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一身孝服白袍站在柏子玉面前, “子玉,母后去了。”
“皇上,人都是會走的, 你會扛過去的。”柏子玉微笑道。
“你也會走嗎?”
“百年之後, 我自然會走。”柏子玉點點頭。
沈沅點點頭, “那時候, 我也會走, 咱們一起。”
“不!皇上,咱們不一起。”
沈沅擡起頭來,目光中閃過一絲恨意, “因爲蕭宇?!說起來倒是有件事情很奇怪,聽聞, 京城之中印刷書籍的器具突然丟失了很多, 連工匠都因爲各種原因離開了他們工作的地方, 這事情原本挺小的,可是, 當那些工匠的家人去報案,說他們的家人失蹤了,纔有人覺得不妥,子玉,你說說, 爲什麼有人要偷器具, 關押印書的工匠?!”
“爲了……印春宮圖?!”柏子玉疑惑的問道。
沈沅噎了一下, 許久沒有說話, 似乎沒有緩過神來, 過了片刻,沈沅才道:“朕也覺得此事甚是奇怪, 就派人去查,你可知道,還查出了什麼?”
“該不是查出紙張也丟失了不少吧!”柏子玉笑了。
“那倒是沒有,只是有過往客商,突然購買了很多印刷用的紙張,又突然消失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畢竟,紙張不是特色的地方物件,每個地方都有,而印刷又是在當地直接採買就可以的工作,有人千里迢迢的買紙帶回家鄉印刷,這說不通啊!”
“所以呢?”柏子玉不適的動了動。
“朕原以爲,你手上在沒了紀閣以後,已經沒什麼勢力了,卻原來,我小瞧了你。又或者,這是你和紀閣一起演的戲,只是爲了瞞天過海。”
“皇上確定是我做的了?!”
“子玉,我現在無法信你。”沈沅低聲道。
柏子玉點點頭,“好,那皇上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朕不管蕭宇是否活著,你都是朕的皇后,百日之後,你都是朕的。”沈沅靠近一點,伸手按住柏子玉的肩膀,狠狠的吻了上去。“你是朕的……”
柏子玉目光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房樑,沒有動靜,嗯……他媽的居然沒有動靜!蕭宇你是死的嘛!!!有人親你心上人了你有沒有看到?!!!
蕭宇不動如山,連呼吸似乎都沒有亂,否則,沈沅也許會發現。
該說他隱蔽的實在是好,還是……
柏子玉整個人怒氣升騰。
沈沅後退兩步,低聲笑道:“我原以爲,你永遠不會因爲我親你發怒,原來,你還是會生氣的。”
柏子玉目光轉向沈沅,想多了,親……
“子玉,等我娶你。”
呵呵……
沈沅離開了,柏子玉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沈沅只是來接個吻順便宣誓一下主權?!這麼有閒情雅緻還記不記得自己還在孝期?!
蕭宇從房樑上跳下來,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呵呵……現在不想看到他。
“走了。”蕭宇低聲道。
“對啊!走了!蕭宇,你就是這麼喜歡我的?旁人親我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柏子玉抱胸。
蕭宇轉過頭看著柏子玉,“你不讓我打斷,還提醒我早做準備。”
柏子玉想到剛剛自己提醒蕭宇不能衝動神馬滴……默默的嚥了一口血,但這跟感情根本就不一樣,感情這種東西,就是要衝動,沒有理智的,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像是他以前勾搭的那種,爲了他要死要活,瘋癲痛苦的纔對!
蕭宇繼續不動如山,和他們初相識的樣子一樣的……冷漠。
呵呵……
所以,喜歡什麼的,只是幻覺吧!柏子玉瞇著眼。
“喂!你還喜歡我不?”
“喜歡。”蕭宇點點頭。
“那好,我回應你,從今天起,我們就在一起了,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夫。”柏子玉莫名的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快了下,連忙甩掉這種莫名的情緒,繼續道:“以後,我們就算是在一起了,要彼此……”
要彼此如何?柏子玉默默的卡住了,他好像……一條也做不到。
蕭宇目光動了動,“夫夫是什麼意思?”
柏子玉:……
“就是夫妻,一男一女叫夫妻,兩個男的叫夫夫。”
蕭宇目光略亮了一下,冰冷的面容緩緩化開,嘴角微揚,帶著絲溫潤的笑意,如雪山融化,露出下面的一抹綠意,明媚如春色。
柏子玉看的一呆。
“但是我們還沒有拜堂。”蕭宇又補充道。
柏子玉:……
“沒關係,我們可以先定親,等安全了,咱們再成親。”
柏子玉:……
其實不用這麼鄭重也可以,夫夫什麼的,只是一種說法,通俗點來說,在他的眼裡,就跟男朋友一樣,和老公是不一樣的。
老公……萬年總受的柏子玉想到這個詞默默的嚥了咽口水,莫名的覺得這個稱呼有點讓他淡淡的心動。
“老公?”
