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那檔子事兒鬧出來之后,這廝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犯起小心眼起來,整天別別扭扭的,這不,方才尉遲晟過來在外求見的時候,他一臉郁悶,還想和他一起去見尉遲晟,她不給,他一臉不高興。
這副模樣,就好像自己媳婦兒和情敵獨處時的別扭。
他竟然把尉遲晟看作情敵,也是夠了!
容郅冷哼一聲。
樓月卿見他一副幼稚的別扭樣,忍不住樂了。
坐在他對面,看著他沒好氣道:“你說你也真是的,我和尉遲晟不過是商談正事兒嗎,又不是幽會,你至于這么小氣嘛?還鬧情緒……容郅,你越來越幼稚了!”
容郅抬眸,認真的看著她,道:“他心里有你!”
樓月卿一愣:“呃……”
容郅冷哼道:“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
男人對男人是很了解的,尉遲晟是個人物,能力和手腕都屬于佼佼者,不然也不會短短幾年就成了璃國的右相這其中雖然有景陽王府的支持,但是蕭正霖和景陽王都是聰明人,自然,若是尉遲晟沒有能力,別說是景陽王府的女婿,就算是駙馬爺那也是沒用的。
既然他有此能力,又不是樓月卿的屬下,卻對樓月卿忠心耿耿,其中雖有感恩之心,可是其中絕對不只是感恩,而是愛慕,因為愛著,所以愿意這般效忠。
之前他并沒有這樣覺得,可是北璃之后,他和樓月卿一起見過幾次尉遲晟,加上前幾日的事情尉遲晟的態度,便看出來了。
尉遲晟喜歡她。
樓月卿有些無奈,目光認真的看著容郅,輕聲道:“容郅,他是我妹夫!”
景明月是她的表妹,小時候經常一起玩,雖然不及蕭允珂與她親近,但是景明月在她心中,是她的妹妹,尉遲晟是景明月的丈夫,便是她的妹夫。
容郅挑挑眉,淡淡的反問:“若他不是你妹夫,你以為孤還會讓你們單獨見面?”
沒可能的事兒!
就因為尉遲晟是她妹夫,反正再怎么愛慕也不敢再心生惦記。
他并不懼怕所謂的情敵,他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把她搶走,可是,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不喜歡有人惦記她。
樓月卿有些無語,翻翻白眼,對他這話不置一詞。
容郅這才問正事兒:“商量好了?打算怎么辦?”
樓月卿眸色微動,緩緩道:“明日,去見舅舅!”
容郅一愣,隨即蹙緊眉頭:“想好了?”
樓月卿點點頭,輕聲道:“嗯,遲早的事情,如今不過提前而已!”
她本就打算先觀察酆都的情況,過陣子在去見景陽王,可是,如今事情鬧成這樣,也只能提前了。
反正她想做的事情,就算景陽王知道也無妨。
容郅眸色漸深:“我只是擔心……”
見容郅欲言又止,樓月卿有些疑惑:“擔心什么?”
有什么好擔心的?
容郅抿唇不語。
樓月卿淡笑,挑挑眉:“怎么,你難道還擔心他會對我不利啊?”
容郅不置可否。
“他是我舅舅啊,小時候,抱過我,教我騎馬射箭,帶我放風箏的舅舅,他不可能對我不利的,你放心吧!”
容郅聞言,倒是無奈的笑了:“你想多了,我不是擔心這個!”
樓月卿困惑:“那你是擔心什么?”
容郅沒回答,只是道:“沒什么,你若真想清楚了,想去就去吧!”
