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抿著嘴沒有說話。他微微遲疑了下:我見過的女孩子都很溫順?gòu)故臁N倚南掠悬c說不清楚的失望,他卻又補了句:我明白,那是你的真性情。我松了口氣,想了下又急急爭辯:“不,我的真性情不那樣的,我也可以很溫順的,只要別逼急了我……”那樣的你很率真,很可愛。他在我手心道。“沒想到,第一次被人夸贊竟乃吵架吵出來的。”我與穆繞對視半晌,兩人唇邊都帶出了一絲笑意。繞:我還有折子要看,讓孟凡先帶你出去逛逛如何?我搖頭:“一次夸獎,我就很受用了,還不急著第二次。”他垂目微微思量了會:看書?我笑了:“甚得我意。”他坐于桌前查閱文件,我隨手抽了幾本書,靠在椅上隨意翻看,可心思并沒有在這上頭。寂靜的屋中,只有他和我翻閱紙張的聲音,熏爐繚繚青煙上浮,淡淡香氣中,我不禁輕扯嘴角笑起來,覺得這就是幸福。我們既沒有天各一方,也沒有生死相隔,雖然兩人之間如各了幾道永遠(yuǎn)也無法逾越的隔閡,我走入不了他的全部,他也融不入不了我的身心,只能隔著數(shù)丈的距離互相觀望,一些將點破卻未點破的情緒在我們之間流連。不可說。我默念著,也許這樣就好。從他落在我身上的每個眼神里,我能覺察到春陽般入骨入隨的溫暖;從他無意提起的每句話,我能覺察到他夏花般熱烈真摯的關(guān)心;從他的親吻中,我能覺察到隱在云霧中明月般的憐愛,縱然,這份憐愛只在危險、醉酒之時。相濡以沫,不正這樣嗎。或許,我太貪心,總要求太多。其實,他把我留下,允許我喊他名字,就已經(jīng)做到了最好。而我,一次次堅定了心意,卻一次次否決了他的心意,只顧著期望他拉起我靠近他,卻從沒有從心里堅定這份期望。也許,這樣就好,各有因緣莫羨人。側(cè)頭看向他,他靜靜寫了一頁字,卻沒有再繼續(xù),只是沉思地盯著紙面,好半響隨手?jǐn)R置一邊,又提筆重寫。不一會兒,右手邊堆置了一摞紙張,他寫完一張,卻沒有再繼續(xù),撐著頭,眉頭緊蹙地盯著眼前的文件。我盯了半晌,他依舊是這個姿勢,心中納悶,輕輕起身,走到他身側(cè),拿起其中一張,干凈剛健的字。這是他的嗎?以為往昔所見清秀飄逸的字已是極好,沒想到他竟擅于兩種字。他看出我的驚嘆,揮筆寫了一行字遞與我:一種靜心,一種做事。他把筆沾好了墨,遞給我,我忍不住模仿他的筆跡:字如其人。他的字無論那一種筆跡都帶著他特有的淡定從容,而我畫虎不成反類犬。古人云: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筆正乃可法矣。字可以模仿,心神卻模仿不來的,我提著筆,瞅著慢慢潤開的字,還有些呆。忽地反應(yīng)過來,忙將紙張收攏起來,他卻伸手快速抽了過去,待我劈手要奪時,他已經(jīng)收入眼底。我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說:“很難看吧?”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