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和王孑塵回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我們吃了些東西之后,開始向額爾古納而去。
一路上,我們喬裝打扮,只說是游玩的人,因為穿上了蒙古人的衣服,所以很輕松又愉快地走了一路,從巴林到博客圖、烏奴耳、烏爾其汗、原林,一直到庫都爾,我們都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按照老伯指示的路,出了庫都爾就是額爾古納了,蒙王所在的位置日以漸進,而我的心卻越來越慌亂。
這一天,天剛剛下了雨,草原到處都是濕乎乎的,我想下車走走,班霽卻不許,說是怕著涼,看著他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小心翼翼的照顧,我自是滿心歡喜的,可是欣喜之余,又不免有點彷徨,因為什么,卻說不上來。
一個細嫩的女聲忽隱忽現的傳來,好像在吟誦詩句,細細聽來,這不是我們漢人的詩句么!不禁奇道:“蒙古女子竟還有這等才華出眾的人么?這好像是那首《孔雀東南飛》。”
“孔雀東南飛?什么意思啊?”水珠問道。
我道:“孔雀東南飛的創作時間大致是東漢獻帝建安年間,作者不詳,全詩有340多句,1700多字,主要寫的是劉蘭芝嫁到焦家為焦母不容而被趕回娘家的故事,兄長逼其改嫁,新婚之夜,蘭芝投水自盡,而她的丈夫焦仲卿也殉情上吊自殺了。”
水珠道:“又是一段癡男怨女的故事。”
正說著,我們已見到了那個女子,一身蒙古姑娘特有的衣裝,皮膚似雪,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瓊鼻櫻口,美得不可方物,在我的印象中,還從沒有見過這么美麗的女子,她美得特別,那種只看一眼就再也無法忘懷的美麗。
等我們走近時,她正好也已誦讀完,我走下馬車,“孔雀東南飛,姑娘竟識的漢人的詩詞,很另人刮目相看呢。”
“你也知道這首詞?你是漢人?”她看著我,疑問道。
我點頭微笑。
女孩道:“你們來這里是做什么的?”
我道:“我們要到額爾古納找阿芬離大汗。”
水珠輕輕推了一下我的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跟她特別投緣,有一見如故之感,所以毫不猶豫的說出了來此的目地,竟沒有一絲隱藏。
女孩微笑道:“原來是找蒙王大人啊!遠方的朋友,你們跟我走吧!我熟悉路,可以為你們指條好路。”
我道:“如此就多謝姑娘了。”
女孩輕輕挽過我的手,友好的道:“我叫靜琦蒙,你可以叫我靜靜。”
“靜靜,你好,我是上官雪兒,你叫我雪兒就好。”我微笑著看著她。
靜琦蒙道:“我自小生活在蒙族,從來沒有去過中原,但我母親是漢人,所以我很向往中原,也喜歡漢族文化,還有詩詞,遇見你真好,雪兒。”
我道:“我也是啊!我很喜歡與你說話。”
靜琦蒙道:“你好美,中原女子都像你一樣的溫和美麗嗎?用中原的一句話講便是美而不妖,美得不可方物。”
聽到她的贊賞,我自是十分開心,又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聽到別人說她美呢!不過,我卻認為她的美的
,“靜靜,你是哪里的人啊?”
靜琦蒙道:“我的家就是額爾古納的,因為一個人閑的無聊,所以偷跑了出來。”她嘻嘻一笑,真是好可愛的女孩子呢!
靜琦蒙又道:“對了,對于孔雀東南飛你是怎樣認為的?”
我道:“孔雀東南飛詞好意境不好,結局凄慘,說實話并不是我所喜愛的,但是你能吟誦的如此淋漓盡致,也算是難得,可見你對中原文化有著很深的見解。”
靜琦蒙道:“漢人的傳統文化甚好,但這些封建思想卻是及不上我們蒙人的,像孔雀東南飛里那苦命的劉蘭芝,還有焦仲卿,這就是一個封建的典型,而我們蒙族卻不是那樣,我們可以選擇自己心儀的男子和姑娘,崇尚自由,對于這一點,我是很認同的。”
我微笑,“漢人的封建是很不好,漢人女子也有很多效仿劉蘭芝寧死不屈的,我想這樣的封建不提倡自由是早晚都會改觀的,畢竟人人向往自由。”
靜琦蒙道:“你說得對,就讓我們共同期待吧!”她頓了頓,又道:“雪兒,你給我吟首詩好不好?”
我道:“好啊!你想聽什么?”
靜琦蒙道:“什么都可以嗎?”
我道:“你說說看。”
靜琦蒙道:“我喜歡李白的詩,就那首《將進酒》好不好?”
