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沉默地籠罩著大地,空曠的古道上只有得得的馬蹄聲在回蕩。我呆呆凝視著東邊,雄宏華麗的京城已離我越來越遠(yuǎn)。 京城,這一次,我是真的離開了,明天你的世界里不會再有我的蹤跡,我的是記憶里也不會有你的繁華,和那個人的笑臉。 穆繁掀開簾子,扶著胸口將身體,移到我身邊,靜靜地坐了半晌,我打破沉默,眼睛依舊望著前方:“穆繁。” “嗯?”他輕聲應(yīng)我,我望著遠(yuǎn)方,笑了笑,“堵住耳朵。” “呃?”他的語氣有些不解,我站起來,雙手放到嘴邊,對著遠(yuǎn)方的晨曦大聲叫:“啊……”穆繞,我要忘記你,你也不要在想我。 穆繁詫異地看著我:“你怎么了?” 我低下頭,看進(jìn)他的深眸,笑道:“我說過要你堵住耳朵。” 他掙扎著起身,我忙扶住他,我拉他站起來,他清澈如一弘甘泉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他的眼睛深邃而寧靜,然后學(xué)著我剛才的樣子,將手舉到嘴邊,發(fā)出一聲”啊“,聲音卻一點兒也不宏亮,我嗤道:“虧你還自稱堂堂七尺男兒,聲音還不如一個弱女子響亮,這樣子,啊……” 我拖長了聲音吼,穆繁又”啊”了一聲,比剛才響亮了一點,我笑道:“再大聲一點,啊……” “會引來強盜的。” 我腳步一下不穩(wěn),差點摔下馬車,“不要瞎說。”早晨出發(fā)的時候,花媽媽千叮萬囑路上小心,沙漠里強盜神出鬼沒,殺人不眨眼,特別是女子,幸運的只是被強暴,慘一點的被抓回去做壓寨夫人,再慘的香消玉殞。 “我可沒有瞎說,我經(jīng)常游走于大漠間,比你清楚。” 我哼了哼,用更響亮的聲音尖聲大吼:“云……易……你有張烏鴉嘴……”他瞪著我,卻拿我沒轍,我得意地笑起來,繼續(xù)大聲吼:“烏鴉嘴……” “不準(zhǔn)罵了。”他氣結(jié)地伸手來蓋我的唇,我嘴唇一動,他的手心頓時有些濕潤。我怔了怔,穆繁此際想必也發(fā)現(xiàn)他的舉動有些不妥,手有些僵硬,卻沒有縮回去,他定定地看著我,眸子不再沉穩(wěn)寧靜,變得如深海般暗沉難懂。 我……”我有些不自在了,口中呵出的氣撲到他的掌心,我感覺怪怪的,退了一步,穆繁回過神兒來,趕緊也縮回手,我尷尬地干笑一聲,回過頭看著東方:“太陽出來了……” “是啊,在大漠看日出很美。” 一輪滾圓的紅日從云海里中冉冉升起,不一會就把籠罩著整個天地的黑暗驅(qū)除一空。 “云歌。” “恩。” “為什么突然要跟我去大漠?” “你不是說大漠怎樣怎樣好嗎?我要親自考察一番,免得被你騙了。” 三天前,天不亮,我就駕著馬車去王府,穆繁仿佛知道我要來似得,敞著門,靜靜的坐在床上,我說要帶他去大漠。他微笑著看著我,說“好”,然后就和我出發(fā)了,一路上我駕車,他在馬車?yán)铮覀儧]有說過一句話。 “云歌,你能陪我走這么久,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如果你想回去,不必顧慮我。” 我“哼”了一聲,馬鞭用力的甩向馬兒的屁股,沒想到馬兒受驚,猛地豎起前蹄長嘶,我一下子失去重心,跌下了馬車,滾到地上,渾身頓時像散了架似的,無法動彈。馬兒“噠噠”地邁開蹄,帶著馬車飛速地跑向遠(yuǎn)處,轉(zhuǎn)瞬就沒了影子。 “云歌。”穆繁撲過來扶起我,“你沒事吧。” 全身痛得仿佛被四分五裂了,他還問我有沒有事,我沒好氣的道,“你摔一下試試。” “對不起,都是我沒有抓好你。” 我想起他的傷,“你的傷口沒事吧?” “沒事。” “這就好。”我站起,看著廣袤的大漠,“糟了,食物,衣服都在馬車上,怎么辦?” “你看,那些人不是也沒有食物衣服,照樣行路。”我順著穆繁的手指望去,一群衣著襤褸的人正朝這里走來,穆繁道,“這些都是難民,家鄉(xiāng)因為戰(zhàn)亂無法生存,只能背井離鄉(xiāng)。” 人群中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看見我們,原本渙散的目光頓時一亮,跑了過來,“哥哥姐姐,給點吃的和水吧,我爹病了,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我攤開手:“我們也沒有食物。” 少年的眸子黯然失色,穆繁向四周看了看,道,“前邊應(yīng)該有一條小河,我們?nèi)ツ抢锟纯从袥]有可以吃的。 人群傳來歡呼聲,“有水喝了”,“好啊,好啊”…… 一條小河從緩緩流過,河邊長著茂盛的蘆葦,河水中飄著蘆葦花,難民蹲下身,爭先恐后的往嘴里捧水。 穆繁蒼白的臉有些汗水,大概是傷口又疼了,“我也去喝點水。”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