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逐漸沉入深海。
在徹底消失之前,她看到了良辛驚慌的視線。
原來,他也會有這種表情。
這是余藝昏過去之前,最后一個念頭。
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呼吸間,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隱隱有交談聲傳來。
余藝花了許久,才勉強能聽清個只言片語。
“我錯..但是...負責的。”
“跟你什么...”
“...滾。”
她的意識還沒蘇醒。
但朦朧之中,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的不對勁。
到底發生了什么?
好吵啊。
余藝忍不住皺起了眉。
她拼盡全身力氣,想要去睜開眼睛。
“余藝?”
耳側,有熟悉的聲響傳來。
在喚她的名字。
這聲音極為耳熟。
給聽到的一瞬間,她的心好像都活了過來。
雙眸也終于成功的睜開。
“匪...匪行云?”
細微的聲響,打干澀得唇中艱難的吐出。
視線恢復的很慢。
隱隱,能看到男人的輪廓。
手指顫動,給一雙大掌覆蓋住。
她的眼睛終于看清楚周圍。
果然是他。
余藝鼻尖有些泛酸,眼眶也跟著泛起了紅。
她不是嬌氣的人。
可能真的是有些累了。
才會不管不顧的握住匪行云的手。
“好疼啊。”
“我的頭,好疼。”
她一滴眼淚都沒掉。
只懸在眼眶里,給最后那點意志力克制住。
可那雙泛著水光的雙眸,卻讓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是心頭一緊。
“沒事了。”匪行云皺起眉,眸中閃過一抹心疼之色,“別怕。”
余藝吸了吸鼻子,“我想喝水。”
“好。”
水杯就在一旁。
匪行云將吸管遞到余藝唇邊,她喝了幾口,泛白的唇,終于有了幾分血色。
可算是,活過來了。
她喟嘆一聲,眸光轉動,這才發現病房里不只是她和匪行云兩個人。
拓真和良辛都在。
他們一左一右,分隔在病房兩個角落,王秋花站在他們中間,滿眼的擔憂和無奈。
余藝撐著起了身,靠在床頭,一臉的迷糊。
“花姐?”
“嗯。”王秋花忙走上前,看了匪行云一眼,繞到病床的另一頭,小心道:“感覺怎么樣?”
“有點暈。”
“輕微腦震蕩,創口不大,不用縫針,但還是要臥床檢查幾天。”匪行云按下呼叫鈴,“已經叫醫生過來了,先別動,小心點。”
余藝想點頭,只是后腦確實有些疼,動作到了一半,就疼的眼角抽搐,再動彈不得。
匪行云眉皺的更緊。
而另一頭,拓真和良辛,也難得達成了一致,都是滿臉的愧疚。
他們誰都沒開口。
不安卻都寫在了臉上。
匪行云也沒有要理會他們的意思。
王秋花倒是有些尷尬,但她的身份,要是開口打圓場,怕不是之后,要給匪行云一并記恨了起來。
她當然不會吭聲。
余藝緩了一會兒,疑惑道:
“我睡多久了?”
“一整天了。”王秋花嘆了口氣,“這時間可不短了,說是輕微腦震蕩啊,但既然是關乎到腦子,總是不能掉以輕心的,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余藝一愣。
她確實沒想到,自己會睡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怪不得病房里這幾個人,除了王秋花之外,都有些憔悴。
“你們....”她揉了揉額角,去看拓真和良辛,“別這樣,我沒什么事。”
“對不起。”拓真垂了眼,眸中一片歉疚,“要是知道會傷到你,我怎么都不會動手的。”
“我不會和他打架了。”良辛接了話茬,他臉上的傷還沒好,眼底又一片青紫,看著頗有些可憐,“余藝,我很抱歉。”
“沒什么,你們也不是故意的。”
余藝神情懨懨,本身就不大舒服,實在是不想在這繼續讓他們也跟著難受。
她確實沒多生氣。
不過是個意外而已。
這兩個人都是絕不會故意傷到她的。
拓真還想說些什么,醫生這時候已經推門進來,匪行云拍了拍余藝的手,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道:
“你們先出去。”
拓真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良辛倒沒想走,王秋花走到他身邊,嘆了口氣,道:
“先回去吧,讓她好好休息。”
她提到余藝,才是真正的說動了良辛。
“麻煩幫我跟她道個歉。”
“好。”王秋花點點頭,送良辛出了門,猶豫了下,還是道:“別多想,她不是有話不說的人,說了沒怪你,就是真的沒給這件事放到心里,你不要多心。”
良辛嘆了口氣,他的臉上再不見甜膩的笑,只剩一片歉意。
“我知道。”
王秋花點點頭,又送出了幾步遠,猶豫著道:“你臉上的傷...”
“沒關系。”良辛摸了摸唇角,道:“我不會計較。”
她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多謝你了。”
“不礙事。”
“拓真脾氣比較沖,和余藝關系好,又是我們總裁的弟弟,所以有時候會沖動一點,幸好你愿意包含了。”
良辛還有戲要拍。
而且現在正值大火,活動頗多,粉絲群體也大。
這事要是鬧出去,拓真不是娛樂圈的,倒是沒什么,但要是給引到余藝,可就麻煩了。
好在良辛不計較。
他現在滿心都是余藝,懶得跟拓真計較。
王秋花松了口氣,送他到了電梯,才轉身回去。
醫生都已經離開。
病房里只剩下余藝和匪行云。
她糊涂的腦子終于恢復了幾分清明,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去看匪行云。
之前還沒注意到。
現在一看,才意識到,他看上去并不太好。
眼下帶著青黑不說,原本筆挺的西裝,也滿是褶皺。
余藝愣了愣,忍不住問:
“你一直在嗎?”
匪行云點點頭,“這件事是拓真和那叫良辛的問題,我會處理,你好好休息。”
“不不不。”余藝忙搖搖頭,“真的就是誤會而已。”
她忙跟著解釋。
這事要是讓匪行云處理,拓真和良辛怕不是都要有不小的麻煩。
但余藝確實沒記怪。
拓真是有些沖動,但畢竟也是擔心她的緣故。
至于良辛,他那張臉,現在可還沒恢復。
也不知道多少工作都給推掉了。
余藝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拽了拽匪行云的衣角,輕聲道:
“匪行云,我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