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的身子挺得筆直,眸光直視著他,“就是我殺的又如何?”
那男子的眸子一瞇,周身的氣勢登時便變了,就連站在大殿旁邊兒的侍衛都感覺到背脊一陣陣地發冷,腿彎兒都在不住的打著哆嗦。
君傾神色不變,甚至往前跨出了一小步,周身靈力暴漲,竟是讓那男子的長鬚都朝後面飄去。
兩人周身的靈力碰撞在一起,大殿中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起來,屋頂的瓦片不斷震動,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坍塌一般。
兩人卻是較上了勁,誰也不願意最先服輸。
海皇嘆了口氣,輕揮了一下衣袖,君傾便感覺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推了開來。
她強撐著,卻還是被壓迫退了一小步,凌燁不動聲色的走到她身後,阻住了她繼續後退的趨勢。
君傾朝著那男子望去,卻見他也沉著臉被迫退了一步。她的脣角便勾揚了起來。
海皇笑望向那男子,“匡連老哥,你這年紀見長,脾氣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收斂過啊!怎麼上來就和這小丫頭較上勁了。”
匡連哼了一聲,瞥了雲清一眼就轉過了視線,“老夫就是想看看,她是長了多大的膽子連老夫的孫子都敢殺!”
君傾也不看他,悠悠一句,“今兒我算是看清楚了,原來就是這樣的人,教出那麼不成器的孫子!”
“你!”匡連的手都揚了起來,海皇卻開口打斷了他,“怎樣,楚玨的女兒就是和他很像吧,父女倆一個比一個倔!”
匡連聽到這話就擰了眉,“她是楚玨的女兒?楚玨不是隻有邪小子一個兒子嗎?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女兒?”
君傾聽到海皇這話臉色也是一變,朝著海皇望去,她的眸光沉凝。
這會兒她倒是弄明白了,海皇故意擡出來她和楚玨的關係,就是想要用楚玨來壓這匡連。
可越是這樣,她心裡就越是窩火。
她原本以爲,海皇之所以會出面干涉這件事,是因爲那兩人的緣故。畢竟之前那次,他們放了她鴿子。
他們應該也清楚,就算是再讓楚君邪出面,她也未必會見他們,所以才搬出了海皇來,在這海皇宮裡見她。
卻沒想到,她到了海皇宮來,那兩人竟然還是不露面!不過是讓海皇擡出他們的身份來。
這算什麼?利用他們的身份變相給她解圍?以爲這樣她就會對他們心存感動感恩戴德了?
君傾冷笑,既然連見都不願意見,那又何苦折騰這麼多的花樣出來。
他們不出現就永遠不要出現!還以爲她有多想見他們不成在!既然從來都沒有相認的誠意,也不必冠冕堂皇的做這種表面功夫!
這種廉價的施捨,她不稀罕!
這麼想著,君傾的神色也越發冷凝,她直視著海皇,一字一頓強調,“海皇大人,我剛剛纔已經說過,楚玨他不是我的父親!這話,我再說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請您記清楚,可別再說錯了!”
一旁的匡連聽到君傾這話,轉過頭來深看了她一眼。
海皇沒有必要和他說假話,再者楚玨那樣的身份,也不會無端就認下一個女兒來,還被海皇知道。
可看君傾現在的狀態是擺明了不想和楚玨拉上一點兒關係。
這倒是讓他感覺有點兒意思了,有這麼強大的勢力她去不去攀附,甚至擺明了要和其撇清關係。
這丫頭,若不是腦子有毛病,就是對自己的實力完全有信心,看她這機靈樣,怎麼也不像是前者……
他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孫子到底是個什麼德行他還能不知道,一個沒一點兒本事還偏愛惹事生非。另一個有那麼點兒本事,就眼高於頂不把別人看在眼裡。
雖說他也知道自己的孫子不夠好,甚至說,這次的事情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完全就是他們咎由自取。
但不管怎麼說,君傾打死的是他匡連的孫子,打了他們就等於是扇了他的臉,他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他也沒想到這事兒海皇竟然還介入了進來,甚至還扯出了這丫頭的身世,只是這丫頭似乎並不領海皇的情面……
他朝著海皇望去,卻見海皇正望著君傾,“你確定,你真的和楚玨沒有半點兒關係?”
海皇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壓迫感,“丫頭,你可想好了再回答,你應該知道你的選擇代表了什麼!”
代表了什麼?君傾自然清楚,如果她承認了和楚玨的關係,那這次和匡家的衝突,楚玨就替她擔下來了。
如果她不承認,那就要面對匡連的怒火,以及匡家的報復,在海皇看來,這樣的結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君傾卻幾乎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笑道,“我不過是說了事實,沒有關係就是沒有關係,楚家那種高門大戶,豈是我想高攀就能高攀得起的!”
