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這黑水潭中間的石板路走過了一大半時,九月的手心里已經浸出了不少的汗,她不太好意思再繼續被樓晏牽著,但這兩邊的黑水她不太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被他的手這樣牽住莫名的多了幾絲心安,便沒有將手抽離,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背后。
樓晏沒有回頭,只是走在她的前面,平聲道:“八兩甚少在軍營中出現,除了我身邊那幾個親衛和承封萬全之外,便無人知道它的存在,踏雁被營中眾將領所熟悉,并且它可以陪同他們陸行而上,比之八兩,更適合引路。”
“你有一只這么神的鳥,干嗎要藏起來?既然是神鸚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別人要是知道了一定羨慕的不得了。”
聽見九月的話,樓晏微嘆:“迦爾國的百年神鸚,在十方大陸上流傳著關于它的傳言,百姓聲稱吃到神鸚肉可長生不老。這種神鸚非常少,整個十方大陸上同時存在的不超過三只,對外公開只會將八兩置身于險境。”
九月其實本來只是隨便找個話題,畢竟這正牽著手呢,她心里各種波瀾壯闊的,總要有個話題,免得尷尬么。
不過聽他這樣說來,她卻是挑眉:“既是迦爾國的神鸚,為什么會在你這里?你上次還說過你不是八兩真正的主人,近日來我也算是對這個迦爾國有所耳聞,那是個什么地方?既然是番國,他們是和元恒皇朝不同族類的人么?”
樓晏這時回過頭,似是正要回答,卻是忽然,兩人腳邊的黑水潭中隱約開始有水在不停翻滾的聲音,明明并沒有熱氣傳來,可那水的沸騰翻滾之聲卻是讓九月只覺得脊背上涼嗖嗖的,同時向樓晏的背后靠近了一步。
黑暗中,九月只覺得周遭都是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而身旁牢牢扣住自己手的人卻依舊清越從容,他仿佛永遠都是這樣,即使置身險境無論是否真能安全脫身,卻從來都不會焦躁急切,在九月剛靠近的剎那,他的手將她愈加扣緊,另一手忽然一掌向黑水潭的一側水面揮去。
這里面太黑了,只能隱約看見些輪廓,也足以讓九月看見那黑水潭中不知是鉆出了個什么東西,黑黑的一片,但是剛一冒頭便被樓晏一個看似輕飄卻是在水上震出爆炸一般似的水花的掌風打回了水里。
一時間腳下的青石板都開始隨著這兩旁黑水潭里越來越大的沸騰而隱隱顫動,九月不清楚這究竟是什么情況,另一手同時握向腰間的扶搖劍,目光謹慎的盯著周身各處。
“走!”就在這腳下的青石板震動的頻率更大時,樓晏忽然將她向后一扯,兩人迅速向前移動了四五米的距離。
就在他們兩人剛剛離開之前踩過的那塊石板,九月猛地回頭便見那兩塊石板已經被水中的異獸頂了起來,她訝然的隨同樓晏向后疾退。
媽呀,她以為自己穿越到這么個不知名的朝代是像電視劇里那樣玩玩宅斗宮斗的,這又特么的是什么鬼東西?
“那是什么啊?”九月一邊隨同樓晏疾速向前走一邊回頭看著那在黑暗中晃動著可怕的黑色的腦袋,雙眼放著詭異光芒的異獸,只覺得自己要是剛剛晚跑一步就已經被它給生吞了。
樓晏這次卻沒有回答,而是跑到前面時忽然疾停了下來,九月也跟著停下,同時聽見他沉聲道:“小心腳下。”
話音剛落,那與之前同樣的可怕的震動力傳來,九月已有了心里準備,與樓晏在腳下石板被頂碎的剎那躍身而起避開了那處被異獸藏在水中的尾巴頂開的地方,九月更在向前奔走的瞬間忽然從懷中潮濕的布包里掏出匕首,正要向后射向那異獸的眼睛。
然而還未出手,樓晏便在兩人雙腳離開那條石板路的瞬間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阿九!”他叫住她。
九月滿是戒備的雙眼猛地轉了過來看向他:“怎么了?”
“不能見血。”樓晏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更加收緊:“在我們還未找到其他出路之前,黑水獸只可避開,切莫傷它,一旦見了血它會發狂,黑水潭便再也困不住它。”
九月這才懂了,緩緩收回匕首,回頭見那異獸似是真的只能在黑水潭的區域中晃動,在他們兩人已經距離黑水潭數米的距離時,它只是憤怒的朝他們吼了兩聲,便向后退了回去。
樓晏看著那之前兩人踏過的青石板路,九月亦是看了一眼,然后轉過眼看向已經慢慢放開了她的手的樓晏:“現下,就算是我想退,也已經沒有退路了。”
樓晏卻只是看著她在黑暗中隱約有些發白的臉色:“臉色這么蒼白,嚇到了?”
九月搖頭:“不至于。”同時她抬起手摸了一下有些發涼的臉,忽略小腹上莫名奇妙的疼痛感,奇了怪了,剛剛她也沒碰什么東西,也沒亂吃東西,怎么忽然會肚子有些疼。
雖然看出她似乎哪里有些不適,樓晏轉眸淡淡瞥了一眼身后已經匿回水中的異獸,輕道:“這里不宜久留。”
九月點點頭:“走吧。”
樓晏轉身在前面開路,這一次沒有再來牽她的手,九月也沒心情去考慮他剛才忽然牽她是因為那條石板路太窄還是因為什么,現下趕緊安全闖過這墓穴才是要緊之事。
仍舊是一片黑暗,前方卻是多了一條路,一左一右,深處漆黑看不清究竟哪里才有路,九月憑直覺看向右邊的方向:“這下面既然危機重重,這兩條路里估計還會有什么更恐怖的東西,但既然這里是安王妃的墓穴,或許安葬安王妃的墓室才是安全的,總有一條路危險性會稍微小一些,我們要賭一把嗎?”
樓晏側首,看向站在他身后側方的九月:“怎么賭?”
“反正也就只有這兩條路可選,既然也沒有什么根據,就只能賭了。”九月抬起手,用手指來回指向左右兩邊,嘴里還默念著什么奇怪的東西,直到最后一個字停下時,手指也隨之停在右邊,她看向樓晏:“去右邊怎么樣?”
“這便是賭了?”樓晏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又高估了這個丫頭,這般的不按常理行事。
九月聳了聳肩:“沒辦法,我身上又沒有銅幣,不能拋銅幣來選擇方向,你還是個王爺,身上或許有金有銀但不一定有銅幣,那就只能這樣選咯,反正道理是一樣的。”
“這般賭法,又何來的道理?”樓晏嘆笑著搖了搖頭,卻還是依了她,向右邊的方向走去。
越向里面走,越感覺這空間似乎是封閉的,就在這幽閉的空間里,在一陣詭異的安靜中,卻仿佛能聽見遠處某個方向有很輕很輕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