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到底有沒有命運安排,實則四爺和如言都是不知道的。
那些都是老天爺的事情,他們又如何能夠知道呢?
只是從前說如言克子,卻沒曾想到一語成讖。
“問了章太醫又如何呢?”四爺情緒有些不好,說道:“弘玨身子不好先天孱弱,到底也是在見過如言以后才…”
不知怎的,四爺就有些覺得。若是如言沒有見過弘玨,弘玨是不是今晚就不會吐奶,而挺過來了?
蘭心嘆了一口氣,自然覺得這傳言是不可信的。
“若是如言真的克子,沒有理由單單只是弘玨出了事情,而弘瑜仍是健健康康的?!碧m心道:“道士根據風水命數做出的推斷,實在是不能夠就這樣信以為真?!?
四爺那里有些沉默,似乎也找不到辯駁的理由來。
“天快亮了?!彼臓斕ь^看了看遠處,緩緩地說道:“爺差不多到了時辰要去上朝,你也回去再歇一會兒吧。這里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蘭心點了點頭,又吩咐著蘇培盛好好照顧著四爺,才動身回了北苑。
也是在四爺瞧見蘭心走遠了以后,才對蘇培盛說道:“吩咐下去,暫時讓言格格待在翠玉閣里。這件事,還是查一查比較好?!?
說實在的,四爺心底里也有些疑慮。
雖然方才福晉并沒有在四爺面前表露那些關于如言的事情,但是多多少少讓人覺得這里面總有些什么?
難道那個道士的傳言,就真的這么可信?
不由自主地,四爺就想起當初廢太子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張明德的事,不也是道士之禍么?
張明德聲稱八阿哥胤禩有大貴之相,然而到了最后卻被康熙爺一句“辛者庫賤婢之子,堪當大位?”而絕了后路。
四爺搖了搖頭,看著身后仍在忙碌的東院里的人,轉身就離開了。
蘭心回到北苑以后,雖然仍是覺得身上困倦,但也沒有立刻就去歇著。
“東院里發生的事情,你去告訴耿姐姐一聲。”蘭心對玉秀說道:“另外,待會兒你送些東西去給如言。東院里動靜這么大,她也該知道了吧?”
也不知道,如言的心里會作何感想呢?
“奴婢明白?!庇裥愕溃骸爸皇茄愿窀衲抢?,側福晉您想送些什么東西過去呢?”
蘭心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訴玉秀了。
“也沒什么?!碧m心道:“今日的事情以后,如言的日子或許會不好過。你就送一些日常用度就過去了。另外膳房那里也叮囑一聲,不可短缺了如言的吃食?!?
好歹蘭心如今明面上仍是管著大部分庶務的,如言那里她能夠幫得上手的地方還是會幫一幫的。
玉秀應了是,才退了出去。
蘭心瞧見外面的天都開始有些泛白的跡象,便知道此刻她若是再不歇下,怕是就沒機會睡了。索性才脫了外衣,就躺回床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折騰了大半夜,蘭心剛剛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這一覺,蘭心夢見了從前剛剛進府懷著弘歷的時候。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也算是得寵,但也整日戰戰兢兢,不敢出絲毫的差錯。
夢里的蘭心,遭受了和如言一樣的命運。被迫將孩子交給福晉撫養,且背上了“克子”的名聲,從此再也不能夠見到弘歷。
而弘歷不認識蘭心,每每在福晉膝下都是一個十分乖巧的孩子。在見到蘭心的時候,卻是如同見到陌生人一般。
這個夢,蘭心當即就醒了過來。
蘭心坐起身,瞧見仍是自己十分熟悉的北苑,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
此時環珮已經在不遠處候著,瞧見蘭心乍然間坐起身來也頗為疑惑。待得走近了以后才發現,蘭心竟然是滿頭大汗。
“側福晉。您怎么了?做噩夢了?”環珮拿了帕子過來,就幫著蘭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蘭心臉上仍是掛著驚恐,瞧見環珮才道:“我夢見我便成了如言,弘歷交給福晉撫養。福晉不愿意讓我見弘歷,說我克著弘歷。”
夢,也是到了這里就結束了。
環珮笑了笑,對蘭心說道:“不過是一場夢罷了。福晉的心思,您還能夠不明白么。說來這七阿哥的死,也頗為蹊蹺不是么?”
蘭心搖了搖頭,卻并不這樣覺得。
“福晉好容易有了孩子。她怎么會為了一個不準確的機會,而舍棄了七阿哥呢?!碧m心并不贊同,覺得福晉不可能做出謀害子嗣的事情來。
福晉多重視兩個孩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別說蘭心不相信了,或許換做別人也是不相信的。
環珮不可置否,只道:“但是這件事情,到底得利最多的還是福晉吧?”
經此一事,或許府里的傳言更會坐實如言的克子命。而從此以后,怕是弘瑜也會完完全全地屬于福晉吧?
話雖如此,但兩個孩子,終歸還是好過一個孩子的。
蘭心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事兒,咱們還是別多說了。是不是有蹊蹺,慢慢瞧著就知道了?!?
另一頭如言那里,其實在半夜里四爺和蘭心趕去東院的時候,如言就已經知道了。
她那個時候也已經猜到,怕是弘玨的病情有所惡化,才驚動了四爺。
至于弘玨的死訊,也是天快亮的時候蘇順順過來傳達的。與此同時,如言要被禁足的意思,也一同傳達了下來。
當即,如言就有些承受不住,搖搖欲墜了。
而在蘇順順離開以后,如言才在湘兒的攙扶下走了回去。
如言臉色鐵青,一看就知道心情是極為不好的。
“七阿哥的事情,不是格格您的錯?!毕鎯旱溃骸案x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就是不讓您與七阿哥見面。七阿哥身子弱些,本就需要生母在一旁照顧的。”
湘兒才不相信,這天底下有哪一個額娘是會克制自己的孩子的。
如言嘆了一口氣,對湘兒說道:“你有空的時候,偷偷去瞧一瞧弘玨吧。他要走了,我這個做額娘的卻不能夠送送他?!?
說完這話,如言又才一言不發地回了桌子前,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