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波折難料
擎念潮發(fā)覺貪穢沒有如往日靠近,下意識抬眸,見他額際隱隱真氣潰散,眸色暗變,他怎么了?
腕兒間突然一痛,
“念潮,貪穢已被吾控制,無法助你亂脈,不想你舅舅和叔叔知曉謊言,立刻收回視線?!?
心神一驚,擎念潮不可置信回眸,微闔眼狀似休息,余光卻緊緊盯著密語傳音之人。他控制貪穢是為了要幫助他們二人并非揭露?他是舅舅好友,這怎么回事?
忌霞?xì)懞旺Q舟立在床邊,并未發(fā)現(xiàn)二人有何不同尋常之處。
來人悠閑瞥了眼無法相信的擎念潮,戲謔一勾嘴角,半晌后收回了手,亦撤去了控制貪穢的功力。
貪穢甫得自由,疾步靠近床邊,綠眸微垂凝視仍舊闔眼休息的擎念潮,袖袍中手一緊。泄露已經(jīng)在所難免,他只能重新再想辦法,忌霞?xì)懡酉聛淼呐瓪?,決不能讓波及到念潮身上。一切本都是他自作主張。
忌霞?xì)懠笨聪騺砣藛柍雎暎骸澳畛鼻闆r如何?”
來人嘆了一口氣,本在診脈前舒展的眉心緊鎖盯向忌霞?xì)懀骸拔甯兴紓?,郁結(jié)于心導(dǎo)致氣血凝滯,說白了,你外甥女心情不暢,致胎不穩(wěn)。”
貪穢一震,刷的抬眸,難以置信看向他。他分明探出了真相!難道他要幫他們?他是忌霞?xì)懙暮糜眩@?
忌霞?xì)戫徽?,擰眉問:“是何導(dǎo)致她心緒不寧?”
來人意有所指瞥了瞥貪穢,看向忌霞?xì)懻J(rèn)真道:“你不想讓念潮嫁他,念潮非君不嫁,這些時日想必你也不常讓他們見面,更是分離兩處居住,二人雖無夫妻之名,卻有其實,兩地懸思,念潮心思細(xì)膩又敏感于諸人事,不想違背你,亦割舍不得這個貪穢,腹中有愛人之子,時間一久,勢必傷懷。”
鶴舟眸色變了變,急一手推了推瞬間僵住的忌霞?xì)憽?
貪穢震住的眸色倏然一愕,余光狐疑掃向此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沉默良久,
忌霞?xì)憭哌^貪穢和擎念潮看向他:“吾早已默許他們婚事。否則不會讓貪穢出現(xiàn)在念潮閨房中?!?
啪的一聲,來人打開折扇,凝向他無奈嘆道:“你這個人,為何不送佛送到西。想讓念潮胎脈穩(wěn)定,最佳之法莫過于讓他們夫妻二人同住。夫君非是仆肆和舅舅探望便能代替。有貪穢時刻照拂,再加你允婚之言,不需藥石,病已好一半。是藥三分毒,剩下一半吾給用藥膳為她補好?!?
這!忌霞?xì)懳櫫税櫭?,垂眸思索良久,這才轉(zhuǎn)眸看向靜靜聽著幾人言語的擎念潮:“吾先離開,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轉(zhuǎn)向貪穢沉聲:“照顧好念潮,若她和孩子有半點兒差錯,吾唯你是問?!?
貪穢急壓下心底愕然,讓他和念潮住一起,可他們分明不是什么夫妻,他到底要干什么?
擎念潮不料聽到此言,刷的不可置信睜開了眼,微紅了耳根,這,他和貪穢根本沒有,如何住一起!這,舅舅好友為何要這么說?
忌霞?xì)懸詾樗麄兌松裆菦]想到他會同意,也沒細(xì)思其中怪異之處,轉(zhuǎn)身向房外走去。
鶴舟無奈搖搖頭,一拍貪穢肩膀笑道:“柳暗花明,一會兒就去收拾搬過來吧!”