海皇聽著她那似諷似嘲的話,就忍不住一陣頭疼,真是倔地讓人火大。
匡連一聽這話就大笑起來,“海皇大人,既然這小丫頭和楚玨沒有什麼關係,那老夫也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老夫的兩個孫子被殺,這仇不能不報,我匡家更是不可能就這麼平白被人折了臉面!”
還不等海皇說些什麼,君傾已淡淡挑了眉梢,“你想怎樣?”
“你和老夫打一場,你贏了,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你殺了我孫子的事兒,我可以既往不咎。”匡連話鋒一轉,“但要是你輸了的話。就要去我匡府門口磕頭賠罪,給我兩個孫兒戴孝三天!”
君傾哼了一聲,“我不接受,這樣的條件,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你贏了,就要把我踩在腳底下使個勁兒的作踐。我贏了,卻一點兒彩頭都沒有,這樣本來就不公平的比試,我爲什麼要接受!”
“是你自己孫子作死,我不過是好心送他們一程,從頭到尾,我都沒什麼對不起你們匡家的,這一點兒,你最好先搞清楚!”
匡連的臉色明顯就陰沉了下來,就算他的兩個孫子再怎麼不爭氣,但被人這麼說到臉上,他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
“那不如這樣如何?”海皇開口打破了僵局。
君傾幾人同時望向他,他的目光卻是不動聲色的朝著凌燁望了過去,“本皇今日既然將你們請來,就是想要把問題給解決了,畢竟是在天府廣場發生的事情,大庭廣衆之下,多少人都把這事兒看了個仔細,若是本皇沒有把這事兒給解決了,倒顯得本皇治地無方了。”
君傾聳了聳肩,“不是我不願意和解,只是他提出來的條件,根本就不合理。”
“嗯,你的意思本皇倒是可以理解,”海皇道,“雙方各自退讓一步如何?”
匡連擰眉,“海皇大人您的意思是?”
“這次的事兒,又不是君傾一個人挑起來的,據本皇所知,你家大少爺,是被旁邊兒的這位少年給殺的。”海皇說著望向凌燁。
凌燁還是含笑望著他,卻也不避諱,直接點了點頭,“海皇大人您說的不錯,匡家大公子確實是我殺的。”
凌燁是多麼通透的一個人,聞絃歌而知雅意,海皇這話一出,他立刻就明白了海皇的意思,“既然之前的條件說不通,那不如就由我來和匡連前輩比試一場如何?”
“你?”匡連瞥了凌燁一眼,哼了一聲,“我和這丫頭比,是我顧念著楚……海皇大人的面子,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和老夫談條件。”
凌燁從一開始就默默無聞很不起眼,也就導致了匡連壓根兒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凌燁倒是也不在意匡連那倨傲的態度,“我和你談,是因爲是我殺了你家大少爺,你要找我尋仇,那也是理所應當的。而且,跟我打,你就不必顧忌海皇大人的情面了。若是您有本事,你大可以殺了我爲您孫子報仇,但若是我僥倖贏了……”
凌燁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君傾的身上,君傾想了想道,“你孫子之前綁了我妹妹,嚇到她了,傷了身子。若是凌燁贏了,你就要請來流嵐界最好的藥師爲我妹妹看診!”
匡連眉梢一動,這才正眼看向凌燁,“你要用自己的命來賭?你可想清楚了?老夫也不想欺負你一個小輩,就實話告訴你。老夫我如今已經是皇級巔峰,你確定你要和我比?”
凌燁還是那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甚至連脣角的笑意都沒有變,“既然話已經說下了,我就沒什麼不敢比的。就看前輩您敢不敢接下這賭約了。”
被凌燁一個小輩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匡連這會兒若是再說不應,反倒是丟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當下也應了下來,“小子!老夫就和你賭這一局。你可提前把脖子給洗乾淨了,別髒了老夫的劍!”
凌燁脣角笑意不減,“前輩要不要現在先請個人回去找找那位藥師?我家小妹的病,可是不能再拖了。”
這還沒正式打起來,兩個就先脣槍舌戰地互相槓了起來。
海皇的眸中掠過一抹笑意,望向凌燁的目光更深了幾分,他也不過是說了兩句話。這小子竟然就直接就吃透了他的意思,這心思當真是剔透。
他這會兒倒是有些理解君傾爲什麼會看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了,倒是可以拿了這個小子說事兒,好好去楚玨那兒對他刺激消遣一番。
自己的親生閨女,自己都還沒見著碰著呢,就成別的男人的了。他想想楚玨臉上可能會出現的表情就感覺這事兒當真是有意思極了。
心裡一動,他的目光隨即又落在凌燁和匡連的身上。
凌燁這次賭的可是命,可這匡連,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