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擎軒擰起眉頭,倨傲道,“若是朕自己都不能決定誰是皇后,這個皇位,朕也坐不下去了。”
吳向文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鳳擎軒,內(nèi)心放了許久的問題,終究問出了口,“江山和她之間,給你選,你會選哪個?”
鳳擎軒身體一僵,許久以前,阿蘅也曾問過他這個問題。
只是,今日吳向文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吳向文看出鳳擎軒的猜疑,有些無奈道,“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鳳擎軒沉默許久,才苦笑道,“其實這個問題,她問過我。”
吳向文心裡一動,面上不變道,“那,你怎麼回答呢?”
鳳擎軒目光悽惻了起來,吳向文啞然,看來這個答案已經(jīng)不需要知道了。
她那麼剔透的人,知道了答案卻還是選擇留在他的身邊,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呢?他還有什麼機會呢?
這世間,最勉強不得的,便是願意兩個字了。
“好好珍惜吧?!眳窍蛭膰@了口氣,窗外又開始飄雪了。
次日早晨,竟是罕見的出了太陽,退了陰沉,小桂子忍不住嘆道,“這可是今年冬天的第一次太陽呢?!?
“春蘭”淡淡的點了點頭,推開了門,準備給蘅碧汐擦擦臉擦擦手。
剛推開門,“春蘭”便僵住了。
蘅碧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此時正站在窗外,望著窗外,陽光流瀉了一地的細碎。
心頭一酸,“春蘭”紅著眼圈,顫抖著聲音喚道,“主子……”
外邊的小桂子一聽,身體僵了僵,隨即狂喜的衝了進去。
見到蘅碧汐轉(zhuǎn)頭淡淡的微笑,兩人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溼潤,暢快的大哭了一場。
蘅碧汐內(nèi)疚的看著兩人,歉疚道,“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
小桂子紅著眼圈道,“主子,下次萬萬不可這般冒險了,小桂子快要自責(zé)死了?!?
蘅碧汐心裡發(fā)酸,她知道自己這步棋必然會嚇壞了姑姑和小桂子,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從她進宮到現(xiàn)在,小桂子和姑姑,第一次哭。
“對不起,沒有下次了。對了,這段時間都發(fā)生什麼事了,和我說說?!鞭勘滔珣袘械淖谲涢缴?。
小桂子擦了擦眼淚,歡喜道,“主子,有件大事!大喜事!你猜猜是什麼?”
蘅碧汐好笑的看著小桂子興奮的表情,無奈道,“噢?難道是孫家被嚴懲了?”
小桂子一噎,隨即搖頭道,“這到不是,皇上只是說,皇家不過問朝臣的家事,孫太后被軟禁,僅此而已?!?
蘅碧汐瞇起眼睛,果然啊,鳳擎軒當真是個孝子呢,幸好自己沒有對他抱有希望,不然,這傷心的,可真是自己的,不過,爲這樣的男人傷心,值得嗎?
小桂子見蘅碧汐神情不快,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主子,您一定想不到,蘅將軍回京了!”
蘅碧汐一愣,隨即欣喜的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小桂子連忙點頭如蒜道,“主子!千真萬確呀!”
爹爹孃親回京了!
蘅碧汐高興地紅了眼圈,這些年,父母被流放,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等等,不對啊,鳳擎軒怎麼會讓爹孃回來呢?
“春蘭”見蘅碧汐頓時僵住的表情,心知她定是想岔了,連忙解釋道,“是吳向文大人帶回來的,說是奉了皇上的密詔。想來應(yīng)該是爲主子登上後位做準備了,畢竟沒有母族的話,無論如何,都是不合規(guī)矩的?!?
後位嗎?
蘅碧汐冷笑,“恐怕沒那麼簡單,他定是打算利用蘅氏一族,來做點什麼?!?
如果他真的想馬上冊封她爲後,爲何只是對孫太后軟禁,而不是徹底的奪權(quán)。
是,現(xiàn)在孫太后是干涉不了立後了,但是她這個皇后,就算登上寶座,也只有一半的後宮之權(quán),簡直諷刺至極!
鳳擎軒這是在警告她,上一次的事情,鳳擎軒看出來她是故意將計就計了。
“春蘭”細細的想了想,也白了臉色,“那接下來主子打算如何?”
小桂子愣愣的看著兩人神情莫測,不明白明明是個大喜事,怎麼姑姑和主子的表情這般的不對勁。
“暫時不要讓皇上知道本宮醒來的事情,這段時日,本宮會繼續(xù)裝作昏迷,你們兩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幫本宮做?!鞭勘滔珨Q著眉頭道。
小桂子一聽,拍著胸脯道,“主子有何吩咐!儘管說!”
蘅碧汐被小桂子滑稽的作態(tài)逗笑,“姑姑,這鳳棲宮得換換血了,綠蘿那邊讓她溜回總部,然後讓她們十個人,安排到鳳棲宮當宮娥,絕不能再讓其他宮裡的細作在本宮面前張牙舞爪了,至於小桂子,通知秦太醫(yī)一聲,安排好蘅氏一族,完事小心,以不變應(yīng)萬變?!?
“是,主子?!眱扇它c了點頭道。
“現(xiàn)在皇上每天都是什麼時辰會來本宮這裡?”蘅碧汐淡淡的揉著額頭問道。
小桂子想了想說道,“皇上的時間並不固定,不過一般都是下朝後會過來,其次就是晚上也會過來一趟?!?
“悄悄準備一下,本宮要沐浴更衣,梳洗一番。”蘅碧汐起身,自己身上的味道都可以薰死人了。
小桂子不明白了,連忙阻止道,“可是主子,皇上若是發(fā)覺娘娘身上有香氣,怕是會暴露啊?!?
