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瞪大眼睛,連口水都不敢咽一口,就怕眼前這個兇神惡煞的女人一個不高興就將他一劍穿喉。
只聽見九方夢冷聲道,“若是再讓我看見你縱馬傷人,我就廢了你的手腳,讓你這輩子都動彈不得!看你還有什么本事再傷殺別人!”
莫瑜一聽,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一雙眼睛帶著雷霆怒意看向葉素,他剛剛出手救人之時并不知道葉素之前縱馬傷人,只是因為聽到九方夢辱及玄甲軍之名,又極為狂妄,才出的手,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前情在。
“我領你進玄甲軍時,是怎么教你的!”莫瑜臉上的爽朗笑容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風雷之色,這才是玄甲軍的統領該有姿態。
“表哥,我錯了!”葉素見莫瑜變臉,比要被九方夢一劍穿喉還害怕,竟是不顧宵練劍還抵在自己的喉間,立刻求饒,“我是喝多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莫瑜冷冷挑眉。
“沒有,沒有下次了!表哥你千萬別趕我出玄甲軍!”葉素急白了臉。
“自己回軍營去領一百軍杖,若是再犯,用不著這位九姑娘出手,我第一個廢了你!”莫瑜厲聲道。
“是。”葉素頓時就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九方夢把劍一收,他就立刻轉身向城門走,準備回去玄甲軍軍營領罰。
一百軍杖可是笞五十要重的多。
九方夢看了莫瑜一眼,心道原來她之前誤會了,這個莫瑜還是治軍嚴明的。
莫瑜向著九方夢歉然道,“都是在下治軍不嚴,還要勞煩姑娘替在下教訓這臭小子。”
“無妨。”九方夢淡淡笑,“只要他不再犯就好,玄甲軍威震天下,別因為此等行徑壞了名聲才好。”
莫瑜面色一凜,九方夢說的很對,玄甲軍威望再高,但若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而不得人心,那么最終想要保住卻也極難。他心中想自己不過是離開了兩個月而已,軍中就出這等事,回去定要再好好整頓一番。
“大哥,你回京述職么。”離蔚問離軒道,“怎么不事先給我來封信?”
“然后你再為了一本孤本跑得不見人影么?”離軒冷冷道,“告不告訴你有差別?”
離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色難得不再淡然,露出些慚色,使他多了些人世間的煙火之氣。
“原來這位是離大人的哥哥離將軍。”九方夢微笑,“離將軍好功力。”
剛剛雖然離軒震開她那一劍用了巧勁,但她還是能感覺出他的深厚功力。
“九姑娘好劍法。”離軒的臉色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面癱這點來說,他和離蔚還真是兄弟,只是離軒是面冷,離蔚卻是淡然。
“嘖嘖,我聽說皇上帶了個世間難得一間的美人回宮,一回京我就想進宮去看一看呢。”莫瑜又恢復了他的笑臉,“想不到竟在這里遇上了。”
“我還有事,今日失禮之處,來日定當致歉。”九方夢客氣道。
誰知道莫瑜居然厚臉皮地笑道,“好啊,好啊,我等著九姑娘來向我道歉。”
九方夢一時愕然,卻又立刻笑,“好啊,我一定會好好道歉的。”
她咬重在最后幾個字上,語中的威嚇之意甚濃,聽得莫瑜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偏偏又覺得就算是被她打趴下也不妨,所以依舊嘻皮笑臉。
離蔚也向離軒告辭后,就與九方夢同上了馬車繼續往南府去。
馬車都已經在長街一角一轉不見了,莫瑜卻還一直盯著那個方向看,離軒嘲笑他,“這么喜歡怎么不追上去?”
“反正還會見面的。”莫瑜收回視線,無奈道,“我剛剛帶兵回京,不老老實實去見皇上,卻去追著皇上帶回來的姑娘跑,都察院的那些老頑固不用彈劾的奏折扔死我才怪。”
“那就走吧。”離軒淡淡道。
離蔚將九方夢送到了南府就走了,南詩一見到九方夢就笑,“你的方法當真有效,這幾日流言都平息了,門外也沒出現那些小衣。”
“可這方法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九方夢搖搖頭,就像莫涯所說的,雪蠶緞雖然難得,卻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只是時間和代價的問題。
“那怎么辦?”南詩皺起眉頭。
“夫人看過《孫子兵法》么?”九方夢問。
“略看過。”南詩點點頭。
“《孫子兵法》上說‘圍師必闕’,夫人可知何解。”九方夢笑道。
“說的是戰場上包圍敵人時要虛留缺口。”南詩回答。
九方夢微微一笑,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慕雪瑟把年僅五歲的自己抱膝上,給她講過去的事情,講到在南越他們用秦澤海引誘厲厭天卻又故意放他逃走的那一戰時,她有些稚氣地問,“母親,什么是‘圍師必闕’啊?”
慕雪瑟將她帶到花園,讓宮人張開四面網當著她的面圍捕一只小貂鼠,眼看無路可逃,小貂鼠兇相畢露,沖著她們呲牙咧嘴地嘶叫,竟有想要拼死一搏之態。慕雪瑟做了一個手勢,宮人就將網稍稍移出一個缺口,那小貂鼠立刻就收斂了兇相,向著那個缺口竄過去。
“夢兒,看見了么,若是我們圍死了這只貂鼠,它必然拼死反抗,就算它氣力再小,也終是會傷人,但若是給了它一個逃走的機會,它就立刻斗志全無。”慕雪瑟溫聲對她笑道。
“可是它逃走了,這還有什么意義?”小小的九方夢問。
慕雪瑟只是笑地帶著她順著那個缺口的方向走去,九方夢看見那只逃走的小貂鼠已經被陷阱抓住了。慕雪瑟告訴她,“遺缺不是為了縱敵,往往是為了誘敵,只要在它必然逃走的方向設下埋伏,它就無所遁形。”
南詩的這件事也一樣,若是逼得對方毫無辦法,說不定對方反而會想出別的更惡毒的手段來對付南詩,但若是給對方留下一絲空隙,對方就必然會鉆入那個方向。
雪蠶緞雖難得,卻并不是找不到。
從一開始,這就在她的算計之內,她想做的不是將南詩守成銅墻鐵壁,而是留下缺口誘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