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見北嵩大軍已經撤離南滄,心里的底氣又膨脹了起來,對沐月的問話也不回,只是神情淡淡地飲茶。
沐月絲毫不奇怪她現在的表現,不過當初興兵南滄一來是為了威脅長公主交出夏侯燁來,二來也是要完成北堂傲交給她的任務為北嵩打出一條鹽路來,如今這兩個目的皆已達成,無須再繼續戰事,退兵也是她早就想好的。
但是小竹笛還沒到手,她可不會就這么算了:“公主耳朵聾了沒聽見本侯的問話嗎?”
幾番交手下來,長公主早就領教過沐月的毒舌了,現在反倒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至少臉上不會顯出被氣到的表情,緩緩放下茶杯對沐月說道:“北皇賜封你為逍遙侯,定是希望你輕松愜意尊享榮華,你又何必這般急性子呢?”
沐月一掌拍到桌面上震得茶盞呯地一響,只見她臉色凜寒地盯著長公主:“你最好識相不要考驗我的耐性,否則我保證你承受不起背信失言的后果。”
長公主的袖口沾了點水珠,她起身拿帕子擦了擦,之后抬起頭看著沐月,抿唇一笑:“你手握北嵩鐵騎,我怎么敢反悔呢?不過為了確保我能活著走出去,只好先行派人將笛子送到北嵩逍遙侯府,你回去便會看到。”
沐月絲毫不相信長公主的話,卻并未提出異議,反而點頭應道:“好,本侯這就回去,希望這一次真的,告辭。”
長公主本以為沐月沒這么好糊弄,沒想到她會這么痛快,也就沒再多廢唇舌走人了。
衛春跟在沐月的右側走出來,一臉質疑的問道:“主子,您真的相信那個南滄公主說的話嗎?”
沐月瞥了一眼長公主所在的方向,轉頭對衛春笑道:“你說呢?”
衛春稍微一愣,緊接著又聽沐月說:“她那點兒伎倆連正兒都騙不了,回頭你把云祥商號大掌柜找來。”
“是。”衛春高興地應下,她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定是有主意對付那個討厭的南滄長公了。
齊洪守在外面見到沐月出來了,忙上前相問:“笛子拿到了嗎?”
沐月搖頭,齊洪馬上要去找長公主要小竹笛,被沐月攔住:“別急,回去再說。”
齊洪只好暫時忍耐跟隨沐月回到北嵩邊城,齊蕊見他們回來急著追問結果:“你們可回來了,怎么樣?拿到手沒有?”
怡軒和沈源也都期待的看著沐月,卻只見沐月搖了搖頭,又看到齊洪板著臉坐下來也不說話,大家也就不言自明了。
“大嫂,那個長公主是不是又玩新花樣了?咱們干脆重整旗鼓殺她個回馬槍。”怡軒搶先說道。
齊蕊立馬躍躍欲試附和道:“說得對,那個死公主就是欠揍,非得下狠手把她打老實了才行。”
這時齊洪也說道:“只要大嫂一句話,我這就去把她抓來。”
沈源見沐月臉上并無著急氣憤的神色,便勸大家道:“你們稍安勿躁,都聽大嫂的。”
沐月讓大家都坐下來仔細說給他們聽自己的打算:“此番以兵戈相見都沒能順利拿到小竹笛,就算一舉滅掉南滄她恐怕也不會交出來的,可見那個南滄長公主的確是個難纏的主兒。
她心里非常清楚只要小竹笛在手咱們就必須投鼠忌器,現在她又對我諸多防備,不管是偷是搶都未必得手,再說我并不想因一己之私禍延百姓,我又何必在這兒跟她僵持呢?既然如此,我便想另尋良策。”
齊蕊聽她這么說頓時眼睛一亮:“嫂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怡軒也隨之跟著說道:“是啊是啊,快跟我們說說。”
沈源和齊洪雖然沒急著插嘴,卻也全神貫注地看著沐月聽她繼續說下去。
沐月那溫潤的唇瓣一張一合對大家說道:“昨天云祥商號大掌柜回稟說他一連找的三個口技先生都被暗殺了,你們想想除了長公主以外還會有誰這么心狠手辣?只有讓她放松戒備,咱們才有機會拿到小竹笛。表面上北嵩退兵我離開南滄,之后我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返回南滄暗中對付她,到時候她在明、我在暗,她能奈我何?”
