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勝愚一個人在祁北市那條最熟悉的馬路上走著,有點兒心驚肉跳。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不敢一個人在馬路上走,好像祁北集團的一線職工和離退休職工,以及家屬、子女當中,至少有幾萬人都是他的仇家,黑壓壓的人群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對他怒目而視,仿佛人人都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經常為此忿忿不平:要不是有我遲勝愚,祁北集團能有這幾年的跨越式發展,能不斷地做大、做強,能成為全省排名第一的特大型國有企業嗎?你們人人都是改革發展的受益者,都從企業發展當中得到了實惠。不是還有大量的國企效益很差,職工群眾連基本工資都保不住嗎?按理說,我遲勝愚是你們的救星,而不是仇讎,你們憑什么對我刻骨仇恨?看我比你們拿得多犯紅眼病?我是誰,你們是誰,能一樣嗎?人本來就分三六九等,要么你們被稱之為蕓蕓眾生,我謙虛些說也是管理精英吧,全省一流的企業家我當之無愧,全國像我這樣的也不是很多。你們好好當順民,出于同情心,我怎么也要讓你們的收入有所提高,日子會越來越好過,要是故意和我遲勝愚作對,哼!那就對不起了……忽然,后腦勺“砰”的一聲,遲勝愚就覺得眼冒金星,一下子暈過去了。他被人拍了一板磚,潛意識告訴他:我要死了!
祁北集團有保衛處,門口還掛著地方公安分局的牌子,有足夠的警力能夠保證董事長的安全,但是,遲勝愚并不放心。這一年多來,凡是遲勝愚出門,有可能接觸到人民群眾或者有可能將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身后都會跟著一位壯實的黑臉漢子。這是他雇來的保鏢,練過武術,身手不凡。一般人不知道,他雇的其實是兩個人,武藝同樣高強的一對雙胞胎,弟兄倆輪流當班,保證遲董身邊隨時有人保護。遲勝愚正在他認為最安全的集團辦公樓四層的走廊里,從他的辦公室到集團一個職能部門辦公室,只需要走十幾米遠。突然,一位穿警服的年輕小伙擋住了他的去路,用很莊嚴的語氣向他宣布:“遲勝愚,我代表祁北集團十萬職工、家屬和離退休人員判處你死刑,立即執行!”隨即就聽見“砰”的一聲槍響,眼看著一粒子彈飛了過來,像電影上的慢鏡頭,飛呀飛,遲遲不能到達他的眉心。遲勝愚看得很清楚,飛過來的子彈正是前不久有人送到他辦公室的那一封恫嚇信里裝的那顆子彈。“砰”,這回遲勝愚的腦袋真的炸開了。
連連做惡夢。
回去以后,一定要督促公安部門盡快破獲恫嚇信的案子。
醒過來之后遲勝愚想。
打工經歷
在“浪漫時光”打架之后,葉毛靜靜躺在家里養了半個月傷,好不容易能爬起來了,他又急著往外跑。程劍、黎飛飛都在養傷,也沒錢,不能和葉毛一起玩,葉毛無處可去,想去見見張秋秋。
“毛毛、毛毛,你咋失蹤了呢?”張秋秋看見葉毛喜出望外,趕緊迎上來,一眼看見他額頭的傷痕:“啊呀,這是怎么了?我看看我看看,這么長的傷口,離眼睛多近呀!怎么傷的,你跟人打架了?傷口沒好好縫合吧?看這樣子肯定要留下疤痕。”
“嘿嘿,沒事兒。”張秋秋急切的神色和噓長問短讓葉毛感到溫暖,心中春風蕩漾。
“你還說沒事兒?臉上留下疤了,差點兒傷到眼睛,你還說沒事兒,真是的!干嗎這么長時間不來看我,也不打電話?”張秋秋嗔怪地瞪了葉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