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深夜,樹林中時不時傳出蟲鳴聲,樹葉隨微風颯颯作響。
有一個黑影掠過,但很快就停了下來。不久后,那個黑影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時不時彎腰,似在撿東西。在黑影停下的地方不一會兒便燃起了一堆火,這時才看清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坐在了火堆旁,火映照在他的臉上,猶如鍍上了一層金粉,模樣挺俊俏的,連衣服也映襯成了金色,但是還是能分辨出少年身穿白衣。其左手旁放著一個包袱,上面有一支很別致的竹簫。
那少年趕了一天的路,此時倦意漸漸襲來,用木枝弄了弄火堆,再看了一下身旁的包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睡下了。準備進入夢鄉之際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那少年被驚醒了,仔細一聽,那聲音似乎又沒了。又想再睡下時,那慘叫聲再次傳了過來,這次他是真真正正的聽到了。他嚇了一跳,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下,要不然今晚就睡不安穩了。
他拾起一根火把,順著那聲音小心翼翼地尋去,邊喊:“是誰?”他走到一堆草叢旁,那聲音就是從這兒傳出來的。“是誰在這兒?”他又問了一遍。
“救我!”叢中傳來女子呼救的聲音,那少年吃了一驚,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難道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趕緊扔掉手中的火把沖進了草叢,模糊的看到一少女坐在地上,一只手在揉著腳踝,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少年蹲了下來,關心道:“你怎么了?”邊替少女檢查。
那少女一聽到有人的聲音,頓時高興了起來,一不小心扯到傷口,倒抽一口冷氣,緩過勁兒來時輕聲道:“我腳扭傷了。”
“我扶你出來。”那少年扶起了少女,一步一步的回到了火堆旁。
少女剛坐下,少年就蹲下來,道:“你腳怎樣了,我看看。”說完就要脫那少女的鞋。
少女立馬縮回了腳,女子的腳豈是男子可以隨便看的!正準備向那少年致謝,卻在看清男子的容貌時吃了一驚,連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你……你是……”
少年不滿的望向少女,“方巧貞,才一天沒見,怎么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趁其不注意一把扯過少女那受傷的腳。
少女還是有點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啊!好痛啊!你干嘛用那么大力氣啊?!”睜大了眼睛使勁兒瞪著他,死性不改的小惡魔!
“誰讓你那副表情來著!”少年一臉的不滿,連口氣也生硬了許多,但手下的動作卻輕了不少。
“我……我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嘛!”她嘟起了小嘴,似是在自言自語:“誰讓你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的嘛!”確實,在出門前,少年的師父邵歸山就告訴了她他的變化,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的變化會如此之大,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這少年不是他,現在的他跟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樣,任誰都會吃驚的吧!
少年似是沒聽清后面那句話,問:“你剛才說什么?”
方巧貞回答的有點支吾:“沒……沒什么啊,你肯定是聽錯了。”她可不想因為說錯話再被他整!回想起當初被他惡整的事,不禁渾身一哆嗦。
那少年一想也是,最近自己確實常常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沒有再追問下去。卻在感受到方巧貞的動作時不滿地說了一句:“安分點!”小腦袋又在亂想什么!
方巧貞立馬噤聲,不敢再做出什么來惹小惡魔。卻嘴唇緊抿,明顯是在對少年不滿,礙于淫威不敢反駁。
“對了巧貞,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又是怎么受的傷?”
“這還不都是怪你!”方巧貞有些憤憤不平。
“怪我?又關我什么事了?又不是我害你受傷的。”最近沒做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啊,怎么又怪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怎么不怪你啊?你自己出來也不叫我一聲!等我知道時你已經走了半天,所以……”方巧貞沒膽說出抱怨的話。
“所以你就跟著出來了!”少年接過她的話,有些無奈地看著她,這孩子,自己外出闖蕩都沒有那個本事確保自己能平安無事,所以才沒跟她提這件事,她倒好,怪上自己了!好人難做呀,他在心里默默吐槽。
方巧貞哪里知道他在心里想些什么,很老實地點了點頭,道:“好不容易才趕上你,天已經黑了,又看不清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腳扭到了。喊了你好久都不應……”說到這,她一陣委屈,都是他害的!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少年知道,再讓她說下去,耳朵又該起老繭了。“你就這樣子出來,爺爺怎么辦?”