齊蕊覺得沐月的主意好:“這個法子可行,還是嫂子聰明!到時候咱們幾個偷偷潛入南滄玩死她,哼!”
怡軒、齊洪和沈源也都認同,紛紛表示要與沐月共進退。
沐月給大家做了安排:“首先必須要把相公送回奶奶和父親身邊,未免半路上出現什么岔子,這個護送任務我就交給齊洪和沈源負責,怡軒和齊蕊的傷勢敞尚未痊愈就順道跟著一起回禹源去,一來養傷二來怡軒也要向禹皇交差,還有就是你們都要盡快給我找到口技先生。”
此言一出眾人異口同聲的反對:“不行。”
齊蕊又最先搶話道:“絕對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南滄,我要跟你一起。”
不等沐月出聲,怡軒接著說:“沒錯,我的傷經二哥的診治已經差不多復原了,跟你去南滄絕對沒問題。”
“你們兩個傷兵就乖乖聽大嫂的話回禹源去,咱們幾個當中屬我武功最高,自然是由我陪大嫂再入南滄。”齊洪當仁不讓的說道。
沈源看著沐月,他心里很矛盾,一邊不放心夏侯燁這個義兄,一邊又想顧全沐月跟她同去南滄:“大嫂,我……”
不等沈源說下去,沐月就擺手打斷道:“你們都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就這么辦。你們放心,我會帶暗衛同行,不會有事的。其實你們身上的擔子更重,尤其是沈源和齊洪,你們一定寸步不離地守著相公,絕不能讓他有半點兒閃失。”
“大嫂(表嫂、嫂子)……”大家齊喊沐月,卻怎么說也改變不了沐月的決定。
之后沐月率軍班師回朝,卻將北嵩大軍留在了邑城以備不時之需。
北堂傲大肆封賞,同時應沐月所求,對外宣稱要沐月負責挖渠蓄水之要務。
消息傳到南滄,長公主本來緊繃的神經總算稍稍放松,得知沐月并未把夏侯燁帶回自己的逍遙侯府,便私下派人去北嵩查探夏侯燁的下落。
南滄皇宮里,太醫剛給老太后請完脈,寬慰了老太后一番便退下了。
“這些日子不枉您憂心操勞,現在總算是天下太平了!以后啊您可要好好將養一下身體。”老宮嬤最怕見主子愁眉不展的樣子,如今終于塵埃落定了,她給主子上了杯參茶。
老太后啜飲一小口便放下了茶盞:“幸好天佑我南滄!敏若不愧是我的孫女,既有謀略又有膽識,她若是男兒身定會成為一代明君的。”
聽到主子如此感慨,老宮嬤何嘗不知道主子心里的想法,長公主若是皇子的話,老太后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助她登上皇位的,可惜了!
“娘娘,國師爺求見。”一個小太監站在殿門口恭身回道。
老太后點頭應道:“傳。”
小太監應是傳慕容柏進到殿中,慕容柏先向老太后行禮問安。
“平身。”老太后抬手一揮看向慕容柏。
慕容柏利索地起身站到左側,抱拳回道:“微臣今日冒昧進宮求見是想稟告娘娘,微臣打算明日起程去棲霞山探望師傅他老人家。”
“那個老酒鬼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后嘟囔了一句似乎感覺自己失言了,便緩緩說道:“虧你一片孝心還記掛著你師傅,哀家記得宮中酒窖里還有幾壇上好的陳年佳釀,你拿去孝敬你師傅吧!”