反正都回來了,總要面對,他再怎么不愿,也于事無補。
尉遲晟離開別院之后,直接去了景陽王府。
自從太子監國之后,景陽王就賦閑在家,很少參與朝政,甚至,已經半個月沒進宮,也閉門不見任何人,但是,沒有人敢小瞧了這個執掌璃國五十萬兵權的景陽王府。
別人來見自然是進不去的,不過,尉遲晟來求見,景陽王府的人自然不會攔著。
景陽王府很大,也很莊嚴,景家是近百年前才出現在璃國朝堂的,據說第一任景陽王出身并不高,只是當時戎狄屢屢進犯,璃國當時正處于奪嫡混亂中,一片混亂,所以,被戎狄趁虛而入,奪走了十幾座城池,第一任景陽王景源本是璃國北邊邊境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因為戎狄南侵而家破人亡,便參軍打仗,沒想到他十分聰明,行軍打仗很是厲害,熟知戰術,屢戰戎狄屢獲戰功,被一步步從一個小小的士兵一直到封將封王,是璃國建國以來第一位異姓王,迎娶了當時最受尊重的慶元長公主,備受百姓擁戴,也很得帝王信任,如今的景陽王,名為景泰,是景陽王府第三任繼承人。
景陽王已經五十多歲了,雖然兩鬢斑白面容滄桑,但是身子十分健朗,人也很精神,騎馬射箭行軍打仗都不在話下。
尉遲晟剛走進景陽王府后花園,遠遠地便看到御花園中間,一篇姹紫嫣紅中,佇立著一個亭子,亭子里,坐著兩個人,似乎正在對弈。
其中一個是景陽王,另一個,是蕭以慎。
帶他過來的老管家恭聲道:“姑爺,王爺和平南王殿下就在那里,您自己過去吧,老奴先去忙了!?”
尉遲晟頷首:“有勞福伯了!”
福伯連忙道:“姑爺言重了,老奴告退!”
老人家朝著尉遲晟彎了彎腰揖手告退,便轉身離開。
尉遲晟這才走了過去。
他走近的時候,正好景陽王和蕭以慎勝負已分。
“舅舅棋藝精湛,慎兒又輸了!”
景陽王沒好氣道:“你小子這段時日是怎么回事?每次都輸,是不是沒用心下啊?”
蕭以慎忙笑瞇瞇的道:“哪敢啊,是舅舅越來越厲害了,慎兒的棋藝都是從舅舅這里學來的,贏不了是正常的!”
景陽王揚聲大笑,道:“哈哈哈,你舅母說的果然沒錯,你啊,就是這張嘴討喜!”
蕭以慎淡笑,端起一旁的茶正要喝,忽然眉眼一擰,豁然抬頭看了過來,看到尉遲晟,愣了愣。
景陽王也察覺了有人過來,轉頭看去。
這時,尉遲晟已經緩緩走近涼亭,走上階梯。
站定,一手,微微低頭垂眸:“見過岳父,見過平南王殿下!”
景陽王還沒出聲讓他起來,蕭以慎就支著下巴看著尉遲晟邪魅一笑,似笑非笑的道:“喲,這不是尉遲右相么?真是好久不見吶,最近幾日總是聽聞右相的光榮事跡,正惦記著,沒想到今日就見到了!”
尉遲晟眼觀鼻鼻觀心,淡淡開口:“勞煩殿下記掛!”
見尉遲晟榮辱不驚的樣子,蕭以慎挑挑眉,隨即倏然瞇了瞇眼。
正要說什么,景陽王已經淡淡開口:“自家人無需多禮,起來吧!”
尉遲晟語氣恭謹的道:“謝岳父!”
景陽王指著旁邊的空位,淡淡的道:“坐下吧!”
尉遲晟立刻道:“不了,小婿今日前來,是有事要與岳父相商,不止岳父可否……”
說著,他目光遲疑的看著蕭以慎,雖未直言,意思卻不言而喻。
他要和景陽王密談。
蕭以慎這下子不太樂意了:“嗤,你和舅舅能有什么事兒是不能讓本王知道的?”
他和景陽王府是一條心一個陣營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相互知道的。
尉遲晟一臉遲疑:“這……”
他雖然知道蕭以慎和景陽王府的關系,也知道這事兒蕭以慎就算知曉了也無妨,但是,樓月卿只說了見景陽王,他自然是不能讓蕭以慎知道。
景陽王眉宇一皺,看著尉遲晟沉思片刻,才看著蕭以慎道:“慎兒,你先回去吧,改日空了再來陪舅舅一同出去打獵,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蕭以慎聞言,倒也甚是聽話:“舅舅既然發話了,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叨擾舅舅!”
