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的酒,當做消遣消遣。
夜還不算深,五人散心一樣走在回家的路上。二人在前,三人在后,不時警惕一下四周。
‘早些休息。’
到了家門,姜羽揉了揉姜翎的頭,轉而對潘松仁和張義說,‘你們兩個也去休息吧!’
隨后,和衛文信坐在不遠處的樹頭下。
沉默了一會。
‘有事?’
姜羽先開口問,今晚的衛文信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同袍那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喜歡說話和沒心情說話,是兩個概念。
‘將軍,我,我找到衛文靈了。’
這句話,姜羽有些詫異。
衛文靈,正是衛文信的姐姐。
其實嚴格來說,本來是有五大世家的。
衛家,算其中一個。而且還是世家之首,其余四大世家加起來,才能勉強與衛家相比。
可惜啊,二十年前,發生了那件天下膽顫的大事件。
衛家,滅門慘案。
舉族上千人,全遭殺害。那一晚,衛家是血流成河,鬼哭神嚎。
據說,過后三日,京師的水都是暗紅色的,淡淡的血腥味。
其慘絕人寰,令人發指。
不過,那件事還是被生生的平息下來了。幕后黑手正是如今的四大世家,還有不知名的勢力,或許有帝族的影子。
根本原因無非是衛家不肯同流合污瓜分天下,或許帝族擔心衛家會發展成為世俗的一個新帝族,所以趁早滅殺。
按理來說,衛家護院高手眾多,私軍也堪比一州之多。
這件慘案,根本不可能發生,就算是會發生,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被滅門那么可怕。
‘那十個該死的畜生,作了帝族的走狗。衛家的私軍也被帶了去,卻作了如今中州的兵。’
衛文信咬牙切齒。
如此一來,那也說得通了。
衛家私軍的十個統領,是護院高手中最強的那批,當時保守估計,個個都是踏境十境皇尊的高手。他們若是背叛了衛家,那衛家是真的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啊,人心,可真是難測,可怕。
那十個統領原是匪寇被抓,衛文王念他們還年輕,身手也不錯,就求情救下了他們,還把他們留在衛家當護院。這一留就是三十年。從一群拿刀日夜更替看守的小小護院,提到了私軍統領一職。其中可看出衛文王對他們有多提攜,更多信任和放心。否則怎敢把衛家的生死交到他們手里?
私軍統領,掌控衛家生死,理應由衛文王的子嗣擔任才是最好的。
可,衛文王并沒有那么做,導致人心喂了狗。
憑這十個人匪寇的身份,足以斬首示眾。衛文王對他們的救命之恩,提攜之情,照顧之情,幾十年的感情,居然比不上一個帝族走狗的身份重要。這十個人還恩將仇報,舉刀殺向衛家人,以表示自己對帝族的忠心。
衛文王拼死把年僅五歲的衛文信送到了西州,才讓衛家得以有一絲血脈存活。
‘以衛文王的威望和體恤百姓,完全可以擔任內閣元首。不過啊,他愚鈍,避嫌。哪知道,就是這個避嫌,葬送了衛家整整一門,上千條人命,幾十年基業,說沒就沒了。’
姜羽回想起前任西州州主閑談說的氣話。
老州主和衛文王是八拜之交,老朋友慘遭毒手,他可是痛心疾首氣得暈厥,差點要帶兵暴走,滅了那四大世家。
不過,最后內閣出面,才讓老州主憤憤不平的待在西州。
姜羽猜測,是四大世家一起給內閣施壓。老州主權衡利弊之后,才不得已把集結好的軍隊驅散。否則,以老州主重情重義的性格,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罷休了?
‘水面隔深海,人心隔肚皮。不怪爺爺太相信這些有前科的東西,只怪那群東西不是人!’
每每想起這段慘事,衛文信都會青筋暴起,雙拳緊握。他突然站起身,朝著身后這棵大樹,狠狠打了一拳。
這棵幾十年的老樹了,十幾個人手拉手都不一定圍得住的大樹。此時此刻,樹干響起清脆的崩裂聲音,樹上的黃葉子全部落下,鋪滿地面的青磚石。
要不是衛文信有所收手,這棵樹,怕是要坍塌,禍及周遭百姓的房屋了。
一個五歲的孩子,親眼看見自己的家火光沖天。親眼目睹一群人沖進自己家,把朝夕相處對自己疼愛有加的親人一個個殺害,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滿身鮮血的爺爺舍命送自己離開,最后在自己的回首注視下,笑著死去了。
痛苦和仇恨,日積月累。
二十年,痛不欲生。
每個夜晚,衛文信都會從噩夢中醒來,然后淚流滿面的喊著爺爺,喊著父母,喊著每一位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