來人等鶴舟也離開后,轉(zhuǎn)步跟去,就在走到門邊時,突然又回身,以扇輕抵下頜,戲謔看向擰眉盯著他的貪穢密語:“吾雖不允他人欺騙,但吾自己還是可以騙騙忌霞?xì)懞旺Q舟的。此前有孕是假,此后是真是假就看你貪穢能耐了,你該明白,沒有孩子,這婚事便一拍兩散,好生考慮吾之提議,只要吾在,孩子時間絕不是問題!吾還幫你們?!蹦畛鄙碜舆^寒,他再為她開靈藥調(diào)理一番,三服藥下去,只要貪穢敢,若還懷不上孩子,那絕對就是貪穢的問題。
貪穢看出他眼底戲笑之意,他做這一切竟是為了如此!身子難以置信一僵,綠眸不自然閃了閃。他看出他定不會行此無禮之事,竟是做了這種戲弄打算!他們這分明剛出狼窩又陷虎爪!
此人說罷后,轉(zhuǎn)向擎念潮搖扇一笑,輕步向外走去:“念潮啊,吾可是等著這個孩子出生到時候為你接生!何時探出真消息,何時讓你舅舅為你們舉行婚事。吾向來一言九鼎,定不會違背今日對你之承諾?!?
擎念潮面色刷的一紅,微尷尬垂眸,暗自咕噥,這算什么諾言,分明是威脅!
“忌霞?xì)?,鶴舟,等等吾!”
……
貪穢關(guān)好門后坐到床邊凝向她:“你可知此人是誰?”
擎念潮抬起微紅的臉道:“吾只知道他是舅舅和鶴舟好友,舅舅癱瘓時,吾有一點兒印象,他曾來過一段時日照顧吾和思瑚,當(dāng)時我們剛能記事,只是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貪穢微怔,繼續(xù)問:“他是何來歷你可聽忌霞?xì)懻f過?”
擎念潮搖了搖頭:“未曾聽過。你若想知道,吾改日去問問舅舅,或者直接問他?!?
“不必了!無關(guān)緊要之事,”貪穢微嘆:“吾方才被控制住絲毫用不出功力。他所使功力招式雖簡單,內(nèi)勁兒卻與大哥不相上下,絕非一般人可有??嗑秤写烁呤郑峋刮丛劇!?
擎念潮見他眸光,輕笑了笑:“吾只記得鶴舟叔叔說他性喜山林,學(xué)得一手妙手醫(yī)術(shù),并不在武林中走動,你不曉也是情理之中。”
貪穢見她面上還帶著殘留的紅暈,隨即停下了話,片刻后緩慢道:“他方才所言勿放在心上,若當(dāng)真被你舅舅知曉也無妨。吾再想其他辦法?!?
擎念潮見他果決深潭視線,猶豫了片刻紅著面低語出聲:“其實……那個…假戲真做……有個孩子也……”
貪穢一怔,見她垂下的衣領(lǐng)后脖間肌膚潮紅一片,心頭一軟,不由伸手將她倚靠在床頭的身子攬過,緊緊摟在了懷里,貼近她耳邊打斷了她的話:“你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擎念潮不好意思垂下了眼,在他懷里輕點了點頭。
貪穢綠眸微凝,未再出聲,僅摟緊了她的身子。中途多了此人,事情如今已有轉(zhuǎn)圜,他不想諸事在她至親不滿意情形下發(fā)生,還未到非走這一步的時候。
離開的忌霞?xì)懭伺扇巳ベI藥后,直接向平日他和鶴舟過招的苑走去。
人還未近,已有陣陣鏗鏘震耳的兵器交接聲隔空傳出。
“忌霞?xì)懀@就是你信中所言小思瑚三腳貓的功夫?響聲聽著絕對是四腳貓,穩(wěn)得很!”
鶴舟笑了笑:“這句話是吾強制他寫上去的!”
來人手中的瑤玉炎扇一頓,不徐不疾道:“不打自招之覺悟最為難得!吾最欣賞的就是你這點兒長處!”
“呵!”鶴舟一卷袖袍,負(fù)手背后:“與其說不打自招,不如來實事求是?!?
來人幕然輕笑出聲:“一樣的意思,并無區(qū)別!”
忌霞?xì)憣Χ搜哉Z往來不予置評,跨步而入了苑內(nèi)。
“舅舅!叔叔!”
“還有這個!怎么如此眼熟的人!”
擎思瑚一怔,她單獨和剡冥在一起的時辰,他們都不會出現(xiàn),停下了與剡冥的比武,飛身落近三人身邊。
“發(fā)生了什么事?”
