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勇如何?湘楚之地,既有湘勇那就再加上一個楚勇如何?”
“再好不過了!左騾子的人馬就應該叫做楚勇!”
為什么就應該,楊猛沒有解釋,見男人用了自己的意見,古雅月也很高興,那就應該二字,也就被拋到了腦后。
六天的時間,楊猛為左騾子豎起了楚勇的框架,可左騾子那邊可并不好受,自打試探之后,六天的時間長毛賊都沒有什么動作,平靜只是表象,更大的危機就潛藏其中。
石祥禎那邊聽到石鳳魁、曾天養(yǎng)的大軍要來,也就不顧及糧草短缺了,直接將岳州碼頭所有的沉船都撈了上來,六張巨大的方桌也在快速的趕工之中。
太平軍在打桂林和長沙的時候都用到了呂公車,石祥禎的大軍之中,也有幾個參與建造呂公車的人,在巨型方桌之下,加上輪子,上面加上攻城梯,底下留給土營的兄弟們鑿城。
打撈上來的船底,半數(shù)都被用上了,六座改裝版的呂公車,用了六天六夜的時間,也勉強造好了,石鳳魁、曾天養(yǎng)大軍的到來,無疑讓岳州城的城防壓力增加了數(shù)倍之多。
望著城下連營十數(shù)里的長毛賊,左騾子的頭上也滲出了冷汗,好的不靈壞的靈,沒想到兩路長毛賊,終是在岳州城下合兵了。
七萬大軍吶!守城的希望又小了不少,下次守城,看來是不能留手了。
“庫存的瓷缸,能裝多少土藥?”
望著長毛賊龐大的軍陣,左騾子也發(fā)了狠心,既然要打,就玩真的吧!自己真正的殺手锏也該拿出來了。
“滿裝的話大概四萬斤,再加上石子兒、瓷片,三萬斤也裝不了!”
“那就收集城內的所有壇罐、瓷缸、木桶,各家各戶,只留下御寒的棉被和衣物,其他的一律送到南門!
讓工匠們,大量準備麻繩和火引,越多越好!
將所有的壇子里都灌滿桐油,用麻繩將這些桐油罐綁到瓷缸之上!
馬上去辦!”
這些活計只是女人和老弱們的活計,岳州城中,將近萬戶,一家總要有一個水缸,兩三個木水桶,一兩個大木桶的。
左宗棠造的玩意兒,一是得了楊老三的提醒,二是看了西洋的一些書籍,三是他對這些東西的了解,他可以肯定,這東西要是用了的話,岳州城下必將是地獄般的慘象。
但危機時刻,只能顧自己了,既然長毛賊不識相,那從現(xiàn)在開始,就死磕吧!
一個個木制的水桶,都被左騾子造成了一個個帶著火引的大爆竹,底下和頂上,裝的全是碗碟砸成的碎片,石子兒不如瓷片的威力大,為了盡可能的殺傷長毛賊,左騾子也是下了狠心。
之后他又上了城頭,在城墻橫起了一根根,三四丈的巨木,這些就是杠桿,吊放大水缸的杠桿。
長毛賊建造的巨大攻城車,左騾子在千里鏡之中已經看到了大概,那玩意兒太大了,怕是抵近城墻之后,很難弄壞,四十多門臼炮,也被左騾子安置在了城墻之上。
太平軍的大營之中,石祥禎、石鳳魁、韋俊、曾天養(yǎng)也圍成了一團,這岳州城,即使是老于戰(zhàn)陣的曾天養(yǎng)看著都頭疼,他是平在山的老炭工了,雖說歲數(shù)大了一點,但絕對是沙場上的一員悍將。
岳州的城防,比江寧都完備,打江寧的時候,還有幾段城墻沒有護城河的防護,有了護城河,除了鑿城之外,土營的兄弟,就沒了用武之地。
云梯搶城,天兵試過很多次,除了防備空虛的縣城,這種戰(zhàn)法,還沒有打下過任何一座城府,石祥禎的法子老成,但岳州城用的那個能炸的罐子,也是不容小覷的。
商量來商量去,四人還是覺得石祥禎的法子可行,翼王那邊也來了軍令,必須下了岳州,急切之間不能下,就死圍岳州城,分兵打長沙。
有了翼王的軍令做參照,就沒了什么耍心機的空間,四人只能同心協(xié)力,共破岳州城防了。
六座巨大的戰(zhàn)車,開始了緩慢的移動,這六座戰(zhàn)車,足以橫跨護城河,所以有沒有木橋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將戰(zhàn)車推到岳州城下,大軍蜂擁而上,看看那左妖頭如何守得住岳州城。
一座戰(zhàn)車近千人推動,速度也慢到了極點,不得不說,長毛賊能在短短六天之內,建成六座這么大的玩意兒,確實是出人意料的,望著半天走了幾里的高大戰(zhàn)車,左騾子的心里也滿是苦澀,一旦這東西毀不了,岳州就完了!他左騾子也算走到頭了!
