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輕松,妥協退讓能有出路嗎?”遲勝愚按捺不住心頭往上竄的火氣,“企業最大的股東是省政府,省上領導對祁北集團寄予厚望,我們最大的經營理念是‘為出資者贏利’,所以眼下要做的事情是繼續提高勞動生產率,而不是大量招工。正因為如此,我們不具備向請愿者妥協退讓的條件,除非企業能把子女就業問題都給解決了。我是祁北集團董事長,千斤重擔壓在我肩上,穆書記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不行。只要我遲勝愚在這個崗位上一天,就絕不向惡勢力低頭!對于這次的非法集會請愿,除了堅決取締,別無他法?!?
“我們連續幾年是全省的第一利稅大戶,可員工工資收入在全省排第幾?遲董應該比我更清楚。既然職工群眾為國家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們也應該同步享受企業發展進步的成果,這一點完全符合黨中央的精神。況且祁北市相對封閉,就業門路狹窄,祁北集團作為全市第一國有大型企業,在安置就業方面理應承擔起責任,何況滿大街晃蕩的都是我們的職工子女,作為負責任的企業經營者,難道不應該在這方面有所作為?勝愚同志,給國家做貢獻我們是全省第一,莫非你還要弄出一個比第一更靠前的名次?”穆平對于遲勝愚固執己見、一意孤行很反感,所以語帶譏諷。
“穆書記的意思,無非說我為了政績不顧老百姓死活,我能聽懂你的話。可是你別忘了,祁北集團之所以效益好,我們是在掏挖屬于全民所有的礦產資源,老天爺給的這個聚寶盆,不能僅由祁北集團職工享有,給國家多做貢獻是應該的?!?
“勝愚同志這番話,聽起來很高尚,寧可讓祁北集團的職工群眾勒緊褲腰帶,也要給國家多做貢獻。問題是我們的職工群眾都是肉身凡胎,都要吃喝拉撒睡,哪怕祁北地下礦藏這個聚寶盆是國家的,屬全民所有,祁北集團職工總不應該被排除在外吧?祁北市地方財政主要靠祁北集團納稅,地方上的公務員是什么樣的收入水平?祁北市的其他社會群體是什么樣的收入水平?包括地方上的離退休人員,退休金隨著在崗人員工資的提升年年有增長,為什么偏偏祁北集團的一線職工和離退休人員應該受窮?你這種邏輯講得通嗎?”穆平真生氣了,很嚴肅地和遲勝愚辯論。
“祁北集團中層以上管理人員的收入水平在全市乃至全省都是最高的,這難道不是企業效益好的生動體現?在座的各位哪個收入低了?一線職工收入是不高,問題在于他們的素質就那樣,簡單勞動收入水平不可能太高,收入分配上拉開差距是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過程中出現的必然結果。至于企業離退休人員收入低,也是全國性的,祁北集團會按照國務院的統一部署,逐步提高他們的退休金?!?
“收入差距過大不利于安定團結,不利于調動廣大職工群眾的積極性,我認為祁北集團職工工資還應該提高一大截才能趨于合理,中層以上管理人員的收入水平要適當抑制。在企業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解決待業子女就業,是從根本上關心離退休人員和老職工?!?
“抑制管理人員收入水平?穆書記,假如把你的年薪拿掉一大塊,你愿意嗎?工資收入往上漲人人高興,拿掉一分錢誰都不高興,你這樣說只是唱高調而已?!?
“我的獎金和年薪拿掉一部分真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有一個兒子,研究生畢業,完全可以自立,我攢下錢將來準備捐獻給社會公益事業。我所說的抑制,不見得要把大家的工資獎金往下降,但增長的幅度可以控制,同時讓普通職工群眾不斷增收,差距縮小,收益分配就能逐漸趨于合理。我這人歷來不會唱高調,但是我鄙視領導干部身居高位瘋狂斂財。人嘛,腰纏萬貫不過一日三餐,廣廈千間只能夜眠七尺,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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