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夏以菱突然問。
這句等同魔咒般的話語震的慕容擎倉屍骨無存,他緊貼樹幹的高大身姿轟然崩塌,他止不住顫抖悄悄凝望她。她背對著他,此刻她側著臉,昂著頭看著身邊的慕容子軒,她美眸水意晶亮,腮邊粉紅,她滿是忐忑,害羞,期待,歡愉。
只見慕容子軒低頭吻上她的臉頰,“傻丫頭,再等些時間好不好?”
慕容擎倉看見夏以菱不滿,失望了。剛剛她明明閉上眼,嘟著鮮豔欲滴的嬌脣,她是失望慕容子軒沒吻她的脣?還是失望慕容子軒沒有說立即結婚?
慕容擎倉如陣旋風似的跑遠了,生平第一次狼狽逃竄。如果是以前的他,他會憤怒,失控,他會暴躁狠戾的拽回她,然後粗魯的佔有她以示征服欲和擁有感。可是經歷過那些過往的傷痛,經歷了這三年,他無言以對,羞愧難容,他絲毫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本來他就是孤魂野鬼,無處爲家。
慕容擎倉抖瑟著雙肩,低頭行走著。他的眼淚大顆大顆落進草坪裡,泥地裡,連周圍行走的人都開始好奇爲什麼這個中國男孩脆弱的不堪一擊,當街痛哭?人們又不明白他爲什麼忽然擡起頭,傻傻的笑?
其實經歷這些年,他的癡念化解了。縱然他的愛深入骨髓,瘋狂滋長,但只要能看一眼證明她幸福著,他什麼都願意,他願意放手。
草坪地上,慕容子軒見夏以菱委屈的神情,他認真道,“以菱,我是千萬個願意想要與你結婚,可是你真的確定…我就是你愛的那個人,是你想嫁的那個人嗎?”
夏以菱聞言擡起頭,她些許迷惑,似喃喃自語,“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三年有你和哥哥的保護,能自由的繪畫,我很快樂。但我知道自己丟失了一部分很重要的記憶,心裡空蕩蕩的疼,我好像我遺忘了什麼人?但我想不起來,潛意識裡也有個聲音讓我不要想起來,我想…嫁給你,就是大團圓。”
慕容子軒苦澀的微笑,其實他與她還是合法夫妻,她依舊是他的妻子。這三年想要得到她太容易,她腦海裡擁有著她與他所有美好的記憶,對於他,她什麼都願意。
可是他看著她經常發愣,出神。她有時會繪畫到一半時皺著眉頭,眺望遠方;有時夜裡她會驚醒,然後蜷縮身體,莫名流淚。她還是那般善良,體貼,她從不將這些說與他與哥哥聽,但她身上總有些淡淡悲傷。慕容子軒知道…其實她內心並不快樂,她在想著慕容擎倉。
因爲曾經愛的深,傷的重,所以她自動篩除了關於慕容擎倉所有記憶。可是那份愛,情深似海,九死不悔,早深入骨髓,移植進生命,鐫刻進靈魂。
“以菱,我們來做個約定,再等3天,如果3天后某些人還沒有出現,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夏以菱不知道他說的“某些人”是誰,但她願意,她肯定的點頭,“好。”
“那我們快去拍賣大廳看看吧,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待會哥哥也該帶著康斯妹妹回來了。”
慕容擎倉低低的想了很多事情,他七拐八拐,不知不覺走進了一條偏僻的街巷。突然一股刺鼻的燒焦味撲面而來,隱約還有些打鬥聲。
慕容擎倉想繞道而行,他從來不是愛管閒事的人。突然他聽到,“鮑德少爺,你帶著康斯小姐快跑。”
慕容擎倉迅速跑上前,只見一輛豪華轎車被摧殘的變了形,歪斜在牆壁一側,上面還滾滾冒著黑煙。有兩批人在打鬥著,慕容擎倉一眼便認出了顧海源,他帶領著手下正和襲擊的黑衣人搏鬥著。
突然寒光一閃,有人舉起刀要砍向一旁站立的康斯塔絲。慕容擎倉想上前,顧海源已跑到康斯身邊,將她摟進懷裡,可惜顧海源手臂被劃了一刀,鮮血直流。
“叔叔…”康斯一手摟著顧海源腰身,一手按壓住傷口。雖然她眉宇間有擔憂,驚慌,但卻並不害怕,果然是安茹公爵的孫女。
“快攔住他,搶回文件。”顧海源大叫一聲。
慕容擎倉回過神,顧海源正指著往他這邊跑來的黑衣人。他迅速出手,一腳踹上那人胸口,幾招之內搶回了一個黃色檔案袋。
“少爺小心。”又聽一聲驚呼,慕容擎倉前方站立著一個持槍人,那人將槍口對準了顧海源。
千鈞一髮之際,慕容擎倉撿起地上的刀直插持槍人胸膛,可惜子彈終究飛了出去。本來顧海源是將康斯護在懷裡,最後一瞬間康斯猛然推開顧海源,擋在他身前,子彈射穿了康斯的肩膀。
“康斯,康斯…”顧海源煞白了臉色,他接著康斯墜落的身體。
慕容擎倉有些疑惑,這對名義上的叔侄女感情,在生死麪前竟如此無畏,纏綿。
因爲慕容擎倉的加入,顧海源手下加大了攻擊,終於解決了所有襲擊者。
康斯暈了過去,顧海源將她抱到車上,“送她去醫院,我儘快趕過去。”
手下領了吩咐將車開走,另有一部分人在處理著現場。慕容擎倉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顧海源,他緊拽著檔案袋的手心冒了汗,有些緊張。
顧海源穿著一身白色貴族華服,外批件黑色風衣。縱然因爲打鬥,身上有些褶皺,狼狽,但絲毫不遜色與身俱來身逼人的貴氣,霸氣。他皮膚白皙,墨瞳鷹隼般銳利,勇猛,深邃。
慕容擎倉突然想到,如果一切沒有變,這也會是他的哥哥,他孩子的舅舅。
他心房彷彿被大掌捏著,疼痛的快不能呼吸。突然面上一疼,顧海源已結實的揮了一拳在他臉上。
慕容擎倉嘴角流出血跡,撞倒在牆角邊。他應該承受這一拳,他迷糊開口,“我會走的,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顧海源聞言,上前拽著他的衣領又是一拳,“混蛋。”有些生硬的中文,卻夾雜著無法遏制的怒火,“你根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