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慕雪瑟都沒有再出門,每天只是通過密道到隔壁的院子里去為那個奇怪的少年驅毒和練武。
那天她撞破了于涯和九江王秘密會面的事情,若是九江王從九江王妃那里知道了她是慕家的女兒,必定會找機會殺了她。她只有待在府里不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這幾天里,一個傳言在南越兩地的百姓里漸漸流傳開來,眾人都說在南越兩地救死扶傷的蒙面醫女就是慕家的小姐,而且她還救了九江王的幼子,九江王正準備上書替她向朝廷請功。
這個傳言越傳越廣,弄得南越兩地人盡皆知,市井百姓都在贊美慕家小姐是位活菩薩,每天都有很多被慕雪瑟救過的人圍在鎮國公府大門前磕頭道謝,弄得府中眾人一頭霧水。
這天深夜,一輛馬車悄悄駛出慕家,駛到菁州城郊外高明山上的陵光庵前停了下來。
衛媽媽先一步從馬車上下來,又扶著穿著黑色斗蓬的童氏下了車,由一名庵里的女尼引著二人去了慕雪瑟居住的禪房。
“娘,你怎么來了?”慕雪柔有些吃驚地看著深夜來訪的童氏,“我不是聽說,你被祖母差不多是禁足了么?”
“你娘我掌管慕家這么多年,自然是安排了不少忠心于我的人。只要悄悄地不被你祖母發現,我想出來還是易如反掌。”童氏摘下斗蓬的風帽露出她那張端莊秀麗的臉,看了衛媽媽一眼,衛媽媽立刻會意把屋子里慕雪柔的丫環都帶了出去,自己關上禪房的門,在門外守著。
這一個多月里,林老太君雖然奪了童氏的掌家之權,但也許是年紀大了,手腕不如從前那般果斷狠絕,并沒有動多少童氏原先安排的人手,只是打發了幾個童氏來帶的陪房以示警告。所以府里眾人雖然大部分見風轉舵不再奉承討好童氏,替她辦事也不那么積極了,但她還是有一些忠心的老人可用。
“那娘你深夜前來,就是為了看我?”慕雪柔有些疑惑,雖然她被送到這陵光庵已經一個半月,但是除了必須吃素外,其它一應待遇,完全不比在府里差,也沒真逼她日夜訟經清修,顯然林老太君對她還是好的。
“看你,是其一,”童氏細細打量著慕雪柔在燭光下嬌若芙蓉的面龐,微微笑道,“你想不想回府?”
“自然想。”雖說在這陵光庵里的日子并不苦悶,可是到底不如在家里熱鬧隨意,再則,她一個堂堂鎮國公府的三小姐,莫名其妙一直待在庵堂里,別人還不知道會怎么說閑話呢。
“娘,你可有辦法?”慕雪柔急問道,她相信童氏此番前來必然是已經想出對策了。
“你可聽說了最近關于南越兩地蒙面醫女施藥救人的傳言?”童氏笑問道。
“你是說,那個醫女是慕家女兒的傳言?”慕雪柔想了一下道。
“對。”童氏點頭,又道,“你覺得我們慕家哪個女兒會是那個醫女?”
“這——”慕雪柔一臉猶疑,她的另外三個姐妹她是清楚的,沒有一個研習過醫術,怎么可能會是那個救死扶傷的神秘醫女呢,忽然,她心中一震,瞪大眼看向童氏,“母親,你莫不是想——”
“不錯。”童氏對慕雪柔的機敏很滿意,“你就是那個醫女。”
慕雪柔怔怔看著童氏,有些不敢相信地再確認道,“母親,你要我冒認自己就是那個神秘醫女?”
“不錯,現在外面都在傳那個神秘醫女是慕家小姐,”童氏輕蔑一笑,“但是你仔細想想看,你那幾個姐妹里并無一人會醫術的,況且慕雪容是個無腦沖動的草包,慕雪云日日都常在府里走動,怎么可能是那個在外面治病救人的醫女?定是誤傳,你索性認下又如何。”
“那二姐姐呢?”慕雪柔忽然想起慕雪瑟那張半是鮮血的臉,心里一緊。
“慕雪瑟?呵呵,她雖然獨居流觴閣,可是我安排在她身邊監視的人稟報說她因自己毀容傷懷,日日都窩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出來見人,她從未出過門,自然不可能是她。”童氏目光灼灼地看著慕雪柔,“只有你,柔兒,你這一個半月都住在這高明山里,不在府內,誰都不知道你在這里做了些什么。只要我們買通這里的女尼,封了她們的口,這個美名就是你的了!”
“可是若是正主出來……”慕雪柔還是一臉猶豫
“不會,”童氏打斷她,“這事都傳了好多天了,那人卻未現身說明,以后定也不會再出現。況且九江王一直就很想結交你爹,不然他也不會這么賣力地幫忙宣傳慕家女子的美名了。就算到了最后發現弄錯了人,他為了討好你爹,也一定會想盡辦法為你遮掩。而那女子定是一位鄉間野醫,她要真的出來了,我們用錢打發了就好。”
慕雪柔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童氏冷笑一聲,又道,“你還記不記天和八年,京城寒山寺大火,有一女子在大火中救出徐貴妃七歲的小侄兒。徐家為了報恩,四處尋找那名女子。結果,通政司八品鄒知事的千金就站出來出示了火傷說是她救的人。徐家圣眷正隆,鄒大人因此便得了吏部考功司郎中一肥差。但是有人私下提及,曾有一女子找上過鄒府,最后卻不知所蹤。傳聞,那才是真真的恩人。”
“難道我們慕家比不上鄒家勢大?鄒家都能壓下來的事,還怕慕家壓不下來么?”童氏循循善誘,見慕雪瑟還是一臉惴惴不安,她又笑起來,“你要知道,九江王可是要為此人向圣上請功啊!本朝向來重醫,就連太祖皇帝都研習醫術。若是得圣上嘉獎,萬一有幸再封個郡君什么的,將來誰敢小看你?就連宮家也要高看你幾分。”
提到宮家,慕雪柔就想到了宮浩磊,想起他的英俊儒雅,想起他如風動碎玉般的清濯嗓間,她頓時有幾分心動了,她不安地看著童氏,“母親,我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