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過來坐吧。”四爺朝著蘭心揮了揮手。
四爺身邊的丫鬟,包括蘭心身邊的那些丫鬟,都乖覺地退開待在了一邊。
蘭心坐到四爺身邊,拿起圓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給自己。
這茶,是方才出門之前,吩咐了綠柳泡的。蘭心出去,也就只帶了一個玉秀而已。
四爺看著蘭心,沒說話。屋內很是寂靜,似乎能過聽見的,就只有銀炭燒著的聲音。
“嗯…好像是稍稍胖了些。”四爺拉過了蘭心的手,摩挲了一會兒,開口道。手摸起來,似乎是要稍稍多一些肉了。
“妾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下午和晚上還要用一回點心呢,能不胖嗎?”蘭心自己都覺得,剛進府時做的那兩身衣裳,穿上去已經稍稍有些緊了。
“蘭心。你以前在府里的時候,生辰都是怎么過的?”四爺決定,還是回到正題上。
“阿瑪和額娘都會給妾大紅包!”蘭心說到紅包上的時候,眼底里路過一絲狡黠。賊兮兮的樣子,似乎也在盼著四爺給她發大紅包呢。
四爺聽了,用手刮了刮蘭心的鼻梁骨。哈哈大笑道:“難怪蘭心會繡了一個貔貅的荷包送給爺。原來竟是想著,用貔貅來守財呀。爺得瞧瞧,蘭心這屋子里,是不是拱了貔貅才行。”
四爺說完,就站起身來,在蘭心的屋子里到處亂轉。
這一回,倒是四爺頭一回仔細看蘭心這屋子。屋子里的陳設雖然都是中規中矩的,可是窗上貼的那些窗花倒是十分好看。至于值錢些的擺設,也是沒有。
“四爺說什么呢!四爺不過是問了妾一句在府里是如何過生辰的,竟是生出這樣許多話來。”蘭心說著,嗔怪著。
“好了。爺也只是說笑的,蘭心想要的,爺全都給。”四爺說完,就從懷里掏出來一個紅包。
里面裝著的,是兩百兩的銀票。
蘭心雖高興,卻還是忍不住說道:“四爺在政務上是出類拔萃的。在這女子的事上,卻犯渾了。”
“這是何故?”四爺不解。
“妾整日里待在府中,這百兩一章的銀票該如何花銷呢?還不若碎銀子好使,賞人的食盒也好拿得出手呢。”蘭心著,臉上就堆著笑。小心翼翼地看著四爺。
四爺聽了,也并不惱。也是傻笑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是。”
這處事么,不就是該像這樣,圓滑一些的么。
“那晚些時候,爺再派人給你送過來吧。”四爺道:“這會兒,先看看爺給你準備了什么生辰禮物吧?”
“好!”蘭心也很開心。四爺這是,特意給她準備的生辰禮物呢。
蘭心不求別的,只四爺的這一份心意,就足夠她十分高興了。
屋外的蘇培盛,聽見四爺說話的聲音。便吩咐著人,將東西拿了進來。禮物裝在一個很大的盒子里,盒子四四方方的,看不出來里面是什么。
“四爺,這是什么呀?”蘭心瞧著放在桌上的大盒子,左瞅瞅右瞧瞧的。瞧完之后,還將眼神投向四爺。那模樣,便是一副想要將盒子打開的樣子。
蘭心打開盒子,瞧見里面的東西,也是四四方方的樣子。赫然,是一個走馬燈。
走馬燈者,剪紙為輪,以燭噓之,則車馳馬驟,團團不休,燭滅則頓止矣。
“走馬燈?”蘭心驚呼著。
這走馬燈,乃是漢人的玩意兒。一般來說,總是在元宵、七夕或是中秋節這樣的日子才會出現。走馬燈的做工精巧,只要將燈內的蠟燭點燃,整個燈就會轉起來。而燈內的圖案透過燈壁照射在墻上,整間屋子里都是絢爛璀璨的樣子。
只是,四爺送來的這一盞,格外不同些。
這盞走馬燈,一共有八面。想來,又稱八寶走馬燈。每一面的絹紗都繪制著不同的圖案,蘭心看去,除卻常見的喜鵲、各色花朵外。還有一面上,繡著一對鴛鴦。
“喜歡嗎?”四爺瞧著蘭心的都看得呆了,不禁出口詢問道。
這一面八寶走馬燈上的圖案,可都是他親自畫得呢。
“喜歡,謝謝四爺。”蘭心說著,就悄悄地蹭到了四爺的身邊坐下,柔聲說道。
這樣好看的走馬燈,蘭心哪里會不喜歡呢?
十四歲的少女,可不就是最喜歡這些了么。
“晚上將蠟燭點上,會更好看些。”四爺拉過蘭心的手,又道:“爺為了畫這燈上的圖案,可是熬了幾個晚上呢!”
四爺覺得,他的付出,就該讓蘭心知道才是。雖然,他并不是為了得到回報。
蘭心聽了,更覺得感動。
“四爺真好。”蘭心說著,又將頭埋進四爺的肩膀里。
四爺時常習武,這寬闊的肩膀對蘭心來說,十分地舒心。
兩人就只是這樣坐著,就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直到,四爺聽見自己身邊的小蘭心的呼吸聲。才發現,她竟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泛起了瞌睡。
四爺無奈,又不能夠給蘭心批一件披風。只得用另一只手示意著門外的蘇培盛,蘇培盛這才去次間拿了件蘭心的披風,給她蓋上。
四爺瞧見這披風,就覺得不大好了。
樣式老舊不說,披風的選料材質也只能算是中乘。這京城的冬日里,怕還是不夠保暖的。
肩膀上一陣陣的酥酥麻麻傳了過來。四爺坐著,不禁動了動肩膀。
這一下,蘭心倒是就醒了過來。
蘭心睜開眼睛,心頭就一驚。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就靠在四爺的肩膀上睡著了?
想到這里,蘭心不禁摸了摸嘴巴。
還好,這回沒有流口水。
之前有一回四爺過來翠玉閣的時候,兩人躺著一同歇午覺呢。結果蘭心就趴在四爺的身邊,流了一點口水。還好,四爺似乎并沒有瞧見。
四爺瞧見蘭心這反應,就笑了笑。在她將頭抬起來之后,就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肩膀上,傳來了一絲麻麻的感覺。
蘭心那里,也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邊揉著,還一邊嘟囔道:“四爺真是的,妾睡著了也不叫叫妾。這會兒,脖子正疼呢。”
四爺更覺得好笑了。他還沒說蘭心將她的肩膀壓著了,蘭心反而惡人先告狀了。
“爺來看看,肩膀怎么樣了?”四爺說著,就將手伸了過去。
剛摸了下脖子,四爺就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這會兒,蘭心才后悔了。
站在門口的蘇培盛聽見房里的動靜,連忙將房門也給關上,然后再走得遠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