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侯府喧鬧了一整天,望著接連不斷的賞賜流水似的進了侯府大院,個個笑不攏嘴。
宋嚴今兒可忙壞了,眼見一批又一批的宮女、內侍,絡繹不絕的涌進侯府大門,這一批沒走,那一批又來了,簡直讓人暈頭轉向。
“龜孫子!這琉璃屏風多貴重啊!小心著點兒,去,單開了小庫房放進去,待會兒這些東西太太與夫人都要看的!”
“還有那個珍珠小屏風,記得放上面,別蹭掉了上面的珍珠!”
“哎哎哎,這些蠶絲錦,記得別和原先布匹放一起,這多珍貴啊,單收著……”
“……”
宋嚴團團轉,一刻也不敢松懈。
忙了大半天,剛收拾出個頭緒,一會兒秦氏身邊的丫頭傳他了。
見到秦氏,宋嚴難得露個比較真誠的笑臉,認真回答秦氏的問題,“回太太,各種封賞都已經入庫了,從宮里來的宮女、內侍也都在份例的基礎上加了兩成的打賞。”
秦氏很滿意。
笑道:“那就帶我去看看吧,今日聽了你們喧鬧了一天,還真是讓人好奇。”
宋嚴一聽,連忙帶路。
到了大庫房,秦氏與奶娘一起進去。大庫房里收的都是一些相對比較不貴重的東西,只是這些,已經讓秦氏眼花繚亂,玉瓶、瓷器、錦帛布匹、金銀玉器、還有八套首飾。
秦氏摸了又摸,愛不釋手。
一旁的宋嚴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面上也沒流露什么。
“這么多!真好看!真美!”
秦氏眼睛放著光兒。
宋嚴道:“太太,這些只是普通的,真正好的。都在小庫房單收著!”
“什么?”
秦氏驚的叫出聲來,宋嚴實在忍不下去,便低了頭,對于秦氏,他不想再作任何評價。
忙帶她去了小庫房。
進去沒多久,秦氏已經呆呆的種在里面了。
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活了這么久。見識是多么的淺薄。
那兩架價值連城的屏風。她摸了又摸,輕輕的,緩緩的。眼睛幾乎鑲了進去。當她走到那四套精致唯美的頭面時,半天沒動。
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一套,金鑲珠寶蝴蝶簪一套,瑪瑙蔻玉雙飛蝶頭飾一套。銀鍍金嵌寶玉嵌珠珊瑚蝙蝠花一套。
這些款式、質材都是她見都沒見過的,樣樣價值連城。
看了大半天。秦氏才流連忘返的從小庫房里走出。
剛回到房中,奶娘立刻道:“太太,老奴觀那小庫房里的四套頭面都太鮮艷。”
秦氏一頓,什么意思?
轉而一想。明白了,何嘗不明白呢。
這么豐厚的賞賜,單單給她。她自己都不信的。
這些年,太后何嘗把她放在眼里。若說為了詹石修,更是不信。
奶娘見秦氏猶豫,索性直接道:“太太,小庫房里的那些東西,一看就是賞給夫人的,還有那架古琴,兩只玉笛,各種適合女孩兒的小玩意兒,更是給兩位小姐的。”
明白歸明白,可是就連秦氏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語中泛著濃濃酸意道:“誰又說不是呢?”
奶娘忙上前,知道秦氏心里不樂意,忙勸道:“太太,這個時候,你可不能犯糊涂!夫人心善寬和,大事小事都不計較,如今又把掌家大權交給太太,正因為夫人如此,太太更應該拿出大度的款來,千萬莫讓夫人心里輕看了你。再說,宮里的那位,可是眼巴巴看著太太呢。”
秦氏一頓,咽下心中酸意,“知道了,奶娘。我……就是覺得那些東西太好,羨慕而已。又沒有真的要據為己有。說來說去,咱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生活,還不是指著清輝,指著阿然。我,我其實已經知足了。”
聽見秦氏有這覺悟,奶娘也心安。
沒多大會兒,秦氏命人把大部分賞賜都搬到了悠然的院里。
正發呆時,但見秦氏笑著走來了,悠然忙去迎,“母親來了!”
又指著那些賞賜道:“母親這是何意?這不是太后賞給您的嗎?眼見不日就是您的生辰……”
“你呀,揣著明白裝糊涂。”秦氏拉起悠然的手,努著嘴道:“你瞧瞧,這些東西,娘能戴出去嗎?明顯是給你的。還有這些樂器,玩意兒,誰不知道都是葉兒、草兒最喜歡的。另外,這些蠶絲錦,顏色絢麗明亮,裁出衣服來,你穿上是最好看的。”
悠然摸了摸那些東西,面上并沒有秦氏想象的反應。
“怎么,阿然,你,不喜歡?”
頓了頓又道:“無論怎樣,阿然,這都是她的一份心意。喜歡不喜歡的,你一定要收下。”
這會子,秦氏開始有些犯難了,這阿然若是不收,傳到太后耳朵里,指定會想,是自己不給阿然,把這些東西都密下了呢!
不行!秦氏語氣急切。
悠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收還不行嗎?”
轉而望向素白,“看小姑在做什么,請她過來。”
“阿然,你喊嬌兒做什么?”秦氏不解。
悠然拿起兩套頭面對秦氏道:“母親您看,這么花哨的款式,別說您戴不出去,我也不合適呢。這顏色、這質地、款式,我看正好配嬌兒妹妹。”
秦氏大驚,忙推,“使不得!阿然,你可知這有多貴重,件件價值連城啊!”
“母親,既然是首飾,就是用來戴的,自然是適合誰,誰就戴了,不然白白放著,別說價值連城,我看一文不值。”
悠然話里輕巧,落在秦氏耳中卻如鳴鼓,一時羞愧的很,剛剛,她竟然還生出全都留下該多好的念頭。
“母親,大嫂!”
詹紅嬌剛過完十三歲的生日,正是嬌花兒一樣的年齡,羞澀中帶著歡雀,今日府里這樣榮光,她與有榮焉。
“妹妹,你看看,這兩樣頭面好不好?”悠然將兩個名貴的匣子捧到詹紅嬌面前,匣子名貴,匣子里的東西更是讓人眼花繚亂,詹紅嬌搭眼一瞧,嚇的立刻后退一步。
面上很是不解。
她雖然長的像秦氏,但是性子、智商卻完勝自己的母親。太后給侯府如此豐厚的賞賜,她自然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這么貴重的東西,她怎么能要!
秦氏也在旁推脫,嘴里說太貴重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