一天的時間,六座戰(zhàn)車只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怕是明日就要死戰(zhàn)了!楊老三給的短槍和馬刀,左騾子也掛在了腰間,官服的袖子也被藍布纏了起來,現(xiàn)在的左騾子也是一副武夫的樣子了。
左騾子也想趁夜燒了那六座戰(zhàn)車,可長毛賊死死的守了一夜,全無半點可趁之機。
晚間寅時過后,長毛賊就開始動手了,天剛放亮,長毛賊的戰(zhàn)車,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走進了臼炮的射程。
“打!不要吝惜開花彈,炸毀那些木車為止!”
七門臼炮一座木車,可厚達兩尺余的戰(zhàn)車頂蓋,完全擋住了開花彈的威力,雖說炸的木屑亂飛,但戰(zhàn)車依舊在快速的動作之中。
“打人!將開花彈往人堆里打,不要打戰(zhàn)車!
將瓷缸之中,滿裝土藥,用棉被、衣物、稻草照著四圍一尺厚扎起來,滿澆桐油之后拉到城墻上!”
臼炮的目標轉移之后,六座戰(zhàn)車明顯的頓了一下,長毛賊也真正的嘗到了開花彈的威力,一炮下去,先是炮彈的殺傷,后是炸彈的殺傷,推動戰(zhàn)車的人群密集,一顆開花彈,足以殺死十數(shù)人,殺傷數(shù)十人。
岳州城頭的炮陣,可不是一起齊射的,而是兩三門臼炮照顧一座戰(zhàn)車,不間斷的轟擊,持續(xù)炮火,比高密度的炮火更有威懾力,這是楊猛教導的,時間不大底下長毛賊軍陣果然有些散亂了。
但此時的六座戰(zhàn)車,最近的一座,距離護城河只有百步不到,最遠的一座也只有里許了,戰(zhàn)車越近,臼炮越是沒有殺傷力,當一座戰(zhàn)車跨越護城河之后,左騾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殺光木車上的人!”
這命令左騾子是下給火槍隊的,第一座寬近三丈的戰(zhàn)車靠到城墻上之后,一千火槍隊,早就在城墻上等著了。
“將瓷缸放到戰(zhàn)車上,能放多少放多少!”
三個被包裹的六七尺見方大瓷缸,被降到了戰(zhàn)車之上,火槍隊的練勇,知機的退到了城墻的另一面,結果這些人還是遭了秧,三聲巨響,震得城墻都晃了起來,一個接近二十丈的巨大火球,從城墻根升起,炸開!
漫天的火雨啊!一個個練勇的身上都燒著了,下面是什么樣子,就不得而知了。
“上去滅火!”
