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皺了皺眉毛,南君敖還想說什么,卻終于在看到南慕天失魂落魄的神態(tài)時嘆了口氣,“好吧,皇后,就依照你說的去做吧!”
說完之后,再也沒有看南慕天和皇后一眼,南君敖大踏步朝屋外走去,瞬間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等南君敖走后,翠煙這才走上前去,柔聲對南慕天說道:“太子殿下,蝶兒姑娘已經(jīng)不在了,您節(jié)哀吧,現(xiàn)在天氣熱,還是把蝶兒姑娘早些下葬吧?”
在南慕天面前,翠煙沒有再把雨嬪當成宮里的嬪妃,只是把她當成了南慕天心愛的女子來看。皇后猝然感覺到了淚意,飛快將臉別到了一邊,不肯讓別人看到自己臉上的淚水。
她也是女子,怎么能體會不到雨嬪對南慕天那種深沉到極致的愛,只是他們都身在皇宮身不由己,更何況是這種禁忌的愛戀,要是傳揚出去,恐怕就成了天底下人的笑話。
“翠煙,你跟皇后娘娘走吧,我想在這里陪陪蝶兒。這一輩子,我辜負她太多,本以為以后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陪她,卻沒想到……母后,我不會輕生的,你放心好了。”南慕天一句話說的疲憊至極,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一般。
但是,南慕天卻極為平靜,絲毫都沒有歇斯底里的感覺。
這種平靜,讓皇后覺得極為不安。
這次,她沒有勉強南慕天,只是點點頭說道:“好,既然你想跟雨嬪再待一會兒,那你們就待一會兒吧,母后在這里陪著你,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母后說,母后幫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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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皇后臉上的慈愛和心疼,翠煙眸中也閃過驚訝,但是很快就對南慕天說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說的沒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娘娘和奴婢留在這里,也好幫太子殿下忙。”
“隨你們吧!”南慕天竟然沒有反對,或者是沒有力氣和意愿再說話,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癡癡看著懷里的雨嬪,久久都沒有改變一個姿勢。
看到南慕天的樣子,皇后長長嘆了一口氣,終于示意翠煙跟自己一起來到了東屋。這院子雖然不大,倒是被雨嬪收拾的干干凈凈,東屋也是,翠煙一邊看一邊感慨,“娘娘,這蝶兒姑娘倒是手巧的很,您看看她的刺繡,倒是比的上宮里的繡娘了!”
說完之后,翠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可能有些多了,趕緊垂下頭去,不敢再多說什么。
誰知,皇后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反倒嘆口氣附和道:“只可惜他們的身份不對,若是不然,只怕又是天底下的一樁佳話。看到她以死來保護太子,本宮對她的怨恨,在剎那間就消失不見了。人還真是奇怪,本來以為本宮會恨不得她死了才好,但是當看到她真的死了,本宮反倒覺得心里愧疚的很。”
“娘娘,您還是不要這樣想為好。話說的難聽些,她這么死了反倒是最好的結(jié)局。您想,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跟太子在一起,現(xiàn)在死了,太子也沒有了什么牽掛,就會一心一意當好他的太子……”翠煙想盡辦法想要安慰皇后。
皇后嘆了一口氣,“翠煙,本宮現(xiàn)在反倒想讓太子有些牽掛,那樣他倒不至于……你沒看到太子剛才的臉色和神態(tài)嗎,本宮怎么看怎么覺得心里不安,希望太子早些想開才好。”
兩個人正說著,就見南慕天走了進來,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神情卻異常平靜,平靜的讓人十分不安,他甚至都沒有看皇后和翠煙,只是淡淡開口,“我要出去一下,我不能讓她就這么走了,我要去替她買一套好看的衣服來。”
說完之后,南慕天扭頭就走,絲毫都沒有等皇后批準的意思。
翠煙看了一眼皇后,急忙跟在南慕天身后喊道:“太子殿下,這種活還是讓奴婢去做吧……”
“好了,翠煙,讓他去吧,只要他心里能好受些,本宮不會在意他去做什么!”翠煙還沒走到門口,就被皇后給叫住了。
翠煙扭過頭來,滿臉都是擔憂,“娘娘,太子殿下這么出去,奴婢真的放心不下,他現(xiàn)在還太……”
翠煙現(xiàn)在有些不明白,皇后不是一直很擔心太子嗎,為什么現(xiàn)在卻任由南慕天一個人出去?
