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這么說,大概觸到了遲勝愚的痛處,他惱羞成怒,說:“我作為祁北集團主要經營者,必須要對上負責。至于我個人的工資獎金收入,也經得起審計,經得起歷史的檢驗。給全體員工增加工資收入,今年沒有安排,不可能因為有人請愿鬧事就給好處。招工,目前也做不到。如果穆書記覺得你可以直接面對外面的請愿者,你盡管去和他們對話,我不持異議,但要讓我去見他們,我覺得不值。”
“遲董事長,我老頭子說句不怕得罪人的話,你對祁北集團的職工缺乏感情啊!”領導班子中最年長的申副總經理站起來說,“中國的老百姓最老實,最通情達理,他們要能活得下去,誰愿意上街請愿?何況是一幫老頭老太太。你出去看看他們的衣著,看看他們讓蜂窩煤熏黑了的臉龐。我們這些人一個個穿得光鮮亮麗,山珍海味早吃膩了,國內的風景名勝走遍了,公費出國是家常便飯,是誰養活了我們?在座的各位能到今天的位置,都是憑本事嗎?地位比我們低的人也不見得都沒本事,人和人的差別沒道理可講,除了個人奮斗,時也命也運也。可我們每個人都不應忘本,不能眼看著身邊的職工,尤其老職工活不下去無動于衷。作為集團公司現任領導班子的一員,我覺得對上無愧于心,可是對下,我無顏見江東父老。假如不能為外面請愿的那些老哥哥老姐姐們做點兒什么,我沒臉見他們,這會兒要讓我從辦公樓大門走出去,我寧可跪倒在他們面前請罪。如果說集團公司領導班子不能為這些離退休職工和他們子女做些實事,我寧可辭職——我本來年齡也快到站了。”
申副總經理說罷,用手拭去眼角的淚。他的一番話使會場氣氛格外凝重。
“我的話說完了,散會。”遲勝愚鐵青著臉宣布。
領導班子其他成員面面相覷。黨委書記穆平霍地站起,一拳頭擂在桌面上,然后也黑煞著臉退席了。
哥們弟兄
葉毛終于有了一百塊錢可以自由消費。那是老娘故意和老爸賭氣才給他的,老娘說:“你爸是個老畜生,咱娘兒倆不理他。媽給你一百塊錢,拿去花,甭干壞事就成。”
一百塊錢夠干啥呢?盡管一百塊錢對葉毛來說是一筆“巨款”,他手上難得有這么多錢。要么請最要好的程劍、黎飛飛去吃頓飯?三個人很節省地吃幾個小炒菜夠了,加上煙酒錢卻不夠,光吃飯不喝酒好像不合規矩。要么一起去唱卡拉OK?KTV一般都收包廂費,酒水、小食品價位也很高,一百塊錢顯然不夠。想來想去,還是去那種大眾化的、以年輕人為主要消費群體的酒吧,喝點兒啤酒,再買包煙,在大廳里唱歌不要錢,一百塊錢還能大大方方消費呢。
葉毛邀請程劍和黎飛飛去酒吧:“劍哥、飛飛哥,今兒我請客。”葉毛語氣中充滿豪氣。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黎飛飛有點兒不相信。
“兄弟你哪兒來的錢?還是我埋單吧。”程劍說。
“不不不,你倆經常請我,今兒讓我請你們一回成不成?我真有錢,不是偷的搶的,你們放心吧。”
“劍哥把你女朋友小胡也叫上。”黎飛飛說。
“咱哥仨一塊兒玩,不叫她。”程劍說。
“想認識一下小嫂子,哥哥不給機會。”黎飛飛一臉壞笑。
于是哥兒幾個興沖沖去了酒吧。走在路上,葉毛蹦蹦跳跳很高興,程劍在他頭上摸了好幾把,表達贊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