鶴舟走到她身前,掃過收起火輪戩微頷首示禮的剡冥一笑,隨即收回視線凝向她:“自然有要事尋你!吾和你舅舅當(dāng)初既然跟你約法三章,自不會隨意破壞?!?
剡冥見幾此情形,雙眸一閃,他言外之意是不希望他知曉此事:“吾先告辭!”
臨離開前,看向思瑚:“明日想比何招,傳信至吾房中便可?!?
來人半掩扇后的眸子精光一閃,嘴角若有所思勾了勾。粗看是擅勇武者,細(xì)觀卻是傲然內(nèi)斂,心思極其細(xì)致之人,情敵不可小覷。
擎思瑚一怔,尚未反應(yīng)過來他為何要離開,掃過忌霞?xì)?、鶴舟、還有那個說不上名字之人的神色,突覺一股說不出的怪異之感,急下意識反手扣住了他的胳膊:“剡冥!你別走,時辰還未到!”
剡冥身子微頓,回眸看去,見她眸底有莫名的忐忑不安,一怔,步子定在了地上。
忌霞?xì)懨夹奈Q:“思瑚,如此太過無禮?!?
右掌當(dāng)即揮出一道掌力,刺啦一聲,裂開了她抓住的袖袍。
思瑚震住,死死用力拽住的身子反沖一退,盯著斷至最后一絲的衣袍,瞳孔一縮,竟有一絲莫名驚懼急閃,雙腿站立不穩(wěn)一晃,驟然倒向地上,竟忘了使用功力。她怎么會突然間覺得這分開就再也見不到剡冥了?
忌霞?xì)懷凵癜凳緛砣巳ソ幼。S即轉(zhuǎn)向剡冥:“改日吾再命人重做一套衣袍。吾已命人將午膳送去你房中了?!?
看了他一眼不語,剡冥急身而去扶住了差一點兒要墜地的思瑚,見她慌懼的雙眸,眸色一凝,緩慢擲地有聲道:“吾留下!”
擎思瑚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募得散去了心底緊張,一喜借著他的胳膊站好,又恢復(fù)了往日的輕松,咕噥抱怨道:“這樣才對嘛,我們能見面的時辰本來就不多!”舅舅最近允許他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能不浪費的時間絕對不能被亂七八槽的事情耗去。
剡冥不語,靜靜聽著她連珠炮似的清脆嗓音,微肅重的面色漸漸露出了一絲柔和。
忌霞?xì)懞旺Q舟皺眉對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看向來人,眸光意味很是不贊成,暗語道:“依你的功夫怎么會慢?如此好的機會,難道你真打算隱藏功力,以后讓思瑚救你?”
來人以扇掩住了一半臉,眸底流光淡笑搖頭,暗語:“這算什么好主意!救美也分時機。時機不對,徒增思瑚厭憎。吾的功力要么不使,若使必要達(dá)成目的?!?
鶴舟無奈搖頭,轉(zhuǎn)向剡冥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你方才本就不該離開?!?
忌霞?xì)懣聪蚯嫠己?,指著來人,問她:“你?dāng)真忘記了他是誰?你和念潮以前都見過他的?!?
擎思瑚聞言一愣,微皺眉,隨即凝眸細(xì)細(xì)盯著來人上上下下端詳,仔細(xì)在回憶中搜尋。見沒見過不知道,這臉有點兒眼熟倒是可以確定。
來人收起掌中折扇,亦同時含笑帶著絲寵溺凝視她。許多年過去,她竟變化如斯,果真女大十八變,不過那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倒是一點兒沒變,以后的日子趣味了。
擎思瑚想了半晌無果,隨即放棄看向忌霞?xì)懀骸拔嶂挥X得他熟悉?!?
忌霞?xì)懸娝绱耍瑹o奈笑了笑提醒:“你和念潮小時第一次去河里摸魚,是誰偷偷帶你們?nèi)サ模俊?
這,一言驚醒本就腦海中深刻些的過往,微模糊的身影漸漸吻合眼前,擎思瑚一震,刷的轉(zhuǎn)眸,難以置信看向來人,驚喜出聲:“花叔叔!”
