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組輪回賽事上,哪怕是參賽人員都沒辦法圍觀比賽。只有到了淘汰賽,其他參賽人員才可以觀看比賽,但仍是不對外開放。
就小組賽而言,可謂是連比賽都是孤獨的。沒有觀眾的歡呼吶喊,沒有親朋好友的鼎力支持,僅有一個素未謀面的老裁判,還有一個必須打敗的對手而已。
淘汰賽雖然好上一些,其他參賽人員可以圍觀,但比起在學院里的比賽,仍是荒涼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么精彩的比賽,外人竟是連看也看不到?
林國立對此的解釋是,武術不是表演。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引起了武術界極大的反響,讓幾乎所有的武師都深以為然。然而監察院有底氣說這樣的話,需要與多方打交道的眾學院則是不能免俗,像活寶學院從1/4決賽開始對外開放,學院方面已經是抗下了不少的壓力。
說到底,大比、小比的舉辦不過是為了讓這些天之驕子們都能更上一層樓罷了,就算學院方面是為了獲取更好的師資力量和生源,但只要不忘初心,皆是無礙。
與李彥超一樣,葉子龍也拿到了自己的賽事行程單。
原先他自然不會在意這種無趣的比賽,就連對手是誰他都可以絲毫不理會,反正比賽前都會有人過來提醒,這對于第四次參加比斗的他,早已輕車熟駕,堪稱老油條一個。與其他人不同的是,葉子龍除了在第一年的時候輸給了同一學院里的大四學員李彥斌,也就是李彥超的堂兄外,之后三年戰無不勝,年輕一輩第一人的稱號實至名歸。
但自從聽說活寶學院有個不知死活的家伙言稱要打敗自己,葉子龍倒是對這個敢于挑戰自己的人生出幾分興趣。
不知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了?
葉子龍回憶往昔,這才發現,這種聲音,早在去年他橫掃一切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尤其是當初不可一世的謝少安,在遇上他之后,甚至有些喪失了斗志,如若不是賽制改革,恐怕今年還見不到這位后來居上的“偽謝家天才”。
在他心中,真正的謝家天才,自然指的是在監察院里大放異彩的謝少華,而他真正的對手,自然也是這位百年難得一出的武學天才。
楚天。
葉子龍默念一句,竟然在自己的首戰名單上看到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的名字。
他笑了。
清風學院“跑腿”的學員名叫方海生,平日里與葉子龍關系還不錯。相比于性格乖戾到沒有朋友的李彥超,眾人無疑更喜歡與葉子龍呆在一塊,武臺下的葉子龍性格謙和,八面玲瓏,倒也是個不錯的朋友。至于為何要特指是武臺下的葉子龍呢?因為葉子龍一旦上了武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霸道二字,簡直是他在武臺上最真實的寫照。
然而這樣的葉子龍,反倒更受眾人喜歡。相比于旗鼓相當到分毫必爭的比賽,眾人無疑更喜歡那種大開大合、一力降十會的場面,而葉子龍的每一場比賽,都決不會脫離這個思路,盡管他現在已然兼修準道。
葉子龍自然也知道十年前在大比賽事上綻放光芒的那個人,盡管他其實是用煉體術橫掃了一切,但這無疑說明了在武術界并非只有武師的境界才是最重要的。
就好比他自己,同樣的半步宗師決非他的對手,盡管這離不開他天賦異稟的身體素質,但人生來本不平等,又何來公平一說?
武術界從來信奉揚長避短,以己之長攻他人之短。
葉子龍很好地將這個信念發揮到了極致。
兼修準道,不過只是為了輔助霸道。他的心中,對準、狠二字定位十分明確。
方海生見他面露笑意,不由得好奇問道:“葉哥,你笑啥?這上面有什么特別的嗎?”
葉子龍回過神來,哈哈一笑道:“也沒有什么。你剛才說你也給李彥超帶了一份,他有什么反應?”
方海生回憶了一下,這才說道:“他好像也笑了。葉哥,你們都在一組,賽事行程單應該是一樣的,難道里面真有什么好笑的嗎?”
葉子龍搖了搖頭道:“反正對我來說,都一樣。”
方海生愣了愣神,隨即說道:“對于李彥超也一樣的吧!盡管這人性格并不討喜,但他的實力的確超乎眾人,大家其實對他也是心服口服。當然,做朋友還是不行的,他的人品太差。”
葉子龍呵呵一笑道:“你覺得他人品差?差在哪?”
方海生細細思索了一下,最后有些難堪地說道:“可是大家都這么說啊。”
葉子龍淡淡說道:“眾口鑠金,三人成虎,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親眼見到了,才能去相信,人生與武道二者皆是如此,否則只會讓別人誤導自己。”
很少聽到葉子龍訓斥的方海生不由得施了一禮道:“受教了。”
葉子龍淡淡一笑道:“不會。你我是朋友。”
方海生感動說道:“葉哥能把我當朋友,是我的榮幸!只可惜,我沒能與葉哥成為親戚,不過聽說沈家的沈碧青長得十分漂亮,性格十分直爽,倒也不失為葉哥的良配。”
方家也是個不錯的助力,但仍比不上沒落的沈家來得重要!心里亮堂的葉子龍幽幽一嘆道:“我倒是很希望能做你的妹夫。”
方海生連忙擺手道:“就算方家與葉家聯姻,我還是希望葉哥叫我一聲小方。”
葉子龍淡淡一笑道:“小方,你太客氣了,說起來我畢業之后就要回葉家繼承家業了,以后還指望你多多幫忙呢!”
