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魚泉在的位置并不偏僻,公路邊上岔路口的位置豎著路牌,跟著指示走,在龍街村口拐彎不遠處就是了。
趙羽凡和阿珠走進龍街村,拐過彎走到一個圓拱門的院子前,拱門上方有塊石刻,“神魚泉”三個大字漆色斑駁,顯然是有了些年月了,這院子外頭圍著紅墻,墻頭上是防人攀爬用水泥澆著的許多細碎玻璃。
雖說是個景點,不過這院子門前村子的公路上來來往往的似乎都是村里的住民,小村子上人人都沾親帶故的,過路不停地打著招呼問著好,專程過來神魚泉看神魚的游客除了趙羽凡和阿珠,就沒有其他的了。
阿珠學會了用牙齒先把瓜子殼咬開兩半,再用舌頭勾出瓜子,然后把兩片殼吐出來,這樣吃瓜子比用指甲剝開要省力不少。不過因為袋子里的瓜子是各種種類混在一起的,要是嗑到了炒出味道來的,她也愿意把瓜子殼在嘴里嘬兩口,炒香瓜子的味道很不錯,雖然嗑了一路瓜子,她現在舌頭尖有些疼了。
趙羽凡看了看在身旁喀喀喀地專心嗑瓜子的小丫頭,笑著說:“你們妖精好像對吃有種莫名的執著啊,他們說里邊的魚姥姥,也是喜歡嗑瓜子,雖然這些瓜子味道確實還不錯,不過你這么一路上都在喀喀喀地嗑著,下巴不會累嗎?”
阿珠搖了搖頭,把兩片瓜子殼吐在手里拎的一只塑料袋里,這塑料袋是趙羽凡在路上買煙的時候跟小賣店老板要的,專門給阿珠裝瓜子皮,這一路來,她已經嗑了快半袋的瓜子皮拎在手里了。
“活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吃呀,沒有食物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吃飽,有食物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吃到好吃的。”阿珠認真地看著趙羽凡說。
趙羽凡抓了抓脖子,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他聽著阿珠說的這話,先是覺得妖精就是沒追求,不過又一想,覺得或許貪吃這一點,也是它們種群的可愛之處。
妖精嘛,只要喂飽就好了。
神魚泉這小院似乎是不用收門票的,不過進了院子右手邊有一間小屋,大概之前曾也是需要門票的,那小屋就是售票處,已經廢棄了,落滿灰塵的窗口里還掛著“成人10塊,老幼半價”的牌子。想來也是,像這種位于深村之中的景點,怎么招攬得到游客,平日里沒人來的,還要賣票,就像笑話了。
門口一條卵石小路往里延伸,左手邊是一個花圃,里邊的花草長得很好,鮮艷茂密。順著小路往前在院子的正中是一座涼亭,亭子里有石桌板凳,從小亭往四方伸出四條卵石小路。小亭徑直往前十米左右,小路一分為二,繞過一面立在路中的石墻,而在石墻背面,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水池,跟小院的后墻連在一處,水池左右各有一小片竹叢,覆蓋小院左右角落,竹林高聳,枝杈相交,蓋在水池的上方,結成一片陰涼,這水池,就是神魚泉。
趙羽凡和阿珠順著小路把這院子繞了一圈,院子并不大,除了他們進來的圓拱大門,左右還有兩扇小門。而院子里卻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
趙羽凡走到水池邊上,池塘四方豎著灰石的護欄,欄桿上雕刻著菡萏錦鯉,他伸手摸著石欄桿,觸手粗糲,也是歷經風霜的舊物了。
神魚泉長寬十余米,不到二十米,池水呈現奇異的墨綠色,并不是因為死水長了藻類水質不好。池塘里的墨綠的池水雖然顏色奇怪,但是也算得上是澄澈,能看得見接近池底的位置,水池竟然不很淺,從水面到池底約摸有個四五米,陽光照下來,一汪池水微微漾動,晶瑩剔透,簡直就像是一方翡翠。
池底似乎也有雕刻圖案,不過水波蕩漾,看不清楚,趙羽凡瞇著眼睛瞅了幾圈,他發現這神魚泉里似乎沒有魚啊。頭頂的竹子被風吹下幾片落葉,悠悠地落到水池中,震蕩地一圈一圈的漣漪,趙羽凡低頭看著水中,他看見自己滿臉疑惑的倒影,卻始終沒看到一條“神魚”。
“阿珠啊,先別嗑了,你過來看看,這池塘里是不是沒有魚?”趙羽凡招呼阿珠道。
阿珠走到池塘邊,從欄桿上探出小腦袋去看,她很仔細地掃了一圈池水,作為妖精,她的視力可要比趙羽凡好得多。但是她最后也轉頭對趙羽凡說確實沒有。
“池塘底下有許多沉下去的竹葉,但是水里邊除了落葉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
“奇怪,不應該啊,不是說這里邊養著許多會嗑瓜子的魚么。”趙羽凡回頭看了看,他分明記得身后的圓拱門上的的確確寫著神魚泉,進門手邊的廢棄售票室也是真的,難道這地方跟售票室一樣也廢棄了?池塘里的魚都死光了?
趙羽凡往回去找,繞著小院子走了幾圈,這院子里也就只有這么一個池塘,沒有別的能養魚的地方了。
阿珠站在水池邊上,看著趙羽凡走來走去,她伸著小舌頭舔了舔因為吃瓜子太多變得發干的嘴唇,對趙羽凡喊了聲,“哥,你自己找也不好找呀,我們要不出去路上拉兩個路人問問好了。”
趙羽凡回身一點阿珠,“說的是啊,我這就去找人問問。”
阿珠朝他揮揮手,又在裝瓜子的布袋子里拈出一粒瓜子,看了看,皺起眉頭,嘆了口氣。她不是不想吃,只是香炒的瓜子吃太多了,她已經有些嗓子疼了,雖然嘴饞,但是舌尖都好像磨破了。她把瓜子往布袋里一扔,不過這粒瓜子卻沒扔進去,扔到了布袋子上,一彈,朝后飛出去,掉進了身后的池水里。阿珠伸過頭去看,那粒瓜子落在水面,激起一小圈漣漪。
趙羽凡一抬腿就沿著小路往進來的門口走,在路過院子中央的亭子的時候,左手邊那條小道盡頭的小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趙羽凡腳下一頓,聞聲轉頭。只見小路盡頭的那扇小鐵門打開了,一個農村漢子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手里還拎著一只水煙筒。
趙羽凡和那漢子面面相覷,那人張了張嘴,吐了一大口煙。
“你是,來看神魚的?”那漢子張口詢問道。
趙羽凡反應過來,往前走了兩步,笑著點頭,“您好,我是來看這會嗑瓜子的神魚的,但是好像那邊的神魚泉里沒有魚啊?”
那漢子笑了笑,提起水煙筒咕嘟嘟地吸了一口,又噴了口煙,笑著問趙羽凡,“你帶瓜子了嗎?”
“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