這千多火槍兵,可是左騾子的寶貝疙瘩,誰曾想,那玩意兒的威力如此巨大,漫天的火雨輻射近百丈,城內城外都是大片的火光。
那三聲巨響,震得左騾子站都站不穩(wěn)了,好在城下的土藥,都是分散放置在堅固的宅子之中,不然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岳州城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左騾子才隱隱能聽到城下的哭嚎聲,謹慎的靠到垛墻邊向下看了看,左騾子都有些覺得造孽了。
一大片火人躺在十幾丈的范圍之內,城墻上也被炸出了夯土,護城河也一下變成了一個五六丈方圓的水潭。
剩余的五座戰(zhàn)車也停止了動作,左騾子暗道一聲好險,這玩意兒的威力太大,一缸土藥近兩百斤,一次三缸,自己差一點就撂倒了岳州的城墻。
“知府大人,火槍隊燒死了三十多人,其余的人多無大礙!”
“唉……昏頭了!讓下面的人準備三層的竹排,告訴所有守城的人,一旦下了瓷缸,趕緊躲到竹排后面!”
左騾子這也是被長毛賊嚇的昏了頭,也忘了試一試了,這一下不僅差點弄倒了城墻,還弄死了三十多個好手,但現(xiàn)在不是悔恨的時候,看了剛剛瓷缸炸開的場面,左騾子直接就拿出了對策,桐油多了,一下就是漫天火雨啊!
“告訴下面的人,把所有的裝了土藥的壇罐,全部擺到近處的庫房里,用多少拿多少!”
左騾子的心里懊悔不已,同樣也慶幸不已,好在地下的東西沒被引燃,不然樂子就大了。
三大缸土藥的威力,也鎮(zhèn)住了太平軍上下,剛剛那巨大的火球,觀戰(zhàn)的石祥禎、石鳳魁、韋俊、曾天養(yǎng)都看的真真切切,一座兩尺厚的戰(zhàn)車,一下就被撕得粉碎,這玩意兒的殺傷力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該死的左妖頭,老子定不與你善罷甘休!曾檢點,為今之計該當如何呢?”
石祥禎被嚇著了,但頭腦還算清晰,并沒有第一時間下令攻城,而是問了一下經驗豐富的曾天養(yǎng)。
“石國宗,依我的看法,咱們先撤下兩座戰(zhàn)車,讓剩余的三座上去再試一把,想必那玩意兒,用了不少的土藥,岳州城中應該不會有很多的!”
這就是所謂的應對,靠的都是經驗,曾天養(yǎng)一眼就看出那是土藥爆炸的結果,現(xiàn)在沒什么好說的,只有賭一把了!
“將離城最遠的兩座戰(zhàn)車撤下來,其余三座,增加人手快速攻城!”
局面都這樣了,不打還能怎樣?趁大軍未生懼怕之心,石祥禎也覺得該繼續(xù)攻城。
“再弄六個滿藥的瓷缸,先上三個,后續(xù)準備二十個水桶,多弄一些瓷片!”
見長毛賊沒被嚇退,左騾子也不猶豫,幾句話就準備好了后手,現(xiàn)在可不是不忍心的時候,死再多的長毛賊,也不能讓岳州陷落!
三座戰(zhàn)車,陸續(xù)靠到了城墻上,三個棉被包裹的大瓷缸,又懸到了戰(zhàn)車的上方,這次太平軍的將士也做出了應對,竹竿長矛手中的刀劍,齊齊的向棉被打去,可惜尺許厚的棉被,對這些攻擊一點反應都沒有,三個大缸,依舊沒有任何的遲緩,在三座戰(zhàn)車上分別炸響。
依舊是漫天火雨的場面,但這次的效果卻不如之前的那一次三缸的效果,三座戰(zhàn)車雖說損毀嚴重,但依舊立在城墻之下。
“上水桶,點著了之后丟下去!”
接連的悶響之后,慘叫聲,再次可以聽到了,城墻上的練勇,一個個都是兩耳轟鳴,走路的時候歪歪斜斜,沖擊波的威力,雖說威脅不到眾人的生命,但影響依舊不小。
接連的爆炸之后,長毛賊也開始潰退了,戰(zhàn)車下的場景太慘了,護城河都在燃燒,一個個火人,不是倒下了,就是在人群之中亂竄,將身上的火焰四處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