景陽王點頭:“嗯,去吧!”
蕭以慎這才站起來笑瞇瞇的朝景陽王揖手告退,走到尉遲晟旁邊的時候,他腳步一頓,站在那里,微微側目看著尉遲晟片刻,這才離開。
他也懶得摻和這些事情。
蕭以慎走后,景陽王這才問:“明月怎么樣了?”
尉遲晟道:“岳父放心,明月很好!”
景陽王聞言,面色緩和了些,指著蕭以慎方才的那個位置:“坐吧!”
尉遲晟頷首,道了聲謝,這才坐下。
景陽王這才面色認真的看著尉遲晟,淡淡的道:“既然今日過來了,想必已經想好如何與本王交代了,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尉遲晟想了想,定定的看著景陽王,問:“岳父可相信我?”
景陽王聞言,愣了愣,隨即定定的看著尉遲晟。
尉遲晟面色坦然,無畏無懼。
片刻之后,景陽王眸色不明的看著尉遲晟,淡淡的問:“你覺得若是本王不信你,你還能坐在這里?”
若他對尉遲晟有疑心,尉遲晟別說坐在這里,還是否活著都是個問題。
他容不得任何人對璃國不利。
尉遲晟怔然片刻,隨即垂眸低聲道:“多些岳父的信任!”
景陽王部一位日,淡淡的問:“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相信尉遲晟不會對不起景明月,也相信尉遲晟不會對璃國不利,畢竟是他觀察了幾年的人,對他的人品和背景,景陽王算是很清楚的,但是,尉遲晟也確實有事情瞞著他們,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尉遲晟斟酌片刻,緩緩開口:“陛下和岳父都曾經問過我,為何入朝為官,當時我都沒有回答,今日,我便給岳父一個答案,我之所以入朝為官,是因為一個女子!”
聞言,景陽王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因為一個女子?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明月說的……”
尉遲晟忙道:“岳父莫要誤會,并非明月所說的那樣!”
景陽王這才緩了口氣,面色稍霽,沒好氣道:“那是怎么回事?你但說無妨,莫要吞吞吐吐!”
他一貫快人快語,最受不了這些文人雅士的慢條斯理,煩人!
尉遲晟也不廢話,從袖口中拿出一物,遞到景陽王面前,問:“岳父可認得此物?”
景陽王目光一頓,隨即臉色大變,立刻從尉遲晟手里奪過,放在眼前細細打量。
望著手中這把晶瑩剔透的黃龍玉骨扇,景陽王一臉不可置信。
這是……
他猛然看著尉遲晟,沉聲問:“這把扇子是從何而來?”
尉遲晟答道:“是派我來璃國的人給的,她說,您一定識得此物,請您明日午時,前往天然居一見!”
景陽王大驚:“她可是……”頓了頓,他瞇了瞇眼看著尉遲晟,沉聲問道:“楚國攝政王妃?”
尉遲晟頷首:“是!”
景陽王面色一怔,呢喃低聲道:“果然是她……她還是回來了……”
她不該回來的,為何要回來呢,這個傻孩子……
尉遲晟有些驚訝,不解:“岳父為何……”
為何景陽王好像知道她……
景陽王沒等他問出疑惑,猛然看著他,問:“你是她的人?”
尉遲晟想了想,將自己和樓月卿的淵源與景陽王大致說了一下。
景陽王這才了然:“原來如此……”
尉遲晟不解的問:“岳父,為何您會知道她?那長樂公主……”
既然景陽王知道,那陛下是否知道?如果知道,那長樂公主算怎么回事?
景陽王面色晦暗,片刻,淡淡的說:“此事你不必多問,知道太多,對你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尉遲晟擰眉沉聲問道:“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您知道,為何當做不知?”
既然景陽王知道樓月卿的存在,那就說明景陽王知道長樂公主是頂替的,既然如此,他為何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可是他的親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