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門怎麼沒鎖啊!你們不逃等死嗎?”蘭蘭看到大壯和二子推開自己的牢門就湊了過來,很是詫異。
兄弟們使勁往裡塞饅頭,都噎得說不出話來了。尤其是大壯,幾乎一口一個饅頭。
“慢點兒!”蘭蘭嗔怪道,還捻了蘭花指戳了一下大壯。
“蘭蘭,你也不帶點水來!”二子滿嘴都是饅頭,他努力地吐出字來。
“還挑呢!我費了多大勁兒才讓鬼子信任我,又唱歌又扭秧歌,你看看,我腰都紅了!”蘭蘭又說。
“蘭蘭!那鬼子咋不把你抓起來呢?
“鬼子不會用我的那幾口悶鍋,就指著我煮飯呢!”
“就這樣?”大壯狠狠地嚥下饅頭說。
“啊!就這樣啊!”蘭蘭很了不起地說。
“那你怎麼不把鬼子的飯裡下藥呢!毒死他們!”二子詭黠地說。
“淨會吹!我又不是沒想到!可寨子裡哪有毒藥啊!”蘭蘭很是懊悔。
“哎!對了,那天我見到四爺了!”
“啊?”
“四爺跑去廟堂幹嘛?他會來時還差點給鬼子抓住呢!要不是我啊!四爺早給鬼子弄去啦!”蘭蘭得意極了。
二子陷入沉思,“四爺不快點兒出寨子,他去廟堂幹嘛?”
“哎!蘭蘭,你沒見那個瘟神?”大壯說。
“什麼瘟神啊?”
“就是那個把鬼子引來的人唄!”
“哦!他呀!沒有,我沒看見他,我只見爺一人。”
“爺不是真的自己……”一個兄弟說。
“順子!說什麼呢!”二子急了。
“得得得!我錯了還不行嘛!這都去了兩天了,還沒動靜……”順子說。
“你閉嘴!”大壯也急了。他不容許這時候有人挑撥離間。可這時候,其他兄弟也都稍稍動搖了,可就是不幹說。
轉眼間,包袱裡的饅頭都給兄弟們吃光了。
“行啦,我得走了!”蘭蘭聽到上面有動靜就匆忙離去。
“他也不問問咱爺去哪兒了!”大壯說。
“嘖!就……就是啊!”二子望著蘭蘭離去說。
“他不是說遇到咱爺了嗎?興許那時候就知道了吧!”一個兄弟插嘴。
兄弟們不知,四爺正給帶來這一切禍端的圓圓下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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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的老天爺吶!”圓圓徹底懵了,“這叫什麼事兒啊!”圓圓從一個土了吧唧的“妻管嚴”,到了被夏老爺尊敬的圓爺(雖然那是個陰謀),現在又成了土匪頭子的三叔?
“哼哼!我李長圓怎麼了?”圓圓冷笑道。
“三叔,對不住您,麻爺臨死的時候告訴我說,這輩子沒見過您這麼疼老婆的男人。”
“他也是怕老婆的主兒吧?”圓圓譏笑道。
“不!叔,麻爺不怕老婆,他老打老婆。”
“你起來吧!我這人不習慣人對我這樣。”說著圓圓把四爺拉了起來。
“說明白點兒,咋回事兒啊?”
“麻爺生前沒好好待
嬸子,特佩服您,也特慚愧跟您比。還讓我見了您,一定要認您做叔父,也了卻麻爺臨終的夙願。”
“我李長圓倒黴慣了,不差你這一個,被你罵的都慣了。你再叫叔,我還渾身不自在呢!”
“叔……”
“得得!我認了,我認了。”圓圓很無奈地擺擺手,“唉?你說麻子死了?”
“恩。”
“怎麼死的?我去時他還好好的。”
“叔,都多少年了?大當家的……媽的!我恨我沒能把黑風寨滅了!現在……還……”
“得得得!咱走吧。”圓圓不想看李坤那熊樣。
“咱去哪?”
“走吧!去我家吧,我還擔心俊兒呢?”圓圓立即朝家的方向走去。
李四爺一改常態,不再對圓圓大聲說話。
“我嬸子在家吧?”
“我哪知道?走了好幾天了。”
“哦。”
圓圓心裡是多麼激動啊,他時刻掛念的俊兒怎麼樣了,會不會一個人半夜起來哭啊?還是被夏老爺的狗腿子給欺負了?再或者,早就餓死了?圓圓不想再多想了,趕緊衝進院子,一切照舊。圓圓看著那口石磨,那裡留下了多少和俊兒美好的回憶呀!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沒見面,但對圓圓來說,卻好像是過了幾年。
“俊兒!”圓圓推開房門,他在幻想,俊兒會不會像個孩子一樣撲進他懷裡哭泣。
“俊兒?”圓圓一進屋,屋裡的擺設和以前一樣整齊。但就是沒見俊兒身影。
“俊兒?”圓圓見屋裡沒有就去院子裡找,可就這麼一個小院,她能去哪兒呢?圓圓的心裡這個難受啊!
把院子翻遍了,就是沒見俊兒的身影。
“就這麼個地方,她能去哪兒呢!”圓圓急得有些毛躁了。
“俊兒!俊兒!你別貓了,圓圓我回來了!你快出來吧!”圓圓似乎哭喊著說的。
“叔!”
