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樓晏回來了,九月只是秀眉挑了挑,情緒沒有多大的波動。
冉云知亦是在聽見侍衛的通傳時,神色自若的慢慢理了理身上的狐裘,在那抹絳紫色的身影行至門里的時候,慢慢的起身向那一方向走了過去。
“十六哥,你早上剛一回來就又出去了,可是還沒用過早膳?”冉云知迎上前去,走到樓晏的跟前笑意暖暖。
樓晏的目光在冉云知的臉上停頓了一瞬,絮語看向九月。
只見九月仿佛沒有看見他們兩人似的,只安靜的坐在那里,手捧著之前可芯為她續的那杯茶,舉到嘴邊吹了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一臉的事不關己仿佛什么都沒有的神態。
“事情緊急,不是一頓早膳可隨意耽誤的。”樓晏說話后,又看了一眼冉云知身上的狐裘,眸光沒變,說道:“既是怕冷,便早些去皇都回宮里走走,皇都城的天氣比洛昌城這種北地暖和許多。”
冉云知微笑:“十六哥這是在說笑?我什么時候怕冷過?你可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經常在皇宮御花園的雪地里堆雪人,那時候你都冷的對著手心里直呵氣,我還興奮的團了很多的雪球向你身上砸呢,我自小都并非嬌貴之人,你忘了?”
這邊冉云知剛說完話,九月也是無意間被茶水嗆了一下,本是想忍著不出聲,但還是忍不住的低低咳了兩聲,因為捂嘴咳著,聽起來是著涼感冒生病似的那種咳嗽。
宮女可芯站在冉云知身后,開始嘀咕:“不過晟王殿下說的也是沒錯呀,這人若是怕冷,就少出來走動,著了涼生了病,若是把病氣過給了別人,可就不好了。”
可芯的話落下,九月照舊不太爭氣的咳嗽了兩聲,冉云知這次沒有說話,樓晏向她看了過來。
“不是讓你在依水村好生休息?”樓晏清俊的眉宇微微一結:“怎么咳上了?”
“王爺,您這侄媳婦兒既然是身子不好,要在官路附近的小村里休息,帶著她上路得多耽擱行程啊,沒想到丞相府里出來的都是這樣身嬌肉貴的官小姐,哪像我們家娘娘,當年的冉郡主,可是戰王爺的遺孤,自小見慣了戰王爺行軍打仗,懂兵書識軍法,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又精通女子騎射,就說當年王爺您才十幾歲時鎮守安門關,就是我們娘娘當年女扮男裝偷偷跑到了您的軍營里去為您支招,你們二人又在兩天的時間內智退敵國十五萬大軍,奴婢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王爺您的手下只有四萬八千的軍士跟隨。”
“依奴婢看,王爺您這種叱咤沙場的人中龍鳳,身邊也就只有承封承大人才配得上一直跟著您,而至于女子,太嬌貴的怕是只會拖了您的后腿。”
“可芯,你要我說你多少次?明珠縣君只是近日身體不適,并非你所說的體弱身嬌之人,在晟王面前不比在我面前,你少說話。”冉云知回頭瞪了她一眼:“還不快向明珠縣君道歉?”
可芯低下頭去沒再多說,但卻也是硬生生的站在那里不肯回頭向九月道歉。
九月也是不以為然,只是笑了笑,抬起眼便迎上了樓晏的視線,轉而看向可芯。
“可芯姑娘說的是,我這身子實在是太嬌貴了,估計是會拖了晟王殿下的后腿。這一路前往漠北,只會越來越冷,漠北那等苦寒之地怕也是不適合我,萬一我被凍成了冰棍兒,王爺還要費心幫我化掉,實在是太麻煩了……”
九月言語中有些說笑的意思,可芯沒有聽明白,冉云知卻是目光一挑回頭看向了她,樓晏顯然是知道九月不會吃這種啞巴虧,不過眼下見她這態度,何止是不肯吃虧,顯然是要迎風直上了。
“明珠縣君不是只跟著你們出來走走么?怎會一路跟隨十六哥去漠北?”冉云知忽然問,眼神在九月那淡然的根本沒有半點惱怒的臉上劃過,轉過頭仰起臉看向自己面前的樓晏:“十六哥,你可要想清楚,她是安王世子的未婚妻,怎能跟隨您去漠北王府?到時安王府那邊又要如何交代?”
“云知,淺月國國君至今重病昏迷不醒,但總有一天會醒來,醒時發現你私逃出宮,到時淺月國內宮必會大亂,你打算何時回去?”誰料樓晏不僅沒有回答冉云知的疑問,卻是一句話直掐住了她的喉嚨迫得她無法再問。
冉云知的眸光頓了頓,有些怔然的看著眼前面色平靜,根本沒打算向自己解釋一句的樓晏。
但礙于九月這個外人在場,她沒有多說,只笑道:“淺月國后宮的事一切盡在我的掌握,十六哥不必為我憂心,我在淺月國本就是一切安好,既是五年沒有回來,如今難得回來,自然是已為自己鋪好了后路。”
“是呀,晟王殿下。”可芯輕聲說:“娘娘跋山涉水的回了元恒,直接就來看您了,您這些日百般忙碌,都沒有陪娘娘好好的吃個飯說個話,既然早膳還沒有用過,這已近午時了,不如就在這碧波閣中歇下一歇,陪娘娘一起用午膳吧。”
說完,可芯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九月的方向,翻了個白眼:“明珠縣君,奴婢為剛剛那些不敬的話向您道歉,不過眼下晟王殿下就要陪我們娘娘共進午膳了,還請縣君有個眼力見兒,給騰出些位置來讓王爺坐下,至于縣君,還是早些回那個什么小村的歇息吧,既然身子嬌貴,可莫要再染了什么重病。”
“阿九是為我換取蝕龍門令牌時受了內傷,并非你等所說的嬌貴之女,可芯,你這丫頭隨云知在淺月國五年之久,嘴巴學的越來越叼了。”樓晏仿佛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使得可芯當即無法再找什么理由去諷刺那個安靜的坐在屋子里的九月。
更也使得本來就沒打算在這時候插一腳的九月在冉云知的目光里顯眼了許多。
“我就說何勝君已經四處躲藏了多年,早在六七年前十六哥你就曾調查過他的事情,如今怎么會輕易就能調動蝕龍門那些遍布各地的手下,原來是已經得到了何勝君的令牌。”冉云知開了口,聲音輕和:“既是如此,明珠縣君就更不要將可芯的話放在心上,如此有能耐之人,可莫要傷了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