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天氣漸漸回暖,原本在院子里積壓了整個冬天的積雪都開始逐漸消散了。
小弘歷瞧見一副春回大地的樣子,倒是整日里都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
“額娘…額娘。”這一日,弘歷剛剛用過早膳,就往蘭心的屋子里來了。
蘭心也用過早膳不久,正回了屋子坐在桌前打算看書呢。
懷孕九個月,蘭心的身子是越發笨重了。
“你這是在做什么?瞧瞧你袖口上和鞋子上,都滿是泥巴了。”蘭心皺著眉頭,就瞧見弘歷正踩了一個大大的泥腳印在蘭心的羊毛地毯上。
原本干干凈凈的羊毛地毯,一下子就被弘歷給踩臟了。
弘歷給嚇了一跳,才意識到自己的鞋子上其實有許多的泥巴。忙退到門口脫了鞋子又再走了進去,一邊走著還一邊喊道:“額娘,額娘!”
“地上哪怕是鋪了地毯也都還是涼的,你怎么就脫了鞋走進來呢?趕緊回去換了干凈的鞋子,再進來!”蘭心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
弘歷愣了愣,才癟著嘴回去換了鞋子。
不一會兒,弘歷就又返回了蘭心的屋子里。
蘭心知道弘歷待會兒還要過來,索性就從書桌臺邊上挪到了貴妃椅上。
果然,弘歷回來的時候,衣裳和鞋子都已經換過了。就連臉,似乎也擦了擦。
“額娘,兒子回來了。”弘歷看著蘭心,就一路小跑著走到了蘭心的身邊。
蘭心道:“小心一些,額娘肚子里還有弟弟妹妹呢,別撞著了。”
弘歷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個妹妹。”
弘歷他,似乎一直都希望蘭心肚子里這個是個女兒。
不過,聽說小孩子的直覺都是很準確的。加之蘭心也一直覺得懷著肚子里這個的時候,與懷著弘歷是不大一樣的。所以,蘭心也覺得似乎是個女兒。
“弘歷為什么喜歡妹妹呀?”蘭心將弘歷抱到了椅子上坐下,就問弘歷。
弘歷偏了偏頭,認真想了想,說道:“妹妹多好呀?妹妹不調皮,還可以陪我玩。”
蘭心聽了這話,噗嗤一下就笑了
估摸著,就連弘歷他自己,也是知道自己是個調皮搗蛋鬼的吧?所以,便不想再有一個和自己一樣調皮的弟弟了。
“若是以后妹妹也是個調皮的,你當如何?”蘭心問著,就摸了摸弘歷的腦袋。
弘歷兩只大眼睛就這樣看著蘭心,不假思索地就回答道:“妹妹若是調皮,那便調皮好了。左右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女兒,調皮些也沒什么的。”
蘭心略略吃驚,倒是沒想到弘歷年紀這般小,竟是也能夠說出這種話來。
不過說來,的的確確也是這樣的。
“瞧你,說些什么話呢。若是妹妹學著你這樣,以后額娘可有得頭疼了。”蘭心笑著對弘歷說道。
孩子都還沒生呢,哪里就想這么長遠的事情了呢。
弘歷不以為意,只走到蘭心的身邊,一邊摸著蘭心的肚子一邊說道:“小妹妹,小妹妹,你快出來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受到了弘歷的呼喚,一下子,就踢了蘭心一腳。
弘歷頭一回感覺到胎動,一下子還給嚇了一跳,忙后退了一步,就一臉迷茫地看著蘭心。
蘭心見狀,笑著摸了摸弘歷的腦袋。
“妹妹感受到哥哥的話了,所以動了呢。”蘭心給弘歷解釋著,也不知道弘歷有沒有聽懂。
弘歷點了點頭,大約是知道了蘭心的意思。一下子也不再害怕,就湊到蘭心的身邊又去摸了摸肚子。
不過這一會兒,肚子里的小東西倒是安穩了不少,沒有再動。
也是正當這個時候呢,正在門口守著的綠拂進來稟報道:“側福晉,福晉身邊的采桑過來了呢。”
采桑?她過來做什么?
蘭心這樣想著,便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話音剛落呢,就瞧見采桑手里拿著一幅畫卷,就走了進來。
“見過側福晉、側福晉吉祥。”采桑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服身道。
“免禮。”蘭心道:“也不知道采桑你過來,是福晉有什么事嗎?”
采桑道:“福晉那里知道側福晉您產期將至,無奈福晉整日照顧兩個小阿哥并不得空,便吩咐奴婢送來了這一幅送子觀音圖。以求側福晉能夠,平安生產。”
說完這話,采桑便將手上原本一直都卷著的那一幅畫展開了來。
果然蘭心從上面就能夠瞧見,畫得正是一個送子觀音。
“福晉有心了,替我多謝福晉了。”蘭心說著,便示意身邊的環珮將畫收下。
“這幅畫極為難得,乃是前朝出名的畫師所作。也是從前德妃娘娘宮里供著,后來賜予福晉的。福晉如今瞧見這畫,便拿來送給側福晉了。”采桑笑吟吟地說著,便是希望蘭心能夠即刻將這幅畫給掛起來。
蘭心皺了皺眉,心知這會兒必然是無法拒絕采桑的。
“環珮,你去將畫掛在床邊上吧。”蘭心吩咐著,環珮便從采桑手里接過畫,掛到了蘭心的床頭。
采桑見此情景,便對著蘭心服了服身。
“東院那里,奴婢還要回去幫手,便不多留了。”采桑說著,瞧見蘭心點了點頭,便就離開了北苑。
采桑走了以后很久,環珮才不解地問道:“也不知道福晉打的什么主意?送一幅送子觀音圖過來做什么?”
環珮總是覺得,福晉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
蘭心搖了搖頭,說道:“福晉哪怕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這幅畫,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采桑都說了,那畫是從前德妃掛在宮里的。
若是蘭心覺得畫里有什么問題,豈不是不敬德妃嗎?
“要奴婢看呀。采桑既是非要盯著咱們將畫給掛起來,咱們掛在書房里不就好了嗎?”環珮想了想,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左右都是掛起來,書房里也是一樣的。
“算了,便掛著吧。”蘭心道:“眼看著不過半個多月的工夫就要生了。她們這會兒哪怕想要做什么,應該也都來不及了。”
她自己這里,多盯著就好了。
環珮聽了這話,自知拗不過蘭心,便也只能瞧著那畫掛在那里了。
只是環珮覺得,那畫怎么看就怎么不順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