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回到翠玉閣後才覺得,這幾日的時光,好像一場夢一樣。
那傳聞中冷麪無情的四爺,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四爺那裡,把玩著手上的鵝毛扇。覺得,鈕祜祿蘭心實在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女子。
“蘇培盛!”四爺斜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瞧了會兒扇子,又開口喊道。
“奴才在。”蘇培盛就守在外面呢,聽見裡面四爺叫,立馬就進去答應(yīng)著。
“將這把扇子,送到翠玉閣去吧!”四爺說著,就將鵝毛扇放在了桌上。
這鵝毛扇,是蘭心用過的。四爺覺得,她拿著鵝毛扇的樣子,很可愛。想來,這扇子也是適合她的。
“好嘞!”蘇培盛笑著,從桌上拿過了扇子。
這一遭,怕是四爺對翠玉閣那位,上了心了。之前蘇培盛看在耿氏的面子上,放了蘭心進去,這個決定,是做對了!
這後院裡的天,也確實該變一變了。
誰讓西面的那位側(cè)福晉,總不將他們這些個太監(jiān)當(dāng)人看呢?
蘇培盛到翠玉閣的時候,蘭心正在和玉秀幾人剪窗花玩。
這漫天飄雪的,白茫茫一片,從屋子裡看出去,什麼都看不見。還不若剪一些窗花貼在窗戶上,看著也喜慶。
蘇培盛走到門口,也沒瞧見有人迎接,心裡倒是納悶。這人,難道不在?
“格格?”蘇培盛都到了臥房門口了,想著還是出聲叫一叫吧!
蘭心聽見外面的聲音,便知道是個公公來了,連忙拉著玉秀幾個人進去。剛剛走出門,就瞧見蘇培盛正立在門外呢。懷裡揣著的,還有一把鵝毛扇。
“蘇公公!”蘭心見了一禮,忙到:“外面還下著雪呢,快進屋裡來吧!”
蘇培盛瞧見蘭心這般客氣,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道:“格格是主子,不用向我行禮。”說完,走到炭爐旁,烤了烤火。
這炭,不是什麼好炭。有些煙味,蘇培盛不大喜歡。
可是,作爲(wèi)一個格格,份例的炭,也確實該是這樣的。
蘇培盛身上暖和了不少之後,玉秀便將茶倒了一參茶給他。這翠玉閣裡也沒什麼好東西,與其用那些下乘的茶葉,還不若用參茶。
接過茶,蘇培盛也只是喝了一小口做做樣子,放在一邊後,又將懷裡的鵝毛扇拿了出來,說道:“這扇子,是四爺吩咐了,讓送過來的。”
四爺讓送的鵝毛扇,他可是一直都揣在懷裡的。外面雪大,淋壞了他自己,可都不能淋壞了扇子呀。
蘭心接過一看,發(fā)現(xiàn)是那日她用過的扇子,臉色紅了紅,又對蘇培盛說道:“多謝蘇公公冒雪前來了。還請?zhí)K公公,替我謝謝四爺。”
這鵝毛扇,可有著她和四爺?shù)囊稽c點回憶呢。
蘇培盛笑了笑,表示沒什麼。
蘭心又和蘇培盛說了幾句,便送他離開了。臨走之時,還特地送了一個大荷包給蘇培盛。荷包裡,裝著的可都是沉甸甸的銀子呢。哪怕蘭心吃殘羹冷炙的時候,也是捨不得拿出來用的。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四爺病好以後,便進了宮報平安。當(dāng)夜回府,就讓人召了蘭心過去侍奉。
蘭心在房裡沐浴更衣之後,只配了一根素色的銀簪,便去了。
四爺看慣了那些濃妝豔抹的女子,她這樣清清爽爽的,豈不是正好?若論姿色的話,她蘭心也比不上那些人呀!
書房裡,四爺正看著遊記呢。平日裡看慣了那些一本正經(jīng)的書,看看遊記,也當(dāng)是換換心情。
“四爺,鈕祜祿格格過來了。”蘇培盛敲了敲書房的門,輕聲地說道。
“好。”四爺說完,便沒了下文,也沒有要出房門的意思。
四爺平日裡處理公文的時候,也常常忙活很久。
如今蘭心待的那間屋子,不是上回四爺病著的時候住的。這裡的院子,是雍和府裡最好的院子。就連這屋子,也是冬暖夏涼的。
院裡栽種了不少樹木,夏日陰涼,冬日裡也不冷,倒是真真的好。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蘭心正瞧著房內(nèi)的香爐。
那香爐小小的,可是上面鏤空雕刻著的雲(yún)紋,卻是很好看的。蘭心在凌柱府裡的時候,也有個銀製鏤空雕花手爐。可惜,帶不過來。
“你在做什麼?”四爺發(fā)現(xiàn)蘭心瞧得仔細,就連他進來了也不知道,便出言問道。
蘭心猛地一驚,回過神來,才瞧見四爺已經(jīng)站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了。
“沒...沒什麼!”蘭心說著,往後退了一步。她哪裡好意思告訴四爺,她是看香爐看得呆了呢!