知道翠煙心里在想什么,皇后微微嘆了口氣,“翠煙,她的尸身現(xiàn)在還在這里,太子怎么肯走開?現(xiàn)在太子一心都在她的身上,若是他想要做什么,你就任由他去做,或許做完想做的事情他就想開了。”
“娘娘,其實您也挺在意太子殿下的呢,為什么平時對太子殿下那么嚴厲?”翠煙走回皇后身邊,終于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太子的性格雖然善良,但是有時不免瞻前顧后,若不是本宮一直嚴厲要求,只怕太子根本就沒有什么上進的念頭。只要太子做了皇帝,本宮就什么都不管了,安心過幾年清凈日子。”皇后惆悵的看著院子內(nèi)開的正熱烈的花草。
她只有這么一個親生兒子,又怎么會不在意,只是皇宮之中人心叵測,若是不處處防備,又怎么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果然如皇后所說,南慕天出去沒有多久,很快就走了回來,手里拿著一件衣服,翠煙想要上去幫南慕天的忙,卻被南慕天勒令站在一旁,不許她插手。他自己親手、慢慢的,柔和的將衣服穿到了身子早就僵硬的雨嬪身上,似乎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看著南慕天小心翼翼的動作,翠煙只覺得眼淚又忍不住要流下來。
等穿好衣服之后,南慕天又拿了梳子,輕輕的幫雨嬪梳頭發(fā),又精心將她的頭發(fā)垂在身上。
雨嬪身上的血污早就被南慕天處理掉,她穿著南慕天剛買的一身淺粉色衣裙,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柔順的長發(fā)垂在身上,她像是睡著了一般,安詳?shù)拈]著雙眼。
“太子殿下,如果收拾好了,就找人將蝶兒姑娘安葬了吧……”翠煙在一旁看了許久,又見南慕天收拾好一切之后又坐在床邊癡癡看著雨嬪,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
南慕天的眼神癡癡投在雨嬪身上,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翠煙的話一般,沒有絲毫反應(yīng)。
翠煙又陪著站了許久,終于來到了東屋,對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皇后說了剛才的情況,皇后并沒有睜開雙眼,只是淡淡說道:“剛才本宮已經(jīng)說過了,不管現(xiàn)在太子殿下要干什么,你讓他去做就行了,只有做了他才會回過神來。”
“可是,太子現(xiàn)在的樣子……娘娘,奴婢真的很擔心,假若太子現(xiàn)在哭出來或者大鬧一場,奴婢倒覺得安心了。可是太子現(xiàn)在那么平靜,平靜的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這反倒讓奴婢覺得心里十分不安。”翠煙小心翼翼告訴皇后她的感覺。
皇后心中一凜,翠煙剛才說的感覺跟她的感覺一樣,她心中害怕,卻強笑著說道:“你放心了,太子等處理完雨嬪的事情之后就會沒事的。再說了,咱們在這里看著太子,太子還能出什么事?”
“是,娘娘,奴婢過慮了。”翠煙趕緊垂頭,暗暗埋怨自己剛才說的太多。
皇后雖然嘴上那樣說,但是還是叮囑翠煙,“翠煙,只要在這里,無論太子去做什么,你都要跟著太子,就算不干涉太子的事,你也要知道太子都去做了什么,這樣本宮心里才有數(shù),知道了嗎?”
“是,皇后娘娘,奴婢現(xiàn)在就去守著太子殿下。”翠煙很快就明白過來,皇后的心情并不像她說的那么輕松,她也在擔心南慕天會出事。
皇后點點頭,目送翠煙急匆匆走了出去,這才雙手合十,虔誠說道:“佛祖,看在本宮這么多年都一心向佛的份上,您千萬要保佑天兒他平平安安的渡過這一劫……”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南慕天除了去替雨嬪買了一套衣服之外,就再也沒有出過這宅子,整天都癡癡守在雨嬪的尸身身邊,溫柔的跟雨嬪說著話,仿佛雨嬪根本就沒有死一般。
如此過了三天,皇后再也忍不住了,走到正屋南慕天跟前,皺著眉頭說道:“天兒,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雨嬪的尸身也不能一直這么放著,你還是早些讓安葬了為好。”
南慕天愣愣坐著,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一般。
“天兒,如今天氣比較熱,要是再這么放下去……雨嬪生前那么美,她一定還想這么離開,對不對?”見南慕天沒有反應(yīng),皇后又換了另外一種策略,想以這種方式說動南慕天。
果然,南慕天聽到雨嬪的時候,身子動了動,但是一雙眼睛卻始終都在雨嬪的身上,根本沒有挪動絲毫。
皇后又勸說了半天,南慕天卻絲毫都沒有要離開的樣子,終于讓皇后忍不住喊道:“來人呀,將太子殿下拉出去!”
很快就有幾個侍衛(wèi)走進屋子里來,牢牢按住南慕天,其他幾個侍衛(wèi)抬起雨嬪的尸身,快速的朝外面走去。
看著雨嬪的尸身被抬到了門外,南慕天的眼珠動了動,仿佛終于活了過來,撕心裂肺叫了一聲,接著昏倒了過去。
皇后長長舒了一口氣,急忙命令幾名侍衛(wèi)將南慕天塞進轎子之內(nèi),以最快的速度朝皇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