“你滾一邊兒去呀!嗚嗚!我的俊兒。”圓圓坐在臺階上嗚嗚地啜泣。
“叔!”
“我跟你說了!你走開呀!”圓圓真的是兩眼紅了,“俊兒呀!圓圓對不起你呀!”
“叔!”四爺實在是火了,他把圓圓捂著臉的手一下子掰開,“你看!那是誰?”
“俊兒!”圓圓興奮了。
“我雖然不認識嬸子,但能猜出來。”四爺呵呵地笑了。
只見俊兒圍了個大圍巾,把頭都包起來了,只露了臉。穿了個帶紅花的黃色棉襖,一走一跳地來了。一邊走著,一邊還嗑著瓜子。嗑完了,接著吐出去,一點也不拘謹的樣子。她看見院子裡有人,就馬上進來了。
“圓圓!回來啦!”俊兒很平常的說。
圓圓擦了擦眼淚,“俊兒!你可急死我了!”圓圓過去就要抱俊兒。
“哎呀媽呀!你這是幹啥!”俊兒沒好氣的把圓圓推開。
“你去哪兒了呀?”圓圓沙啞地說道,像個任性的孩子。
“沒去哪兒,就去王叔家坐了坐,你嚐嚐,他家的瓜子,香著呢!”俊兒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瓜子。
“這位是?”俊兒問。
“哦!我是您侄兒,我叫李……”
“來!你也嚐嚐吧!”俊兒沒等四爺說完話,就給了
他一把瓜子。“圓圓,接著呀!你傻了?”
圓圓的心拔涼拔涼地,表情木訥,他緩緩地伸出手接過那把瓜子,“俊兒……你就不問問我這幾天去哪兒了?”
“不就去土匪窩嗎?又不是沒去過,顯擺啥呀顯擺?”俊兒馬上又進了屋。
圓圓也跟著進去了,他隨便找了個碗,把瓜子放下了,“你就不擔心我?”
“喲!四十多歲的人了,又不是孩……”俊兒說到這兒立即停下了。
圓圓也意識到什麼,馬上又問,“你這幾天吃的啥?”
“哦!我忘了,缸裡還有一大盆子面呢,你看,我都給蒸了。”俊兒掀開小桌上的白布。
“沒人來吧?”圓圓焦急地問。
“你瞧瞧,誰還上咱家來啊!”俊兒把缸蓋上了,擦了擦沿上的灰。
圓圓徹底絕望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個究竟,“俊兒,我……”
“往那邊兒點兒,沒見我正擦桌子呢!怎麼不長眼神呢!”俊兒還是不停地擦呀擦,雖然桌子上已經很乾淨了。
“俊兒,我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這不好好的嘛!”俊兒不耐煩了。
“嗯……”圓圓失落地走到一邊。
圓圓看著俊兒什麼都不在乎,那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他就納悶了,到底咋了?圓圓走到院子裡,他不想在跟俊兒說什麼廢話了。李四爺也跟著出來了。
“叔……您別太在意,嬸子其實挺在乎你的。”四爺把手搭在圓圓肩上。
“喲!這位大兄弟是?”俊兒從屋裡出來,瞅著了四爺,於是問。
“嬸子,我是您侄兒,李坤。”四爺不解,剛剛不是問了一遍了嗎?
“喲!圓圓,啥時候領來個侄兒啊?來來來!坐,今兒就在俺家吃飯吧!”
“哎!”四爺連忙點頭。
“他就是雙頭寨現任大當家的。”
“喲!貴客啊!土匪頭兒當俺侄兒!來呀,快坐啊!”
“孃的!”圓圓覺著受了冷落,“攆他他也不走!你還讓。”
“說啥呢!呵呵!你這叔就這樣兒,甭理他,聽嬸子的,住幾天吧!”
“什麼!他……他還有事兒呢!”
“行!嬸子,反正我還得等人。”李四爺沒理會一直瞅他的圓圓。
當天,四爺就在圓圓家吃的飯。天黑了,圓圓又一個人走到院子裡。看著天上的星星,他就不明白了,俊兒怎麼像沒事兒似的。而且吃飯時,俊兒居然管自己叫李坤,圓圓跟她說了老半天,她才明白過來,她還又問了一遍李四爺是誰,“我是您侄兒,李坤!”四爺還是這麼回答的她,她又重複往後的所有對白。難不成又像十幾年前孩子死後一樣—瘋了?
圓圓的感覺是對的。自他走後,俊兒等了兩天還不見他會來,就去了鎮裡找夏老爺,結果被人哄了出來,還給打了一頓,人家告訴她,她男人去了土匪窩,再也回不來了。俊兒一個人哭了好久,後悔沒攔住圓圓。俊兒的頭還給打的生疼生疼的,腦子裡不斷地回憶起以前的事情,於是舊病復發,神智又亂了。
圓圓那裡知道俊兒這些天來受的苦,鄰里都看在眼裡,明在心裡。好不容易把俊兒哄開心了,結果又成這樣了。這人吶,瘋不怕,怕就怕在瘋了,還讓人看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