我點頭微笑道:“好啊!這首詩也正是我喜愛的。”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待我吟誦完之后,靜琦蒙已拍掌叫好,“吟的好,雪兒,在你們家鄉,你一定是一個很有名氣的才女,看你所吟的意境就看得出,你好有才華······。”
我與靜琦蒙很談得來,不到半日,已經熟悉非常,她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很好交往,我們都很喜歡她直白的性子。
一路上有說有笑,這個古靈精怪的少女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她今年才十七歲,正是最好的年紀。
縱然有外人在,班霽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照顧我,并沒有與以往不同的地方,對著這位蒙古姑娘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露出彬彬有禮的微笑。
“他對你很好,你們成親了嗎?”靜琦蒙問我。
我嫣然一笑,“是,我們成親了。”重復著這樣的話語,然后望著班霽微笑,幸福滿滿,路過一片小池,里面成群結對的天鵝在嬉戲,雪白的羽毛令人瞧著賞心悅目。
靜琦蒙道:“世人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我看這句話倒是該改改了。”
我道:“如何說?”
靜琦蒙道:“鴛鴦并不是最忠貞的,在雌鴛鴦孵化后代的時候,雄鴛鴦總會耐不住寂寞的去找別的雌性,而天鵝卻不一樣,雄天鵝會守護在雌天鵝的身邊永遠的不離不棄,我喜愛天鵝的忠貞。”
我道
:“這卻是聞所未聞的,忠貞的不是鴛鴦而是天鵝么!這樣的說法是自哪里聽來的呢?”
靜琦蒙道:“是娘親說給我聽的,娘親她對漢人有著很深的感情,等有機會我一定將你們介紹給娘親認識,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道:“有機會我們會去拜訪伯母的。”
靜琦蒙突然向前大跑了兩步,然后回轉身形看向我們,將雙手高高舉起,“我好開心,中原的朋友,我為你們跳一支舞吧!”
衣裙飄飄,柔和婉約的舞姿,帶著陣陣青草的芳香,我與水珠相互對視,水珠瞄眼低聲道:“什么嘛!簡直就是個狐貍精,縉綾你還偏要與她結伴而行,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我一笑,“別那么說人家,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很討人喜歡,不要有什么偏見嘛!”
水珠嘟了嘟嘴,“我總覺得不妥,而且我們又不認識她,誰知她的好心是不是裝的。”
王孑塵道:“別把人家想的太壞了,她是一個一丁點武功都不會的柔弱女子,會使什么心計對付我們呢!而且,我們。”
“哼!連你也偏幫著她。”不等王孑塵說完,水珠已生氣的掉頭而去。
“怎么了?我看到珠兒姑娘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靜琦蒙向著我們走來。
我與班霽相互對視,班霽呵呵一笑,道:“沒事,她跟,跟王孑塵鬧別扭了,夫妻兩個在一起久了難免吵鬧,你不必介意,我們去找他們吧!”
靜琦蒙一笑,“好啊!那我們走吧!”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靜琦蒙慢慢向前走去,我小聲的對著班霽說道。
班霽疑問道:“什么事啊?”
我道:“關于我們寶寶的事情啊!那天話說了一半,還沒有說完,班哥哥就。”我嫩臉一紅,“那個,班哥哥說男孩子叫班毅哲,雪兒現在就取一個女孩的名字,只是這幾日來,我反復思考,都想不出好聽的名字,如今我在想。”我閉上了嘴,故意不再說下去。
班霽道:“什么?”
我微笑地看著他,“我在想,根本就不是名字的問題,分明就是姓氏的問題,如果是女孩叫班什么都不好聽,班哥哥認為這種事情該怎么辦才好呢?”
班霽哈哈一笑,“雪兒有此一問,自然是已有萬全之策了,那我便準備洗耳恭聽就是了。”
我握著他的小拇指,“這話說的可不老實哦!我看倒不像是發自內心的。”
班霽打著哈哈,在我耳邊小聲道:“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丟給他一記白眼,這是哪跟哪啊!“想得美。”
班霽嘆了口氣,然后道:“不然我親你一下吧!”說著就將臉湊了過來。
“啊!”我連忙跑開,他可真是不分場合呢!一看我跑起來,他一臉擔心的神色,“小心,我是逗你玩的,小心腳下。”
我甜甜的一笑,“我會小心的,安心好了,蝶,就叫蝶好不好,如果是女孩子,我希望她像一只美麗自在的蝴蝶一樣快樂安心的長大。”蝶,蝶兒?為什么當我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會隱隱作痛呢?蝶,好熟悉的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