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淺月國后宮和那些宮中人嚼舌根子的事情,不知是否真的戳中了冉云知的某一點。
本來還笑容可親一臉柔和的冉云知就這樣漸漸斂了笑色,靜靜的看著九月。
那眼神仿佛是在觀察,是在打量,像是要將她看穿看透。
就在這時,有兩個侍衛(wèi)忽然跑了過來,到萬全身邊貼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萬全一頓,便有要先離開的意思,但卻猶猶豫豫的看著眼前這兩位主子:“娘娘,阿九姑娘,依奴才看,這外面風大雪大,二位不如進到前堂里坐一會兒……”
“萬公公可是有事要去忙?”冉云知轉(zhuǎn)過眼,淡笑著看向萬全。
萬全忙恭敬道:“小事,都是些小事,這城主府畢竟不比晟王府,凡事都需要現(xiàn)去安排,待奴才將二位主子都安頓好了再去也可。”
冉皇后頓時柔和的笑了起來:“不必,我和明珠縣君一見如故,我們會自己找個避風的地方暢聊,你在旁邊本就多有不便,既是有事情,便去忙吧。”
萬全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冉皇后和她身旁的宮女,再又看了看形單影只的九月,雖說九月只有自己一個人,又沒有皇后權(quán)大勢大,不過這丫頭向來都不按常理出牌,也許根本就不需要他擔心。
在萬全看向自己的時候,九月亦是瞥了他一眼,扯唇一笑:“萬公公難道是怕冉皇后把我給吃了不成?”
萬全呵呵一笑,低下頭沒吱聲。
仔細想想,他怕的是九月把冉皇后給吃了才對。
不過既然這二位主子都不喜歡他在這里,他便順水推舟的恭敬的對她們行了兩個禮,然后轉(zhuǎn)身便跟著剛剛趕來的侍衛(wèi)匆匆去了前院。
冷風吹過,九月輕輕攏了攏身上的狐貍披風,再看向冉云知那披著樓晏的寬大的狐裘顯然是一點都不冷的模樣,九月卻是不以為然的笑著轉(zhuǎn)開眼去看向遠處那棵蓉樹:“聽聞淺月國地處十方大陸南部,即使現(xiàn)在已是隆冬時節(jié),怕是也還沒有下雪吧。”
冉云知亦是回眸看向那蓉樹上的雪掛,淡笑著回道:“的確,我已有五年沒有見過雪了。此次回元恒,也是沒想到竟可以欣賞到這等美不勝收的雪景。”
“娘娘。”在冉皇后身后的小宮女這會兒有些不滿的看向九月的方向,再又回眸看著冉云知,說道:“晟王殿下昨白就已經(jīng)說過,娘娘您在淺月國久了,已經(jīng)不適宜這等隆冬時節(jié)的溫度,萬不能在外面站太久,免得受了涼,您怎么偏偏不聽呢……”
接著那小宮女又不冷不熱的看向九月:“這位縣君真是不懂規(guī)矩,沒看出我們娘娘的臉色已經(jīng)凍的發(fā)白了,竟然還拉著我們娘娘在這里陪你閑聊。”
“可芯,不要無禮。”冉云知隱隱皺眉,回頭輕斥了一句:“明珠縣君近日身體不適在它處休養(yǎng),今日能得此一見,便是緣分,她都能受得住這等天氣,我又怎么可能會受不住?再說,來者是客,明珠縣君又是十六哥的侄媳婦兒,我這做長輩的總不能太過嬌情,吹一吹風人反倒精神些,你莫要再胡說。”
名叫可芯的宮女當即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言,但卻還是悄悄的抬起頭來用眼刀子剜了九月一眼。
喲呵。
冉云知是個知分寸淡定的主兒,這小宮卻不淡定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對自己有敵意?這事兒若是深想起來,倒是有趣的很。
“可芯姑娘說的也對,娘娘久居南方,在這北方的冬日里站的久了,若是真的感染了風寒,實在是得不嘗失。而娘娘說的也是沒錯,所謂來者是客,娘娘既然已經(jīng)嫁去了淺月,便是淺月國的來人,小女做為元恒皇朝的縣君,自然該好好為娘娘接風剛才是。”九月笑吟吟的說。
冉云知沒有接話,名叫可芯的小宮女倒是聽出了九月那話里的門道,當即不爽的說:“你好大的膽子啊,敢在晟王殿下的地方自稱為主人,我們皇后娘娘就算是嫁去了淺月國,那也是一國皇后的容尊貴體,回了元恒一來是淺月國的皇后,二來亦是曾經(jīng)聞名于世的冉郡主,你算哪根蔥,不過就是一個占了便宜得了個小小縣君稱號的民女罷了,就算是接風,又豈輪得到你來接風?”
“可芯!”冉云知當即面色一變,回頭便瞪向那口無遮攔的宮女:“跟在我身邊時間久了,以為我真的不會把你怎么樣了是不是?”
可芯的嘴巴一閉,卻是轉(zhuǎn)開頭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娘娘,奴婢是為您打抱不平,您千里迢迢從淺月國回來見晟王,可晟王殿下每天忙于什么何豐年什么勝什么君的事,根本都沒有陪過您,結(jié)果昨天夜里又忽然去了那個村子,回了城主府后也沒去見您,只交代膳房的給您做些暖身子的吃食,就又出了府去,奴婢現(xiàn)在看著這個蘇九月囂張的樣子實在是看不下去……”
九月本來還想暗諷幾句,結(jié)果一聽見可芯的這些話,當即直接看向冉云知。
只見冉云知并沒有半點被樓晏冷落的尷尬處境,仍舊眸光淡定,從容自若的說:“十六哥本就不是清閑之人,回漠北后必然會為邊關之事而勞碌,你以為堂堂漠北晟王的稱號是他每日清閑在府中下棋得來的么?他忙他的,總會有閑下來的時候,有什么可著急?再者……”
冉云知回頭看了九月一眼,輕聲說:“明珠縣君畢竟是晚輩,要叫他一聲皇叔,這明珠縣君身體不適而在小村中休養(yǎng),他這做長輩的抽空去看一看,本就是該做的!”
九月挑了挑眉,覺得這種話題似乎也該中止了。
正要開口,那可芯卻是紅著眼睛忽然跪了下去:“娘娘,奴婢只比娘娘小一歲,在良辰宮中陪了娘娘您多年,奴婢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娘娘又何必要忍讓著!”
冉云知目視著那跪在雪地里的可芯,一句話都不再說,只攏了攏身上的狐裘,忽然別開臉轉(zhuǎn)身走。
也許是想到了些什么而無話可說,又也許是根本無所謂九月這么一個小人物要怎么想,總之她就是直接轉(zhuǎn)身回了前院。
按理說九月其實并不想和她多接觸,不過她現(xiàn)在就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啊?冉云知有想要逃避和無法面對的話題,她九月卻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