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從此之后,他的這位老師對他的要求竟變得更加嚴格了起來。
在主持了他與瑪麗的婚禮之后,她為在這對新婚夫婦在宅邸之內分配了一套居所。并且讓他卸下了馬夫的工作,專心學習魔法。
宅子里的仆人們當然對這種變化感到驚異,但在女法師的威壓之下,最多也只能相互之間竊竊私語。
奧利弗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種變化,但對于自己現在的境遇,他當然是喜悅的。他再也不用穿著馬夫的粗布衣服,同馬糞與干草打交道了,他甚至還有閑暇坐下來享受一杯下午茶。從前他最美好的愿望也只是和瑪麗擁有一棟小屋,男人做馬夫,女人做女仆。過上十幾年,成為附近受人尊敬的老實本分人,有那么兩三個孩子,最后一起蒼蒼老去。
但現在……他看了看攤開在眼前的魔法書,露出一個微笑來。
冬月結束的時候,距離瑟琳娜回到這里還不到一年。但在這短短的兩百多天中,奧利弗已經從一個馬夫變成了一個魔法學徒。
他穿著黑色的尼麻長袍穿行于宅邸之中,所過之處仆人們都向他點頭致意,就連管家在與他交談時,都得加上一個“奧利弗先生”的頭銜。瑪麗的地位因此而水漲船高——雖然瑟琳娜并不需要太多人服侍,但仍舊讓她做了自己的貼身女仆……只是這貼身女仆實際上還沒有奧利弗來得親密。她所能做的,便只是在瑟琳娜從實驗室里出走來的時候。為她奉上熱毛巾與熱茶而已。
原本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但在春月中旬的時候,卻被一個人的到來破壞了。
嚴格地說,那個人并不是來到馬第爾家的宅邸,而是來到了馬第爾家的獵場。
來者是亞伯恩大公爵的獨子,阿瑞斯?迪格斯。
大公爵一家搬出了馬第爾宅之后,另在艾林城的西北邊置下了一套相當不錯的莊園。從瑟琳娜那里得到的十萬歐瑞金。很快將這莊園裝飾得更加豪華。他們另外將不少錢投進了與東大陸的口岸貿易當中,據說收獲也不少。
因此從最初的喪家之痛中恢復過來,這位少爺。將來的艾林大公爵,眼下的艾林行宮伯爵,便起了春獵的興致。
其實他倒一向不愛運動。只是最近得到了一柄東陸制造的、裝飾華美的長槍,因而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同伴面前炫耀一番。
到來獵場、盡情玩樂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處——到了馬第爾家宅子附近,卻沒有去探望瑟琳娜公爵。
雖然他們一家人一直將這位大法師當做家族守護者、大金主,但實際上并沒有多少親切的情感。因為瑟琳娜本身的那種冷酷氣質在無形當中也一直拒人與千里之外。但不論怎么說,這兩家也算是世交,更何況在別人的領地附近行獵,登門拜訪也是一個貴族的應有禮節。
雖然年輕的阿瑞斯伯爵并不是一個溫文有禮——甚至算得上是個反復無常、驕奢淫逸的家伙,然而打小接受的貴族教育卻讓他不得不走這么一趟……否則將會在貴族圈里留下關乎體面的、相當不好的評價。
于是在辭別了其他的朋友之后,他帶了一個男仆。來到了馬第爾家附近。
隨后便遇到了一位熟人——昔日曾在他身下呻吟、今日的奧利弗之妻,瑪麗。
這些日子瑪麗過得相當幸福。因為丈夫并不計較那個她自己也不愿想起的夜晚。然而當時……作為一個寄居在大公爵一家屋檐下的女仆,她又如何能夠反抗呢?畢竟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便有老人告訴她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只是沒想到那一天終究來臨了。
而現在經過將近一年的幸福生活,她出落得愈發美麗。白皙的皮膚因為良好的營養而透著微微的粉嫩。柔順的褐色長發隨風飄揚,纖細的小腿從裙子底下露出來,邁著輕快矯健的步伐。
她提了一籃剛才商店里買回來的白糖,正打算回家。
然而前路被一匹馬攔住了。
她轉個方向,打算避那匹馬,卻聽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呀。真的是你,瑪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瑪麗略微驚訝地抬起頭,然后看到了那個端坐在馬背上的年輕貴族。
隨后臉色微微一變,勉強露出笑容來:“日安,阿瑞斯伯爵。您來探訪瑟琳娜女士么?”