方海生施禮道:“葉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方海生作為方家最有出息之人,自然也知曉與葉家搭上線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兩人的朋友關系是不假,但為家族考慮的心,也一樣深重,可謂是“兩廂情愿”。
方海生告辭一句,就要去別的地方將賽事行程單送過去。與遠道而來的其他學院不同的事,他們這些人大抵是首都的原住民,自然不需要一行人擠在一個小房間中。
離開了葉子龍家豪華的別墅,方海生盯了兩眼,戀戀不舍地離去。能在首都寸土寸金地地方買上一棟別墅,方家自然也行,但絕對是傷筋動骨,性價比太低。方海生每次過來,內心其實都有一種自卑感,還有一種對金錢的渴望,按方家當代家主的話來說,這是一種原始的本能,可以轉化為無窮的動力,同時也表明了對方海生的重視之意。
葉子龍站在窗邊看了兩眼,神色自若,重新拿起那張賽事行程單,看著上面的楚天二字,一時笑而不語。
忽然,他心生警覺,朝著一塊陰影處看去,只見一個黑衣男子拍了拍手,由衷稱贊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交給你的斂息術,看來你已經融會貫通了,否則也不會這么輕易發現我。”
葉子龍冷哼一聲,心情卻是十分糟糕:“蕭憶興,你來做什么?監察院在首都可是如日中天,不比你在魔都興風作浪還有人收拾殘局。”他心情糟糕的是,自己哪怕在斂息術上有所突破,仍舊只能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發現蕭憶興。如若對方想要偷襲,他依舊是防不勝防!
蕭憶興淡淡說道:“沒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再做一筆交易罷了!”
葉子龍哈哈一笑道:“你以為你手里還有什么可以吸引到我的東西?難不成要我去修習那折損壽命的陰損招數?抱歉,我可沒有興趣。”
蕭憶興繼續說道:“我拿一個人的性命,跟你做交易。”
葉子龍雙眼一瞇,低聲問道:“我倒想聽聽看,你要拿誰的性命跟我做交易。”
蕭憶興淡淡一笑道:“沈碧青。”
葉子龍愣了愣神,難以置信道:“我看你是被一直緊逼在你身后的謝少華逼瘋了吧?你拿她的性命跟我做交易?我才不會管她的死活!”
蕭憶興呵呵一笑道:“她的性命自然無足輕重,但你想要的沈家拳譜,就再也要不到了,不是嗎?”
葉子龍思索片刻,皺著眉頭說道:“就算她死了,我也可以和沈家聯合,與你為敵,沈家拳譜依舊還是我的囊中之物。”
蕭憶興不置可否道:“那你不想聽聽我要和你交易的內容是什么?”
葉子龍雙眼一瞇,淡淡說道:“廢話少說!”
看重葉家的葉子龍想要些什么,蕭憶興自然知曉地一清二楚,這也是他這次來的最大底氣。他將自己的計劃一一吐出,只見葉子龍目光閃爍不停,最后則是陷入到沉思之中。
蕭憶興并不催促。
因為他知曉葉子龍最后還是會答應他。
然而葉子龍卻是斬釘截鐵說道:“不行!”
蕭憶興破天荒地吃了一驚,但很快便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開口問道:“為什么?”
葉子龍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蕭憶興聽罷,如釋重負道:“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就算最后計劃失敗,我也一力承當,決不會牽連到你。”
葉子龍呵呵一笑道:“但愿你不要食言。”
蕭憶興與他擊了一掌后,自信說道:“與我合作幾年,你見過我哪次食言?不過我倒是很可惜,你不能加入逆組織。”
葉子龍驟然變色道:“這種話,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次!我可與東方家的那個作死小子不同,家主之位板上釘釘,何需自討苦吃?”
蕭憶興看了他半響,最后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希望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葉子龍看了看他出于“善意”伸出來的與常人無異的右手,不禁瞳孔一縮道:“原來你已經將煉體術修至了第九層,達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蕭憶興露出譏諷的笑容:“你不修習煉體術,倒是研究地挺透徹的啊,是將我當做你的假想敵,還是磨刀石啊?要不要我將全部內容的煉體術,都一并送與你好了。”
葉子龍冷哼一聲,并不作答。
蕭憶興也只是隨口一說,見他沒有了談話的興致,淡淡說了一句,便朝著窗口一躍而出,瞬間離開了葉子龍的視線。
葉子龍心思疾轉,細細思索,將剛才的談話重新回放了一遍,直到確認并無不妥之處,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窗口,一時愣愣出神。
他現在所做的,無疑是與虎謀皮的勾當。
作為葉家確鑿無疑的下任家主,他自然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與心思難測的蕭憶興斗智斗勇,幾年下來,雙方皆有所得,雖然談不上皆大歡喜,但也勉強算是彼此信任的狀態,只是難免哪天就被對方出賣,也說不準。對于這種情況,葉子龍自然也有后手,而蕭憶興也不會因小失大,故意惹惱于他,徹底撕開臉皮自然對雙方來說,都是不愿看到的局面。
簡單來說,雙方都需要對方的力量來做一些自己明面上做不了的事情。
葉子龍握了握拳頭,暗道自己沒有做錯,為了葉家的崛起,自己哪怕犧牲再多,又有何妨?想來葉家的列祖列宗,也會理解他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