接著她轉頭又吩咐身邊的老宮嬤道:“對了,你去御藥房拿一顆千年人參,再讓御膳房明早做幾樣糕點,明早一并送到國師府。”
老宮嬤馬上應是,慕容柏也恭敬地謝恩,他們都明白老太后嘴上埋汰醉仙翁,心里卻是極為惦記他,每次慕容柏去棲霞山,她都張羅一些好東西讓慕容柏捎過去。
國師府里,梅影和慕容佳母女一邊收拾行裝,一邊說著話。
“佳兒,這回去棲霞山你可不能亂說話惹惱了你爹,知道嗎?”梅影囑咐著女兒。
慕容佳是左耳進右耳出,心里惦記著別的事:“娘,你說師公會不會告訴咱們實話?”
梅影抬起頭來抿唇看著女兒,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呀!沒聽見娘剛才跟你說的話嗎?”
“什么話呀?”慕容佳這時才問道。
梅影無奈地搖頭道:“你給我牢牢記好,不管你師公知不知道你爹可能被人催眠的事,去了棲霞山不準你沒大沒小的去直接問你師公。再怎么說他是你爹的師傅,咱們不能惹你師公不快,讓你爹為難。”
慕容佳撅著嘴勉強應是,把手上的衣裳放進包袱里,依她的性子真是恨不得一到棲霞山就當面向醉仙翁問清楚。
等到她們娘倆收拾完,慕容柏也回府了,正好到了午膳時間,一家三口同桌吃飯。
“咱們明天幾時出發?”梅影端著飯碗拿起筷子卻未夾飯菜而是問丈夫話。
慕容柏卻已經吃了一口飯菜,剛咽下就回道:“明早等太皇太后賞賜的東西一送過來咱們就走,應該不會太晚,大概也就是辰時左右。”
梅影點點頭繼續吃自己的飯,慕容佳卻好奇地問道:“爹,那個老太后都賞了你什么好東西呀?”
慕容柏給女兒夾了她最愛吃的一道菜,笑著回道:“那是捎給師傅的東西,可不是給我的,你可不能亂動,知道嗎?”
“嘁!我才不稀罕呢!”慕容佳下巴一揚端起碗來吃飯,突然想到父親剛才的話,嘴里的飯菜尚未咽下,就急著問道:“爹,南滄老太后為什么要送東西給師公啊?”
據慕容柏耳聞,據說老太后還是少女時曾傾心于醉仙翁,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醉仙翁喜歡另一個女子,而老太后也被送進皇宮,從此倆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
只是當年意氣風發的醉仙翁做了南滄國師后,受眾臣追捧巴結忙于應酬而忽略了自己的夫人,不成想他的妻子難產一尸兩命,痛失愛妻的他這才幡然悔悟,棄國師之位而去,從此醉臥棲霞山。
“南滄數代國師皆是出自棲霞山,師傅當年也做過南滄國師輔佐過江山社稷,太皇太后施以恩惠有什么稀奇的?”慕容柏又叮囑女兒道:“佳兒,你記著上山后不能亂說亂問,要是你惹惱師公,爹也救不了你。”他這話純屬是嚇唬女兒的。
慕容佳嘟嘴看著父母,忍不住打趣道:“爹娘一定前輩子也是夫妻,就連說話都一樣。”她唉了一聲繼續吃飯。
梅影和慕容柏聽女兒這么說都會心一笑,用過膳之后慕容柏吩咐下人把要帶的東西先裝上馬車,這時候慕容佳才發現父親真的是很在乎師公,要不然那裝東西的馬車也不會連人都坐不下,真是吃的穿的用的喝的應有盡有。
次日一早宮里的人趕在辰時前送東西到國師府,慕容柏命人將東西裝上車,就帶著妻女向棲霞山出發了。
幾天之后,沐月喬裝來到云祥商號,大掌柜差點兒沒認出眼前這個半臉胡須的人是誰來:“敢問您是……?”
沐月出示了燙金的令牌,大掌柜這才認出她來:“東家?!”
大掌柜忙將沐月迎進內堂,衛春和衛夏站在沐月的兩側。
“我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沐月將折扇一收問大掌柜。
感覺上一章女主更毒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