“不是還有邵伯伯嗎?再說了,你身邊總得有個人來照顧你吧!”一臉嚴肅的表情。休想撇下自己一人逍遙!
“得了吧你,說到底你還是想跟著我。”她心里的那點小心思,任誰都能看得出,還擺出這種表情,騙誰呢!
“大哥和二姐都走了,只剩下我倆了,要是你也走了,我可怎么辦?”方巧貞沒有扛住少年的“威壓”,馬上就繳械投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從小一起長大,大哥二姐走了之后有一段時間都不適應,要是他也撇下自己走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了。只有千求萬求讓爺爺同意她跟著出來,沒有爺爺的指路,她哪能那么快追上他呀。
“說得也是。”少年贊同地點點頭。
“這么說你是答應啦?”方巧貞顯得有點高興。
“答應什么?”少年開始裝傻。
“我跟你一起走啊!”方巧貞有些急了,他這是不答應么?
“我什么時候答應了?再說了,你手無縛雞之力的,恐怕連你自己都照顧不了,還說照顧我?不拖累我我都已經要謝天謝地了!”少年似是有點不愿意。
“簫玉生,你……”方巧貞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抽回了腳。想起自己跟來時所受的苦,眼淚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跟來,得到的卻是這種結果。早知道就不跟來了,白白找氣受!
簫玉生心知玩笑開大了,趕緊改口道:“好啦好啦,我答應你還不成嘛!這么大了還哭,也不嫌丟人。”
方巧貞破涕為笑,再次確認:“真的?”
簫玉生肯定的點了點頭,指了一下她的腳,道:“還治不治啊?”
“治,怎么不治?難不成你背著我走啊!”方巧貞開心極了,迅速把腳伸到他面前。
“你呀!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了。”語氣甚是寵溺。頓了一下,簫玉生接著問道:“巧貞,師父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么要出來啊?”
方巧貞想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有。不過邵伯伯跟我提這件事的時候神情很嚴肅,好像是知道將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還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看好你,不讓你到處去惹事。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簫玉生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知道嘛!”師父果然還是不放心自己啊!一抬頭就看到方巧貞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問:“我臉上有臟東西嗎?干嘛這樣子看著我?”
“沒有。我在想一個問題。”方巧貞如有所思地看著他。
“什么問題?”簫玉生很是好奇,這個單純的小腦袋瓜里會有什么問題。
方巧貞一臉苦惱地說道:“你說你長得這么英俊,要是有姑娘喜歡上你了可怎么辦?”
“這還不簡單!就說我們是夫妻不就得了。你可是答應了師父要照顧我的,要是我出了什么問題。看你怎么跟師父交待!”簫玉生一臉的輕松。
“我才不要呢!”方巧貞果斷拒絕,笑話,要是跟他以夫妻的名義出現在別人面前,不是被那些“愛慕”他的姑娘們用眼神殺死就是被唾沫淹死,太虧了!“我們還是做兄妹吧!”
簫玉生嘴上雖說答應了,但卻看著方巧貞,嘴角掠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這一幕正好被方巧貞看到,內心一驚,肯定又在想鬼主意了,趕緊說:“哥,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說完,自顧睡去,不再理蕭玉生。
簫玉生忍住沒笑,這丫頭,肯定以為我又想到什么來整她了。讓她跟著未必是件壞事,關鍵時刻或許還能幫上忙。不過,師父為什么要這樣子做呢?他明知江湖險惡,還要我帶上巧貞?突然轉念一想,好你個方巧貞!這還沒過多長時候呢,叫得滿上口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撥弄一下火堆,找棵大樹靠著休息。
剛睡醒的方巧貞伸了一下懶腰,沒有見到簫玉生,心一急,低頭看到了簫玉生的東西還在松了一口氣。剛站起來準備活動一下,看到簫玉生手捧著東西一路小跑過來。是幾個野果。
方巧貞拿了一個來吃,道:“原來你起這么早是去找果子去了呀!”
“怎么,怕我丟下你一個人走啊?”簫玉生開玩笑道。
“我才不怕咧!你需要我的。”
“行了,瞧你那得意樣!快點吃吧!”
自此,他們走上了闖蕩江湖的路。只是,這,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