來人滿足笑道:“還不錯!你和念潮沒把吾忘得干干凈凈。”
擎思瑚驟然擰眉,沉哼了一聲:“這后果只能怨你自己。若你自那時離開后時不時再來探望我們,吾和姐姐一定忘不了你。我們那會兒才多大?。∵€能記著摸魚這事你已經(jīng)該謝天謝地了!”
說罷急回身看向剡冥歡喜道:“他叫花魁!小時候舅舅和叔叔不讓我們干的事都是他帶我們?nèi)プ龅模 ?
剡冥見她歡喜,方才因她而起的緊張也瞬間散去,看向名叫花魁的來人,微頷首說出自己名字:“剡冥!”
花魁微笑:“火之厲剡冥,果然是名不虛傳!”
剡冥一怔,眸色閃了閃,他竟然知曉他的尊號,難道是忌霞?xì)懰麄兏嬷看巳丝此茮]有一絲功力,可與忌霞?xì)扂Q舟結(jié)實交好,怎會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若是文雅逸士,又不該如此根骨氣韻!
“凡人,非凡!”
“呵呵!”花魁聞言忍不住輕笑一聲:“謬贊!你倒是惜字如金,意思能達(dá),絕不再多一字。這性子不錯。吾喜歡。”
擎思瑚見他眸底滿是對剡冥的贊賞之意,心里莫名喜悅,自從那日后舅舅對剡冥頗有微詞,忍不住滿眼都是笑意,一掃壓在心底深處的陰霾,高興道:“花叔叔,反正剡冥還要在這里住著,你們可以多認(rèn)識一下?!?
花魁掃過忌霞?xì)懞旺Q舟微擰住的眉心,笑了笑,看著擎思瑚頷首:“很久未在遇到如此趣味之人。而且深得你之心,吾更要好生了解一番。”
還是花叔叔好!擎思瑚余光偷瞟了眼忌霞?xì)懞旺Q舟,他們口中所言那些剡冥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剡冥的,吹毛求疵,以前還盛贊他,如今一個顛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忌霞?xì)懱ы煌祀H,隨即看向擎思瑚:“時辰已到,方才我們占用部分時辰,明日照時延長。今日到此?!?
擎思瑚一怔,撇了撇嘴,不情愿看向剡冥:“明日再繼續(xù)今日沒完的比武?!?
剡冥頷首告辭離開,卻在走出苑門時停步回眸,雙眸若有所思掃過忌霞?xì)懞旺Q舟,看了眼和擎思瑚站在一起身姿俊逸的花魁,才又飛身化光。此人看著思瑚的眼神根本不像長輩對著晚輩。
待察覺不到剡冥的氣息后,忌霞?xì)懣聪蚯嫠己鞯溃骸拔岷旺Q舟有事離開一月,你姐姐情形不能料理事務(wù),這一月你有事和花魁商量,代舅舅招待好他?!?
擎思瑚怔住,眸色突然緊張:“你們要去做什么?去哪里?”
忌霞?xì)懶π?,輕撫了撫她的肩:“不必?fù)?dān)憂,探訪山寺而已。血傀師已死,無人再與吾有仇。放心吧。你和花魁將我們住處照看好便足夠。”
見她還是不放心,鶴舟笑了笑提議出聲:“不妨讓剡冥隨我們一同去?!?
擎思瑚微怔,剡冥的功夫最能讓她安心,她怎么沒想到這個,舅舅和叔叔功力雖然不低,但多一個人總多層保障。眸色一亮,不假思索道:“吾去和剡冥說!”舅舅他們就交給你了!
忌霞?xì)懯种杏鹕纫活D,微笑:“去吧!讓他今日收拾好,我們明日寅時啟程。”
擎思瑚點了點頭,化光往剡冥住處飛去。
等她氣息徹底消失,不會聽到他們聲音時,鶴舟才笑著轉(zhuǎn)向花魁:“一個月時間,能不能功成,憑你能為?!?
花魁輕闔住瑤玉炎扇,看向二人淡笑:“定不會讓你和忌霞?xì)懯!?
鶴舟挑眉:“自信?”
花魁輕輕一笑:“不,方才一見剡冥,自信倍增。吾本來還忐忑不安,深怕達(dá)不成心愿?!?
忌霞?xì)懙瓛哌^二人:“言語無用,吾要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