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
這稱呼既親近又疏遠(yuǎn)。
卻是他聽過,最溫柔的聲音了。
少年愣了一會兒,在拓真的目光轉(zhuǎn)過來之前,踏入黑暗之中。
拓真皺起眉,不悅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們怎么又見面了。”
“要離開之前碰到他了,我就追過來說兩句話。”
“追到男廁所?”
“是啊。”
“你可真行...”拓真頗為無語的看她一眼,“余藝,他有什么地方特殊?你是不是對他太上心了點?”
余藝搖搖頭,率先向下走去,輕聲道:“我不是在幫他。”
“那你...”
“我是在幫我自己。”
“什么亂七八糟的?”
這猜謎語似的,拓真翻了個白眼,看她不想說,也沒繼續(xù)問下去。
他八成是今個心情不錯,主動轉(zhuǎn)了話題,道:
“走啊,去公司接我哥。”
余藝有些驚訝,“他還沒回去嗎?”
“沒,我剛問過他的秘書了,我們先去公司,然后一起回家吧。”
拓真的聲音很順,自然而然的就給話脫了口。
沒有絲毫的遲滯。
就好像,那個地方,真的是他們的家一樣。
余藝一愣,她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多年,能稱為家的地方,只有那一棟再也回不去的冰房子。
這種有處可去,有誰在身邊的感覺,已經(jīng)好多年都沒感受到過了。
就是她再不想承認(rèn),余藝也知道,她整個人都在慢慢的沉淪。
逐漸陷入到一個溫情的陷阱中。
直到夢醒。
她依舊孑然一身。
“喂?”
拓真看她都要撞在車門上了,還在走神,連忙伸手拽了一把,給人拉到身邊,無奈道:
“路都不看?你不會剛才和那小子滴血認(rèn)親,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了吧?”
“他長得可比我好看多了。”
余藝摸了摸鼻子,上了車?yán)^續(xù)發(fā)呆。
張玲玲湊過來,本想問上兩句,給拓真瞪了一眼,又委屈的縮回了脖子。
保姆車先送了張玲玲回家。
等車再次停到逐浪的地下停車場,余藝才回過神來。
“到了?”
拓真點點頭,“下車。”
他站到一邊,看余藝磨磨蹭蹭的下了車,走一步就要退兩步似的,五分鐘過去,距離電梯還有好一段路。
偏偏她好像還覺得快,皺著眉頭又發(fā)了會兒愣。
拓真氣樂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們今天沒去醫(yī)院。”余藝偏頭看他,“如果等下匪行云問起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到后來,全然散進(jìn)了風(fēng)里。
她都在想些什么?
匪行云擔(dān)心她,懲罰拓真,都不過是出于責(zé)任感罷了。
憑他的性子,那還能追著關(guān)心她身上的個小小的過敏。
估計早都忘了。
是她又想的太多。
不等拓真回話,余藝已經(jīng)搖了搖頭,道:
“走吧。”
她的腳步忽然變得很快。
像是迫不及待的沖到了電梯前,兇狠的按了幾下,表情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連拓真都沒敢觸霉頭。
一路到了總裁辦公室,曾祁正站在門前不遠(yuǎn),看到他們兩個,先是一愣,而后笑著點了點頭,不用聲色的側(cè)過身體,擋住門,招呼道:
“你們來了,稍等一會兒,總裁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
身后辦公室的門被從內(nèi)推開,一道窈窕的身影闖入視線。
拓真一眼看到那身緊緊裹在身上,像是隨時要爆開走光的緊身裙。
他吸了口冷氣,甚至還來不及再看,就回頭一臉緊張的瞧向了余藝。
不會吧?
他哥的辦公室里,竟然走出個女人?
還穿的要多清涼有清涼。
就像是兩塊布拼接在一起。
拓真生怕余藝誤會,解釋的話都到了嘴邊。
可和他想的不同。
余藝的臉上一片平靜,甚至到了有些漠然的程度。
她看著滿面緋紅的女人,點了點頭,道:
“又見面了,段小姐。”
段一媛也沒想到會在這看到她,驚訝道:“余藝?你怎么跑這來了?”
“陪他來的。”她指了指拓真,又道:“劇組那邊暫時結(jié)束了嗎?”
“還沒,我有點事,請假先回來的。”
段一媛笑著回了句,視線看向拓真,眼睛登時就是一亮。
竟然也是個帥哥。
她態(tài)度瞬間親昵了不少,柔聲道:
“余藝,這是你的朋友嗎?不給我介紹介紹?”
“沒什么好介紹的。”
還不等余藝開口,拓真搶先回了話,扯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話一說完,就在不理人,寒著臉沖進(jìn)了辦公室。
他居然敢在逐浪這么放肆?
段一媛一愣,想要追過去,曾祁卻走上前,攔了路,語氣輕飄飄的道:
“段小姐,不送了。”
曾祁態(tài)度雖軟,可卻素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主。
段一媛也不敢得罪他,只能不情不愿的點了頭。
臨走前,她還笑著和余藝告了別。
余藝站在原地,擺了擺手。
她是不討厭段一媛的。
甚至還有幾分欣賞。
比起白雪那種假君子,這樣擺在明面上的喜惡,更讓她容易接受一些。
但不知道為什么。
當(dāng)看到段一媛從匪行云的辦公室離開的那一刻。
她的心底,掀起的只有一陣足以將全身血液都凍結(jié)的風(fēng)暴。
他們之間,果然是有關(guān)系的。
幸好,余藝其他的沒有,但還是個好演員。
“余藝。”曾祁有些擔(dān)憂的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到底還是咽到了肚子里,只說:“我買了甜甜圈,要吃嗎?”
余藝一愣,笑著點了點頭。
她沒去找匪行云,而是跟著曾祁去了他的辦公室。
房間不算小,放眼望去,盡是各類文件。
余藝倒吸了口冷氣,小心翼翼的問:
“這些,都要你處理?”
曾祁失笑,搖搖頭,“不是的,我只負(fù)責(zé)其中的一小部分。”
他給余藝倒了杯熱茶,又去取來個粉紅色的點心盒,從中拿出撒著杏仁碎片的巧克力甜甜圈,遞給了余藝。
她接過來,小小的咬了一口。
很甜,都到了有些發(fā)膩的程度。
可吞咽的動作卻是停不下來。
甜食總是恰到好處的撫平一些不愿承認(rèn)的情緒。
余藝很快吃完,曾祁又適時的遞過來一個,他一直站在旁邊,表情溫柔,又像是滿懷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