阿瑞斯捻了捻唇邊的小胡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原本是這樣打算……眼下么……”他又轉開話題,策馬同瑪麗慢慢并行:“你好像過得不錯——沒記錯的話,我離開的時候你還是三等女仆……眼下看你的裝扮——已經是二等女仆了?”
瑪麗當然不會把他的這種做派當成是“平易近人”。這位伯爵是什么貨色,她早就一清二楚。更何況此刻這個男人又令她想起了自己的屈辱一夜——實際上僅僅是為了解決生理上的需求,便輕易地奪取了自己的第一次,這使她對這位伯爵更生不出半點兒好感來。
最重要的是……一旦丈夫見到自己與他走在一處,心里會更加不痛快吧。
于是她用稍嫌冷淡地聲音說道:“回伯爵大人。現在我是奧利弗的妻子。”
“奧利弗……”阿瑞斯微微一愣,然后眼前才略微浮現出一個影響來——穿著粗布衣服的、整天與馬糞打交道的金色年輕人。于是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可惜了……”
然后又說道:“我家在北邊買了所莊園。里面新進了不少仆人。可惜……都是新手,我們一家相當不適應。假如你這樣的老人過去的話……也許會做女仆長。畢竟……”他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來,“你最了解我的喜好。”
瑪麗緊皺眉頭,一聲不吭。
走到宅邸大門前的時候匆匆行了一禮,然后快步離去了。
阿瑞斯頗為無趣地摸了摸下巴。然而一個念頭卻在腦海里越發熾熱了——
遠去的瑪麗長發飄飄、腰肢細細,圓潤挺翹的屁股包裹在裙子里……令他不由得想起那個晚上來。
原本是醉酒之后的發泄,然而結合眼前這情景一來,就更覺得誘人幾分。
再聯想到這女人此刻已是某個馬夫的妻子……異樣的情調更是勾得他有些口干舌燥。
但他也只得勉強收起注意力——因為正有不少仆從用略顯驚訝的目光看著他。
這些家伙……他在心里悶悶地想。
他來得挺巧——瑟琳娜剛剛結束了實驗室的工作,走了門。
雖然她并不歡迎阿瑞斯的到訪,然而身處人類王國這么多年,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與對方虛與委蛇——畢竟她也是一個貴族,而這一套正是貴族禮節。
今日的阿瑞斯似乎分外殷勤。在談話氣氛稍稍好轉一些的時候,他忽然訴起苦來:“公爵閣下,現在我們的日子可不大好過。雖然蒙您饋贈,得到了一大筆錢,又置下了一套不錯的宅子,然而人么……”
他嘆了口氣:“都是些粗手粗腳的家伙!有的時候我真懷念從前這宅子里的仆人。”說了這句話,他福至心靈,一個念頭跳了出來,于是趕緊補充,“其實我這次來拜訪,就是家父的意思……想要看看您方不方便讓幾個老人跟我回去,好好管教那些人。如果您舍不得的話——到了秋月,我們再把人送回來。”
“噢……這樣。”瑟琳娜笑了笑。然后想起從實驗室的窗中看到的那一幕,接口說道:“你想帶誰過去呢?”
阿瑞斯壓根兒沒想到這位大法師這次這樣好說話,微微一愣之后說道:“得帶個廚娘過去——新莊園的飯菜讓我們倒盡了胃口。得帶個男仆過去——現在那些家伙,我們根本就找不出人手來招待來客。另外么……”他看了看瑟琳娜的臉色——對方暫時沒有露出不愉的表情——于是最后說道,“家母和妹妹還需要一個女仆……來的時候我遇到了瑪麗。從前她就干得不錯,我想她比較合適。”
瑟琳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直到看得他有些緊張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避開對方的視線,才輕聲說道:“嗯。好吧。”
阿瑞斯的心中一陣驚喜……這樣容易?
然而他很快露出真誠的表情,在瑟琳娜遞過來的手上吻了吻——對方已經打算送客了。
但這一件事……對于瑪麗來說卻是個災難。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對她一直溫和的女主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大膽的仆婦私下里嚼的舌根來——女主人必定是喜歡上了她年輕英俊的丈夫,所以才會對他那么好!
她想要讓丈夫去懇求主人,然而奧利弗眼下卻被瑟琳娜派出去采購幾樣施法材料了。她在催促聲中含著眼淚拖過了一個小時,想要親自面見瑟琳娜。但管家面色冷漠地攔住了她。
最終,懷著巨大的不真實感,她同另外一男一女上了路……心中滿上絕望哀傷。
假如丈夫回來之后不能說服主人回心轉意,他們會怎樣?
是會私奔,還是無奈地接受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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