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離去后,安氏立刻問姜嬤嬤、璞玉道:“你們覺得她今日說的話如何?”
姜嬤嬤想了想,回道:“只覺與平日無異,莫非夫人覺得不對勁兒?”
安氏也不敢肯定,但是總覺得怪怪的,又說不出哪里。
璞玉笑道:“有問必答,倒是早前準備好似的,看來,是有備而來。”
“怎么說?”姜嬤嬤對璞玉的話不解。
璞玉冷笑,“今日夫人與其的談話,十句有八句是關于邱氏的,若是平時,秦太太難道不該問一句,姐姐怎么問邱氏的事兒?或者說姐姐問這些是何意?”
姜嬤嬤連連點頭,“對對對,今日秦太太確實沒這樣的反應。”
安氏陰沉著臉,細細回憶一番,終于品出些味兒來,“看來,雪梅來之前,定是得了詹石修那家伙的示意。一定是他說了什么……由此可見,確實有古怪。”
可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頓了頓,璞玉上前,出了個好主意,“夫人不必憂愁,依奴婢只見,直接把邱鐵匠那老東西拉出來問一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我現在還不想打草驚蛇。”
“夫人錯了,蛇已經被驚,夫人之前也說,邱氏對公主的反應定有所察覺,假若他們已經獲知隆圣是太后親女的證據,那么此時,對邱氏的身份也應該知曉,最起碼,有所懷疑。所以此時,夫人更不能坐以待斃。”
“璞玉的意思是?”姜嬤嬤不解。
“來個釜底抽薪。那老家伙說實話更好,若不說實話,直接做掉。他是邱氏身份的唯一證人,他若不在了,即便到時候她的身份曝光,只要我們布置安排的妥當,邱氏也只會落得個妄想攀龍附鳳的結果。”
“此計甚妙!”姜嬤嬤大贊。
安夫人略略思慮一番,也覺得此計可行。
秦氏匆匆到家,直接奔詹石修的書房而去。
正坐臥不安的詹石修忽然聽說秦氏回來了。連忙出來迎接。夫妻二人撞了個對面。
“老爺!”
“怎么樣!”
“快進來說!”
秦氏是憋了一肚子話,進屋便道:“老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而且是關于邱氏的。自打我進了安府的門。安表姐一直打東問西,提的全是與邱氏有關的問題。”
詹石修沒有回答,實際上,并不打算告知秦氏有關邱氏的秘密。一是他覺得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就是,秦氏這個人的嘴。他一向不信任,愛說,又沒腦子,萬一哪天被人套話。危險的很。
“你快快把自從你進門,到出門,這其間所有的細節。所有的對話,都和我說一遍。”詹石修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秦氏呆了一下,忙一五一十的說了。
只見詹石修聽后,不停地點頭,或皺眉,到最后,重重點頭,冷笑。
這一系列莫名的動作讓秦氏更為迷惑。
“你辛苦了!趕緊下去休息吧。”
秦氏期待到最后,也沒期待出任何信息,不免很失望,又覺委屈。老爺仍不信任她,到現在為止,還對她有所保留。
秦氏低著頭,道一聲是,慢慢退去。
剛到門口兒,又聽詹石修道:“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對你好,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
秦氏“噯”了一聲,出門而去。
二門處,正好碰見詹清輝。
“母親回來了!”
詹清輝與秦氏行禮,面上淡淡。
“是的,才回,你是要見你父親去嗎?”
詹清輝點點頭,不欲多說,秦氏連忙讓他過去,心里更為疑惑,父子二人這兩日神神秘秘的,究竟在謀什么事兒?
而且似乎與安府有關。
想到這兒,秦氏五味復雜。一旁的奶娘連忙勸道:“太太莫要多想,老爺既然那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太太千萬別自作主張的打聽,若惹了老爺,或是壞了老爺的事,那太太這么長時間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秦氏不甘心,卻也不得不點頭,強制的壓下心中的疑惑。
書房里,聽完詹石修的轉述與分析,詹清輝笑了,沒說悠然,沒說安氏,只笑德馨太后。
“不知道太后若是知道真況,究竟會如何?”
詹石修冷笑,“能如何?這二十多年,將一個口蜜腹劍、心腸歹毒的人視為最親最親的姐妹。又把一個不相干的孩子視為最親最親的女兒,為了這倆人,不惜得罪太皇太后,得罪陛下,弄的天下人議論紛紛,哼,這份戲弄與憋屈,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要我說,就該直接挑明了的,看看那個自以為是的太后會如何!這也算是對她的懲罰!”詹清輝冷笑,話鋒一轉,“可是,阿然不同意,就在她剛懷疑之時便說過,她與太后,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這件事確實牽連甚廣,邱氏那樣做,還是有道理的。更何況,她骨子里討厭太后,一直避如蛇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瓜葛更好。”
詹清輝聽后,沖父親點點頭。
“既然事情真相已經肯定,待會兒我就去雞鳴山一趟,再與阿然細細說說。另外,再與她說一下搬家的事兒。雞鳴山太偏僻,四處都是山林,歹人若是想隱匿個什么,很容易,也很方便,還是搬到城里來住的安全。陛下親賜的御宅,又親自提筆書寫的匾額,一般人,是不敢輕舉妄動。”
詹石修很是贊成,父子二人當即達成一致,分頭行動,詹清輝去了雞鳴山,詹石修派人去收拾城里的菊悠齋。
悠然聽完詹清輝的話后,沉默好一陣子,幾天下來,邱鐵匠也已經習慣了這件事,沒了當初的驚詫。
心中卻多了一絲恐懼。
“清輝,我覺得,花兒的主意不靠譜。在這大商,一個安家的勢力就已經頂天,更何況,這東西兩城的安家錯落聯姻,本就是一家,勢力了得,她們定不會善罷甘休。這身份,既能帶來富貴,也能帶來災難。花兒,爹不求富貴,可是也不希望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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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眨了眨眼,嗤鼻,“爹要我跪在那個女人面前舔著臉喊母親嗎?女兒做不到!”
因為她自己的厭惡,真真切切的厭惡,也因為她替邱菊花不平。
身為母親,沒有盡到對孤女的養育、照料也就罷了,竟然連自己的親女都搞丟了,雖然當初命大,被邱鐵匠拾回了家,可是,最后不也被生活給活活逼死了么?
她不是邱菊花,真正的邱菊花,太后的女兒,被人給逼死了。
其實這個時候,悠然心中邪惡的想,讓太后知道也挺好的,至少這位自詡為慈母的女人,下半輩子別想心安了。
可是,她心底最深處卻怎么也不愿,仿佛一直有一個聲音在驚吼,她不配!她不配!
當初,剛接手這具身子的感覺又隱隱浮現,不知不覺,悠然按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