在契約的只是乾坤劍劍尖。那孩子雖說和乾坤劍融合,但并沒有得到乾坤劍劍靈,不利于他修行。將這個帶給他,能讓他更完美的和乾坤劍融合。”
“多謝前輩!”君傾大喜過望,忙將那劍靈收起,這可以說是此行最大的收獲了!
“行了,你的朋友們也在外面等了你多時了,你也早些出去吧。還有,”他又叮囑了一句,“代我向傅揚傳句話……”
仔細聽了軒轅皇的那話,君傾被雷了個不輕,僵硬的點了點頭。
心里暗暗想著,原來傅揚在軒轅皇的眼里竟然只是一個小屁孩兒啊,當年還有那種糗事。
呵,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把柄可以拿來消遣傅揚。
她朝著軒轅皇深深一禮,與他拜別。
軒轅皇含笑點頭,衣袖輕揮,君傾面前的畫面便模糊了起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一片漆黑,她想要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竟然被困在了一個狹窄的盒子里,上面還封著蓋子。
一個想法閃進腦海,她的臉都黑了,抬手敲了敲頭頂的蓋子,“外面有人嗎?快來開棺!”
清楚的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頭頂的蓋子被移開,亮光照進來,君傾最先看到的是凌燁的臉。
她從棺材中躍出,看著
左道方術吧
那石棺撇了撇嘴,果然不出所料,這狗血的出場方式真是……
說起來,白芷說她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年,她轉頭望向凌燁,“我進去多久了?”
“一年。”
“啥?!”君傾這下是真被嚇住了,“不可能的吧?那里面的時間流和外面怎么可能相同?!”
凌燁悠悠補了一句,“不知道你的死活,爺在外面兒可不就度日如年嗎?”
君傾一個哆嗦,“我說你什么時候變這么肉麻了?比你毒舌還要讓人受不住。”
“爺說好聽的你還不樂意了,”凌燁掃了那石棺一眼,“下次想要同穴先和爺說一聲,爺下去陪你也好有個思想準備。”
君傾嘁了一聲,一臉嫌棄,“邊兒去,少貧了誰要和你同穴來著。”
說完這話,君傾又望向一旁的侍劍,還不待她說些什么侍劍直接朝她跪了下來,“侍劍拜見族主!”
“前輩快請起!”君傾忙走過去將侍劍扶起來,“怎么說您都是我的前輩,我可受不住你這樣的大禮。”
“您是族主,侍劍只是下屬。”侍劍語氣平靜,“之前侍劍誆騙族主,請族主降罪責罰。”
“才大點兒事怎么就扯到降罪責罰上了。”君傾被侍劍的規矩搞得哭笑不得,“之前的事兒,咱就揭過,都是小事兒就甭提了。”
“謝……”侍劍的那一句謝族主寬恕的話還沒說出來,便被君傾打斷,“打住打住,掀篇兒了,你就別謝了。”
“是!”這次侍劍應了一聲之后便當真再也不吭聲了。
君傾想了想又問道,“這傳承也算是已經完成了,我接下來就要離開了,前輩你有什么安排?”
侍劍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請族主原諒侍劍不能跟隨。”
“恩,這個我理解,你本來就是守護這洞府的,也離不開。再者我終歸是要離開這神魔戰域的,你也不能一直跟著我。”
君傾琢磨了一下,“我走了之后,前輩你就要閉關了嗎?”
“在此守護,一直到下一任繼承者出現。”
“這樣也好。前輩,我的朋友們都還在外面,我們就不久留了,”她說著指了指外面兒,“那個洞我們飛不上去。”
“族主放心,下面有機關,自然能平安送族主上去。”侍劍的回答還是一板一眼。
“那就好。”君傾說完又對著軒轅氏先輩的靈位叩了頭,和侍劍辭別之后,這才和凌燁他們一起走了出去。
繼承地的大門閉合,腳下方磚緩緩升起,將幾人送回地面。
幾人穩住身形,發現上面的那扇門也開了,一起來的人這會兒都在里面,只是明顯起了爭執。
白景幾人和其他的那三人對立,氣氛壓抑,劍拔弩張。
君傾眼尖的發現鳳鳩的臉色格外蒼白,他的右手緊捂著左臂,地上隱見血跡,而那血竟是泛著黑色。
傷了鳳鳩?還下了毒?!君傾的臉色瞬間沉凝了下來。
凌燁先她一步沖到鳳鳩身邊,仔細看過他的傷勢之后,一雙眸子徹底冷了下來。
白景給鳳鳩處理好傷勢,解釋道,“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傷勢我已經及時處理過了,用了藥很快就能恢復,你放心。”
凌燁點頭,臉上的冷凝的神情卻絲毫沒有緩和,轉過身來,望向面前那三人,冷聲問,“是誰動的手。”
三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應聲。
凌燁冷笑一聲,“倒還真是有情有義,這意思是,你們三個聯手?”
“是他們先進來的,但是沒有取東西,反倒在里面設了埋伏,”白景道,“說是這幾個人聯手也沒錯。”
“這些寶貝是我們先看上的,你們偏要來拿,就算是中了陷阱也活該!”其中一名年紀稍大的中年男子語氣狠戾,“反正你們現在也沒有什么損失,你們人多勢眾,算我們認栽,只要你們將寶貝還來,我們這就離開!”
“寶貝?”君傾緩步踱了過來,“是什么樣的寶貝?說是你們的就真是了?上面還寫著你們的名字不成?”
“姐!”那邊兒的幾人還沒有應聲,桑華突然激動的拉住她的手,“有乾坤劍的氣息!”
一聽這話,那三人的臉色一變,目光狠狠的盯在白景的身上,“將我們的寶貝還來!”
君傾這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這些人不惜設陷阱和他們對抗也要得到這寶貝。乾坤神劍,確實有足夠的吸引力讓他們拼命一搏。
“什么你們的寶貝,”白景嗤道,“你們暗箭傷人我們都還沒有追究,這會兒你們倒還惡人先告狀了!”
他說著走到桑華身邊,將乾坤劍的一截斷劍交到他的手中,“桑華,收好了,這可是咱們的東西,那些雜碎,休想染指!”
確定了那真的是乾坤劍的一部分,桑華興奮的眼睛發亮,小臉兒上滿是喜色,將那斷劍緊緊抱在懷里,“謝謝白哥哥!”
君傾看他難得露出童真的模樣,一直冷凝的神色也柔和了下來,指尖點在桑華的眉心,“姐姐也送你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