四爺瞧見蘭心後退,索性又往前走了兩步。直到,四爺貼著蘭心。蘭心退無可退,這會兒,她已經(jīng)到了桌子邊上了。
“原來是在看香爐呀。”四爺笑了笑,將頭偏了偏,看見了蘭心身後的香爐。
“嗯...香爐上面的雲(yún)紋,挺好看的。”蘭心也將頭偏了偏,儘量不挨著四爺那麼近。
蘭心這還是頭一回和活蹦亂跳的四爺捱得這麼近呢。這心裡,都撲通撲通亂跳了。
“你若是喜歡,明日爺送一個給你。”四爺將嘴湊到蘭心的耳邊,輕聲地說道。
這香爐,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四爺覺得,蘭心喜歡,要多少都可以。
蘭心聽了,眼睛一亮,笑了笑說道:“謝謝四爺。”
“蘭心。”四爺開口叫道。他這時候才注意到,蘭心只戴了一根素色的簪子。這清清爽爽的模樣,確實讓他耳目一新。
這女人麼,多數(shù)都是塗脂抹粉的。蘭心,就是與衆(zhòng)不同的一個。
“嗯?”蘭心擡起頭,看著四爺?shù)难劬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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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著,這屋內(nèi)的溫度,似乎都高了幾分。
“歇吧。”四爺拉了拉蘭心,就往牀榻邊上走。
這一夜,四爺?shù)故鞘嫘捻樢饬恕Lm心那裡,就覺得腰痠背痛的。四爺面上看著冷冷的,實際上,那也是一個熱情似火的男人呀!
次日,四爺?shù)馁p賜和昨夜蘭心瞧了許久的那個香爐,就一同送到翠玉閣去了。
過了不久,福晉和側(cè)福晉的賞賜也都送了過來。蘭心初初承寵,倒還看不出什麼勢頭來。
只是,側(cè)福晉那裡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了。
“李元福。待會鈕祜祿氏從福晉那裡回去的時候,你帶著她來我這兒一趟吧!”李側(cè)福晉正欣賞著剛?cè)竞玫闹讣祝瑢σ慌允毯蛑睦钤Uf道。
李元福心頭一跳。側(cè)福晉這,莫不是又想找鈕祜祿氏的麻煩了吧!人家這纔剛剛承寵,正是四爺心尖尖上的人兒呢,可不能這個節(jié)骨眼上折騰人呀!
“側(cè)福晉,這...”李元福說著,有些猶豫。
“慌什麼!我不過是將她叫過來,教教規(guī)矩而已。”李側(cè)福晉看著李元福,冷笑道。他們這些個閹人,都是沒腦子的!
“是。”李元福微微服身,只得答應(yīng)了下來。
另一頭,蘭心剛剛換了身衣裳呢,府裡各處的賞賜也都送了過來。就連宋格格、武格格、高格格和耿格格,也都送了禮過來。至於那些東西麼,也都是中規(guī)中矩的。
天剛亮?xí)r,四爺便去上朝了。蘭心伺候完四爺穿衣洗漱之後,便回了自己的翠玉閣。
蘭心入府快一年了,這才頭一回侍奉四爺呢。她們幾個,這也看不出什麼來。
左右這後院裡的女人,都是四爺?shù)摹=駜簜髁诉@個侍奉,明兒傳了那個侍奉,可不都是一樣的麼。只要,沒有誰打破了這個平衡。她們,也是不會怎麼放在心上的。
蘭心到福晉院子裡的時候,福晉用完早膳,剛散步回了房裡呢。福晉生了弘暉後,傷了身子。如今,還想早些將身子給將養(yǎng)好,再誕下嫡子呢。
李氏那裡,已經(jīng)三個兒子了。福晉心中急切,可這孩子的事,卻是急不來的。
“福晉,翠玉閣的鈕祜祿氏過來了。”採桑這時候,走進屋內(nèi),稟報道。
“讓她候一會兒吧。”福晉喝了口茶,將茶杯放在幾案上,淡淡地說道。
“是。”採桑答著,便出去傳話。
這新人麼,難免會有一兩個氣性大的。福晉這也是爲(wèi)了壓一壓她們。
福晉沒有子嗣,腰桿兒自然也那麼硬。這種時候,自然要端著福晉的架子。若不然,這府裡,可就管不下來了。
