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日醒來,眾人欣喜的發現,大河已然凍結成冰,先前那股令人恐懼的力量也已經是蕩然無存。
除了幾個如拓跋疇這樣察覺了昨夜芷月師徒異樣的人心內了然以外,眾人皆嘖嘖稱奇。
但既是人家有意遮掩,不愿提及,他們也不是那不懂規矩的長舌婦,自是不會多嘴去詢問探究。
一行人很快通過了大河,走上了官道。
此后的一路果然如之前所料一般,他們占得了先機,又脫離了之前的路線,一路走來,雖還是遇到了幾次襲擊,但明顯對方是倉促行事,再沒有碰到那種有威脅的大規模刺殺。
這樣一來,眾人信心大增,腳程加快,果然沒幾日便順利到達了冰雪城的范圍之內。
越來越接近熟悉的地方,拓跋疇卻越發謹慎小心起來。
所謂的近鄉情怯并不能完全體現他現在的心情。更多的反而是一種緊迫感和惶惶不安的心情。
當年的事情,再次回想起來,哪里有那么簡單,如今走過這一路,他想的最多的已經不是幫著自家族人恢復名譽,回歸冰雪城的權利中心,而是心驚于那背后之人的算計和擔心他此行會不會讓他們族人的情形變得更糟糕。
能夠花費這么多年,一直關注著他們這一支的消息,在他們悄然動身前往冰雪城之后很快的做出反應,布置截殺,這樣的能力又怎會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們分明已經是一步被遺棄的廢棋,說難聽些,就是已經被踩入了塵埃再也難翻身的失敗者,怎么還值得這么多年毫不放棄的監視和布置?
還是說,當年兩位老祖的死,還另有隱情嗎?
此時此刻,在營帳之中,芷月與自己的一眾伙伴也在討論著這個問題。
明亮的篝火映照著一群年輕的面孔,許久經歷這種冰雪嚴寒天啟,即便是感覺不到那股刺骨冰冷,也總會有種視覺疲勞之感。
今日是最后一晚在冰雪城之外安逸的過夜,明日面見拓跋一族的掌權人,還不知道會出現什么樣的腥風血雨,暗流洶涌。今夜,芷月便特意抓了幾只空間養熟了的竹林雪雞出來給眾人打打牙祭。
“明天就要進冰雪城了,我總覺得這一路上的事兒有些蹊蹺,大家不妨都來掰扯掰扯,看看咱要不要事先做些準備呢?”
最先發言的芷月覺得自己有必要將有可能的危險給大家說一說,也許合眾人的力量,還能想出什么好點子來。
“反正我們跟著主人就是了,他們拓跋族的事情,咱們也管不著,只要小白能得了傳承,他們就是打到天上又關我們什么事兒?”
小雪化成的“娘親”在外人面前一直是沉默寡言,唯丈夫之命是從的小透明角色,連長相都是一副嬌嬌弱弱,溫婉文靜的樣子?,F在背著人卻又恢復了一貫的鬼靈精模樣,配上她如今那副樣貌,真是百般不協調。
一貫沉默的墨五此時卻是開了口:“依我看,這一路上的襲擊,除了開始的幾次之外,都不太像是要傾盡了全力殺了我們,反而像是在拖延我們的行程,或者是讓拓跋疇知難而退,你們覺得呢?”
“肯定是我們繞路了,他們來不及部署唄……哎呀,蘭語,你少撒點調料,那雞肉有股自然清香的味道,別被你的調料搶了它原本的鮮味兒……”
小雪搓了搓手,眼睛死死盯住了蘭語正在篝火上翻烤的幾只油汪汪的竹林雪雞。
芷月好笑地打了她的腦袋一下:“你這個饞嘴狐貍,大家都在說正經事,就你惦記著吃?!?
小雪沖著芷月諂媚一笑,夸張地吸了吸嘴角上隱約的晶瑩液體,索性跳起來幾步竄到了篝火前,聞著那香味,搶著幫蘭語干那試吃的活計去了。
看著那邊歡脫的兩個人,芷月倒是莞爾一笑,對著始終沉默的北冥君瀾道:“師傅,我這心里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要不,咱們緩緩再進城,您看呢?”
“嗯,讓墨五跟著他們去,你隨時關注城內的情形。到時候萬一有個意外,也不至于被他們一鍋端了?!北壁ぞ秊懩笃鹆瞬柰朊蛄艘豢诓杷?,心里想的卻是從前聽說的那些拓跋族的傳說。
“從前聽聞拓跋山河為人豪爽重情義,在寰宇大陸一直口碑不錯。只是此人不耐煩凡俗之事,早就閉關不理世事了。后來,拓跋一族的掌舵人應該是他寵妾所出的第三子拓跋麟,此人的風評倒是褒貶不一,之前我也沒有接觸過。不過,從他掌權的情況來看,倒是很有些蹊蹺?。 ?
“那是自然,正妻所出的兩子,占嫡又占長,最后卻讓寵妾所出的三子承了族長之位,要說沒有貓膩,如何能讓人信服呢?”迦南藍宇一向少參與芷月他們的討論,可是,今天卻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倒讓芷月有些好奇起來。
“不出意外,到了冰雪城,肯定是要對上此人的。如果當真出現了兩方對峙需要動手的情況,我是動手還是……”墨五想的是自己去了冰雪城之后的打算,他有些猶豫,心知這種事情,他們只不過是外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是,道義上來講,似乎又不好袖手旁觀。
“你如今的冥將修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就藏不住行跡。一旦出現紕漏,你便給芷月遞送信號,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先保住你自己就是?!北壁ぞ秊懰尖庠偃?,還是決定安全為上,他總覺得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那些攔截我們的人,根本就不是沖著拓跋疇去的,如果我打卦沒有錯的話,當時的白虎應該沒有死,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而拓跋族背后的人想要的東西也因此并沒有拿到手,所以才一直放任拓跋疇一族在邊地受苦卻仍緊密看守著,一直到了今天?!卞饶纤{宇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倒讓芷月更新鮮了。
“什么時候神棍大人已經做了預測了,那你說說,咱們這一次冰雪城一行到底是吉是兇呢?”眾人聽得芷月的問題,均放下了手里的事情,皆眼神灼灼盯住了迦南。
迦南倒是一副鄭重模樣,認真的舉手掐算了起來,一番算計之后,他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是吉是兇現在退出已然是來不及了,所以,一切自有定數?!?
一群小家伙無語地看著迦南藍宇那一副老神在在的做作模樣,齊齊呼嘯著撲了上去:“神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