柏子玉試探著唸叨一聲,目光瞟向蕭宇。
“你是想要叫公公來伺候嗎?但是我不可以幫你叫人,我先躲起來。”蕭宇默默的道。
靠!!!!!!
柏子玉面沉如水。
夜晚,柏子玉一個人躺在牀上,蕭宇躺在房樑上,柏子玉擡頭看向蕭宇,“喂,要不要下來一起睡?”
蕭宇默默的睜開雙眼,低聲嘆息道:“不行,現在是在皇宮大內,你我還是注意點好,等出去了我們在睡在一起。”蕭宇頓了頓,“到時候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擦,我能怎麼樣?!身爲一隻萬年總受,柏子玉覺得自己的心臟受到了小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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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子玉捂著胸口,“蕭宇,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房樑睡起來不舒服。”
“而且……”柏子玉默默磨牙,“老子對你的菊花一點都不感興趣!老子感興趣的是你的黃瓜!”
蕭宇眨眨眼,“你說的菊花是花嗎?黃瓜是可以吃的那個嗎?我身上沒帶。”
柏子玉默默的噴了一口血,翻身睡了過去,他拒絕再和這個傻瓜交談。
話說他們這就算在一起了嗎?總感覺自己哪裡不太對的樣子,居然就這麼答應了,感覺早晚有一天會後悔。柏子玉默默地想到,已經開始有那麼一丟丟的後悔了。
次日天明,柏子玉翻身起牀,蕭宇已經不在了。
這幾日太后的葬禮經結束,頭七已過,剩下的就是按照品級各自安生守孝,皇帝也要開始正常上朝。
蕭宇精心準備的大字報也終於派上用場,這日,大臣們起牀上朝,還沒來得及走出門,就聽到下人驚惶的稟報:“大人不好了!門口插著一支羽箭,上面還帶著信封,小的不敢打開,趕緊呈了上來。”
僕人恭敬的舉著信封,呈了上去。
這一幕發生在很多大臣的家裡,衆人幾乎也如出一轍的打開信封,多年官場練就的沉穩,這一刻蕩然無存。
信封上是以鈺王的口氣寫的,大致意思是:各位收到此封信的時候也許我已經浪跡天涯或者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求大家爲我報仇,或者洗清冤情,寫著這封信只是爲了證明自身,我並非亂臣賊子,而是天子不仁,不得不爲。
信中詳細的列舉了沈沅是怎麼逼迫柏子玉的,從最開始的‘得柏玉公子者得天下’的流言將柏子玉困於京城,再到後來的各種陰謀逼迫下毒,使得柏子玉耗盡心血,重病纏身,沈沅才終於放心,柏子玉所有的功夫都用在了治國安邦,平定天下上,也就沒有功夫和心力去拒絕他的心意了。
是的,沈沅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和他一樣,他也喜歡柏子玉,朝中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這個事情。
只是他和沈沅不同,沈沅無所不用其極,隱藏的極深,他則做的比較明白,讓很多人都看了出來,柏子玉自然也知道,但是柏子玉還是願意和他做好友,對此,他一向很感激。
暫且不論這些話大臣們信不信,真正讓這些官場老油條震撼的還是後面的話。
沈鈺說,他之所以起兵謀反,是因爲收到好友的求救,柏子玉說他身邊的侍衛被殺,生死不知,皇帝給他下了毒,此刻雙腿殘廢,被困於皇宮之中,幾乎要淪爲男寵,逼不得已之下,只能向他求助,沈鈺得到消息沒有多久,結果就被皇帝下了大牢,罪名竟然是殺了柏子玉的侍衛。
而後,沈沅放他出監牢,卻剝奪兵權,也只是爲了以後殺他滅口做準備,柏子玉費勁千辛萬苦傳了消息出來,告訴他皇帝要殺他,奪兵權只是第一步。
沈鈺想到自己和好友的處境,一個是皇帝要殺的人,一個人皇帝立志要得到的人,爲此,連親兄弟都可以不要,沈鈺沒有辦法,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想要強行闖宮,帶柏子玉離開,一起躲到深山老林之中去,結果,卻中了皇帝的計謀,沈沅當然不會隨便找個理由殺死自己的弟弟,唯有謀逆!才能讓他理所當然的大義滅親,還佔據大義,可惜,他寫這封信的時候才明白這個道理。
如今,他兵敗如山倒,在逃亡的路上,前途未卜,想一想好友,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一封信,交給好友,走投無路之際,把這封信傳看給朝廷百官,尚且有一線生機,也希望諸位同僚能夠鼎力相助,柏相爲國爲民,不該淪爲天下笑柄。
諸位大臣看完這封信之後,九成的人都想兩眼一翻,裝死。
病了,想請假!可惜,今天想要請假的人太多,上司不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