採桑到門口的時候,就瞧見蘭心站在屋檐下了。蘭心今日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的旗裝。旗裝上繡著幾朵荷花,倒是好看。至於頭上,是一根鎏金的簪子。雖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好在做工還算精巧,並不俗氣。
“格格稍等片刻,福晉如今不大方便呢。”採桑盈盈走到蘭心身邊,服了服身說道。
“妾明白。”蘭心點了點頭,繼續(xù)站在那裡。
蘭心出來的時候,披了一件粉色的披風(fēng),手裡也還揣了個炭爐,並不覺得如何冷。倒是身邊的玉秀,有些哆嗦了。
“玉秀,你將手爐拿著吧。”蘭心見玉秀冷,便將手爐拿給了她。左右,蘭心身體底子好,不怕冷。
“還是格格拿著吧!”玉秀說著,並不敢接。
“拿著吧!”蘭心這一回,直接塞到了玉秀的懷裡。
玉秀無法,只得將手爐拿在手中。手裡有了東西,玉秀也覺得身子稍稍暖和了一些。
快兩刻鐘後,採桑纔再次出來。
“格格進吧!”採桑服了服身,邀蘭心進去。
這會兒,福晉已經(jīng)喝了茶,在和身邊的大丫鬟採蓉說著話呢。
蘭心進去,先是將披風(fēng)脫了下來,纔到了福晉身邊的。
福晉這裡,燒了地龍,屋子裡比起翠玉閣,暖和了不少。就連裝潢擺設(shè),那也都是十分講究的。
“讓你久等了。”福晉瞧見蘭心進來,開口道。
蘭心跪地,對福晉行了個大禮,又道:“妾入府大半年,來拜見福晉,等一等也無妨。”蘭心又哪裡不知道,福晉這是想壓一壓她的性子呢。
福晉看著蘭心,點了點頭,示意採蓉將蘭心給扶了起來。
“坐吧!”福晉掃了一眼邊上的凳子,開口道。
“多謝福晉。”蘭心謝過,纔在旁邊坐下。
福晉這裡,也不過是和蘭心說了些家常的話。既無拉攏之意,也沒有警告蘭心。這些話,也都是作爲(wèi)一個正室,該與那些個側(cè)室說的。
蘭心走後,剛剛到了花園裡,就瞧見了李元福。
這條路,是蘭心回翠玉閣的必經(jīng)之路。李元福立在那裡,必定是在等她了。
怎麼李側(cè)福晉,也想著湊一湊熱鬧?
“鈕祜祿格格,側(cè)福晉有請。”立在那裡的李元福,自然也看見了蘭心,忙不迭地,就過來了。
蘭心跟著李元福去了西面李側(cè)福晉的院子時,李側(cè)福晉正抱著三阿哥弘時在玩耍。看著,心情倒像是還不錯的樣子。
弘時如今雖不滿一歲,但是長得虎頭虎腦的,一看就是個惹人喜歡的孩子。
李側(cè)福晉那邊,得了蘭心過來的消息,便將弘時交給了乳母。
“見過側(cè)福晉。”蘭心服身,微微行禮。
“鈕祜祿氏,給我泡杯茶吧。”李側(cè)福晉頭也沒擡,便使喚著蘭心。
泡茶?李側(cè)福晉這是,將她當(dāng)丫鬟使喚呢。
蘭心也是個好脾性的,雖說心中有些不滿,可還是去後麪茶房泡了一杯過來。
還在凌柱府裡的時候,蘭心底下的丫鬟並不多。有時候泡茶這事,也是得自己來的。而她泡茶的技藝,恰巧跟人學(xué)過。泡出來的茶,自然也比一般人要好些。
蘭心端著茶,到李側(cè)福晉身邊。李側(cè)福晉瞧見蘭心這熟稔的動作,不禁失笑道:“凌柱府裡出來的,泡茶倒是厲害。”
“妾在家時,常泡茶給阿瑪額娘喝,倒也學(xué)了學(xué)。”蘭心微微笑著,並沒表露出什麼。
李側(cè)福晉白了蘭心一眼,從蘭心手裡接過茶杯。
茶杯剛剛到了李側(cè)福晉的手上,杯子就落了下去。杯裡的茶水和茶葉,一下就倒在了李側(cè)福晉的旗裝上。
“好你個鈕祜祿氏,我不過是讓你泡一杯茶,你竟是因此不滿將茶潑到我身上?”李側(cè)福晉站起身,勃然大怒道。
說著,還用手上的帕子拂去衣裳上的茶葉。方纔那一下,倒也沒將她燙著。冬日裡穿的衣裳多,蘭心泡的茶,也並不很燙。
只是,這樣子麼,還是得做一做的。
一時之間,滿屋子的人都跪了下來。李元福心中默默嘆息,這鈕祜祿氏這一回,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