蘅碧汐搖了搖頭,神秘道,“我不用香露洗,用藥浴,這樣,皇上只會覺得是你們餵了本宮吃藥?!?
小桂子眼睛一亮,“主子,英明?!?
折騰了一個時辰,蘅碧汐終於把自己洗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了,“春蘭”在一旁幫她擦頭髮,小桂子則是處理沐浴用的東西,比如穿過的衣服要燒掉,用過的東西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乾淨(jìng),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擦乾頭髮後,蘅碧汐慢慢的吃了三碗雞絲粥,才恢復(fù)了氣力,小桂子驚訝的張大了嘴,從前主子可都是一碗都吃不完的!
“春蘭”心疼的端走碗筷,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主子,爲主子穿衣時才發(fā)現(xiàn),主子真的瘦的皮包骨了。
“秦太醫(yī)這段時日,是否叫你們每日給本宮吃九露丸吊命?”蘅碧汐重新躺回牀上道。
小桂子點點頭,拿來九露丸,遞給蘅碧汐,“主子還要再吃嗎?”
蘅碧汐接過九露丸,冷笑道,“當然要,咋們的皇上可是英明神武的,一絲絲和平時不一樣,那可都是察覺得到的,你們兩人的表情萬萬不可露出破綻纔是?!?
小桂子和“春蘭”點點頭,退出了房間,面色依舊悲慼哀傷,和平日並無兩樣。
吞下九露丸,蘅碧汐閉上了眼,爹,娘,既然你們回到了這個漩渦中心,女兒,一定會保住你們,一定!
“春蘭”小心翼翼的七拐八彎,繞到和“青禾”約定的地方,自從蘅碧汐昏迷後,爲了計劃的後期,每日都會來到這個約定的地點,把情況說明。
“主子叫你回總部,讓大家準備一下,過段時間是新一批宮女篩選進宮的日子,務(wù)必全部入宮,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把大家都安排到鳳棲宮。”“春蘭”低聲交代道。
“青禾”驚喜的笑道,“主子醒了?”
“春蘭”點點頭,依舊警惕道,“但是主子說她要繼續(xù)假裝昏迷,所以你們的速度要快,知道嗎?”
“青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是沒問題的,那麼我現(xiàn)在就可以脫身離開皇宮了?”
“春蘭”點點頭,低聲囑咐,“萬事小心?!?
等“春蘭”回到鳳棲宮後,小桂子這才離開,去找秦太醫(yī)。
畢竟若是兩個人同時離開,皇上突然來了就不好交代了,所以只能是分先後,輪流離開。
蘅碧汐昏迷這段時間,小桂子日日來太醫(yī)院找秦隨風(fēng),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所以並不會引起懷疑,只當做是嘆息,看來,淑皇貴妃依然沒有醒來。
秦隨風(fēng)見小桂子來了,二話不說,便去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和小桂子說話。
“怎麼樣了,情況還好嗎?有沒有發(fā)燒?”秦隨風(fēng)有些緊張的問道。
小桂子搖搖頭,聲音壓得極低,“安頓好蘅氏一族,仔細謹慎他人出手?!彪S後聲音微大道,“唉,主子還是沒醒來,不過好在沒有復(fù)發(fā)高燒了。”
秦隨風(fēng)眼睛一瞇,看來蘅碧汐是醒了,可是太奇怪了,昨天診脈的時候,明明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看來,是吳向文偷偷溜進去治療的。
但是,這個吳向文,到底爲什麼會救蘅碧汐呢,真是說不過去,要知道,廢皇后可是他的親姐姐?。?
“既然如此,還是繼續(xù)給娘娘服用九露丸吧?!鼻仉S風(fēng)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瓶藥丸遞給小桂子。
小桂子一如既往的愁眉苦臉的走了。
衆(zhòng)太醫(yī)見小桂子走遠了,這才上前,嘆道,“秦太醫(yī),你也真是不容易,這娘娘一日不醒,咋們這,唉!等這件事過了,當真要解甲歸田纔是了,剩下的,交給後生罷了?!?
秦隨風(fēng)也裝模作樣的長吁短嘆了一番,才繼續(xù)忙著研磨藥材。
既然蘅碧汐讓小桂子來傳話,定然是有了主意,無論如何,都得結(jié)束手上的事情,馬上出宮去蘅府。
好在因爲蘅碧汐的病情原因,他頻繁出入蘅府並不會引起鳳擎軒的懷疑,畢竟,蘅實可是蘅碧汐的親生父親,哪有當?shù)模粨?dān)心女兒!
只不過,經(jīng)過這次的事,他真希望蘅碧汐能珍惜自己的性命,這世間,只有活著的人,纔有資格一爭高下,報仇雪恨。
而死人,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那都已經(jīng)是,敗者了。
過了午時後,秦隨風(fēng)一如既往的離開皇宮,去了蘅府報道病情。
只是,這一次是去了書房。
蘅實見秦隨風(fēng)神情與平常有所不同,立馬知道定是和女兒有關(guān),心下也緊張了起來,叫上了蘅夫人,一起去了書房。
“恭喜將軍,娘娘已經(jīng)醒了。”秦隨風(fēng)聲音淡淡道。
蘅實和蘅夫人一聽,鬆了口氣,謝天謝地啊,但兩人都以爲是秦隨風(fēng)的功勞,連忙作了一揖道,“這段時日真是辛苦了秦太醫(yī)啊!”
秦隨風(fēng)目不斜視道,“雖然辛苦,但是救醒娘娘的,不是在下,是吳公子。”
蘅實一愣,隨即緊張道,“此話當真?”
秦隨風(fēng)不在意的點頭道,“想來,這吳公子當真是個愛恨分明的,心胸實在非常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