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花園,再轉(zhuǎn)個角后前頭不遠處便是北苑了。
因為同路一小段,這時李側(cè)福晉倒是與蘭心一同走著的。
李側(cè)福晉的女兒懷恪格格見到兩個年紀(jì)大了自己并不多的蘭心與耿格格,一時之間似乎話才稍稍多了些。
“你這手腕上的玉鐲子,是前些時候?qū)m里賞下來的外邦貢品吧?”李側(cè)福晉與蘭心一道走著,忽然就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蘭心手上的翡翠玉鐲子,確實是之前賞下來的貢品。
翡翠柱子每一顆都打磨的極為光滑,顆顆玲瓏剔透不說,且都還是一樣的大小。溫潤如玉,色澤通透,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東西了。
這珠串放在陽光下的時候,總能夠瞧見一紋一紋猶如流水般的光痕來。
蘭心自得到那里起,就總愛戴在手上。
雖不是為了刻意顯擺著什么,可到底喜歡它是真心的。
“是貢品。”蘭心笑了笑,說道:“姐姐進府多年,怕是別的好東西也見過不少吧?”
李側(cè)福晉淡淡地笑了笑,只道:“東西雖好,卻大多都束之高閣了。無人欣賞的東西,用著也是毫無價值的。”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蘭心恍惚間好像有些不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倒是懷恪在一旁說道:“額娘不喜歡的,可以給我呀。我最喜歡的,就是那些鮮亮的首飾了。”
只見懷恪手上戴著一串碧璽的鐲子,顆顆碧璽倒都是鮮亮的顏色。
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也總就是喜歡這些的。
李側(cè)福晉見狀,寵溺地摸了摸懷恪的小腦瓜子說道:“你若是喜歡,改日出嫁時候額娘開了庫房,盡管讓你挑選了去。”
懷恪臉上一紅,十分嬌羞地就往前跑去了。
眼看著穿過游廊,就到了分岔路上了。蘭心正站定了要與李側(cè)福晉辭別,忽然就感覺到眼前像是一陣風(fēng)似的有個人跑了過來。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瞧清楚眼前的人,大聲喊著“額娘,額娘。”就出來了。
蘭心聞聲一聽,好像是弘時的聲音。
正欲開口想要叫弘時小心一些,卻冷不丁地被沖過來的弘時給撞了一下。
三歲多的小孩子,雖然跑得不快力道也不大。可蘭心被撞著的這一下,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的。
腹中傳來一陣疼痛感,就覺得眼前一黑。
想說的話到底還是沒說出來,恍惚間就已經(jīng)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似乎只感覺到身邊的耿格格、玉秀圍了過來。剩下的,就再不知道了。
蘭心醒過來的時候,微微睜了睜眼,只瞧見滿屋子里的燭火之光。
似乎是天黑了,就連北苑里也十分地寧靜。
“你醒了?”四爺坐在床榻邊上,一直握著蘭心的手。
整整兩個時辰,四爺就是一直這樣守候著蘭心的。
“我這是怎么了?”蘭心說著,就想要坐起身,可身子實在是不適。剛要坐起來,心底里竟是就泛起了一陣惡心。
“嘔。”干嘔兩下,似乎還是十分不適。
“你可知道,你已經(jīng)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了?”四爺冷冷的聲音傳過來,聽不出一絲喜悅。
蘭心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話。
“方才弘時撞著你,險些孩子就沒了。”四爺?shù)溃骸疤t(yī)已經(jīng)說了,讓你好生在床上躺些日子。”
“蘭心,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有了孩子也不知道,還這樣咋咋呼呼的。”四爺?shù)恼Z氣,一下子就多了幾分的埋怨。
聽了四爺這樣一籮筐的話,蘭心似乎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接近兩個月身孕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被弘時撞了?
“孩子…孩子沒事吧?”蘭心的心里猛地一緊,才想起這最重要的事情來。
不足三個月的孩子,最最是金貴的了。
四爺白了蘭心一眼,又拍了拍蘭心的手道:“孩子若是有事,眼下就不是這幅情景了。李側(cè)福晉帶了弘時一直在外面等著,就是想要給你賠不是呢。”
說到底,也是弘時將蘭心給撞了的。
李側(cè)福晉這日從蘭心暈了過去以后,就忙忙慌慌地帶了弘時過來候著了。
太醫(yī)給蘭心診脈,查出有接近兩個月身孕的時候,李側(cè)福晉也嚇得不輕。
還好那一撞,大人和小孩都沒什么事。
不然的話,頭一個脫不了干系的,便是李側(cè)福晉和弘時了。
“四爺,您還是讓李側(cè)福晉和弘時回去吧。我沒什么事兒,就覺得有些懶,不想見人。”蘭心也實在是覺得,自己有些糊涂。
這都是第二回了,竟然也還沒察覺到。
雖然她的月信,偶爾也會有不準(zhǔn)的時候。可到底最近一段日子里總覺得體熱和犯困,就應(yīng)該察覺到了。
“那爺就去將他們打發(fā)走吧。”四爺說完,又補充一句道:“耿氏在爺來之前也是一直在守著你的,這會兒也在偏房里,一同打發(fā)了?”
蘭心臉上一紅,到底點了點頭說道:“還請四爺讓耿姐姐放心,妾沒什么大礙的。”
四爺見狀說著好,才就出去了。
四爺出去以后不久,環(huán)珮和玉秀才悄悄地走到蘭心的身邊來。
“側(cè)福晉,奴婢們可擔(dān)心死您了。方才您暈過去了,整個北苑里都險些亂了呢。”兩人說著,就互望了一眼。
“都是奴婢不好,側(cè)福晉有了身孕,竟然也未曾察覺。”環(huán)珮覺得羞愧,當(dāng)即又說道。
她進府來,本身就是為了能夠更好地照顧蘭心。
眼下出了岔子,自然是覺得不大好的。
蘭心笑了笑,拉過兩人的小手說道:“無妨。以后呀,就靠著你們兩個能夠照顧著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如此,三人才笑開了懷。
正笑著呢,房門吱呀一聲就被四爺推開了。四爺板著臉,看起來就很嚴肅。
“還笑呢。”四爺?shù)溃骸巴砩乓恢眰渲兀沭I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這話說到后半截的時候,四爺已經(jīng)覺得自己的語氣緩和了下來。當(dāng)即有些惱了自己,可又實在是希望蘭心能夠好好的。
雖然蘭心這會兒實在是沒什么胃口,但考慮著腹中的孩子,還是答應(yīng)下來。于是,便隨著四爺一道去了膳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