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瑟苦笑,她早就知道九方痕的身份,說句實話,若非知道他是太子,她未必會這么拼了命地去救他,就是怕他有事,禍及慕家。
“對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南風玉好奇地問。
“我聽于督主提過。”慕雪瑟笑了笑,“他說你的棋藝極高,我希望有機會能與你對弈一局。況且,我雖偏居南越,但自小也是在金城出生長大的,金城長公主的養女,我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原來如此,”南風玉笑了笑,“我跟于督主是下過幾盤棋,我這人什么都不會,就只會下棋。我常在城西萬里亭擺棋局同人對弈,若是你想下棋了,盡管到那里來找我吧。”
“好。”慕雪瑟點頭微笑,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南風玉明明笑這么開心,但是眼底總有著一股抹不去的憂傷。
“對了,于涯上午來看過你一次。”南風玉突然說。
“不會是來看我怎么還沒死透吧?”慕雪瑟苦笑,她要是真就這么死了,估計很多人要拍手稱快了。
“怎么會,我看他挺擔心你的,還讓我你一醒就通知他。”南風玉突然想起來,“對了,你一定餓了,說了這么多話,都還沒給你準備吃的,你等我一下。”
說完,她就一陣風似地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南風玉又端了一碗香氣四溢的粥進來,見慕雪瑟還很虛弱,就一匙一匙地喂慕雪瑟喝。喝到一半,慕雪瑟突然問,“對了,我家里人——”
“已經通知他們你在這里養病了,你大哥和你父親都來看過你。”南風玉邊回答著,邊又舀了一匙粥喂到慕雪瑟嘴邊。
說實話,慕雪瑟重生之后,本是個戒心很強的人,按理說是不習慣讓陌生人這樣喂自己喝粥,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遇見了南風玉,她卻絲毫都沒有戒心。她總覺得南風玉身上有一種氣質,讓人覺得她是無害的。不像她,渾身長滿了刺。
等粥喝完的時候,金城長公主走了進來,對慕雪瑟道,“孩子,你醒了。”
慕雪瑟掙扎著下床要給金城長公主行禮,被金城長公主制止,“你身體還沒痊愈,先好好躺著。”
“多謝公主救命之恩。”慕雪瑟在床上伏下身子道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正好路過那里,就看見痕兒和那個叫浮生少年背著你突然從山路邊鉆了出來,嚇了我一跳。”金城長公主笑道,“痕兒很擔心你。”
慕雪瑟卻只是苦笑,她豁出了命去救九方痕,要是九方痕不擔心她,那真是太沒良心了。
“其實,我也算是你的姨母,你的母親姜華長公主是我的妹妹。”金城長公主忽然道,“所以,你也不必太見外。”
“給您添麻煩了。”慕雪瑟再次伏身道謝。
“懂事的孩子。”見慕雪瑟這么知禮,金城長公主很高興,“玉兒平時總說無聊,你在,正好陪陪她。”
說完,金城長公主就出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慕雪瑟覺得金城長公主雖然看著疼愛南風玉,但是眼中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
無論前世今生,慕雪瑟與金城長公主都沒有多少接觸,一是因為金城長公主和姜華公主非一母所出,感情一般。二是因為金城長公主自夫家公孫氏一族因謀逆而被誅連九族之后,她就進了這玉真觀修行,極少與人打交道。
就是每逢皇宮里有什么大的典禮祭祀召她進宮,她也都推拒不去,竟是一意青燈古佛。不問世事,這一次要不是剛好是公孫氏一族的祭辰,皇上特許她為公孫氏一族拜祭,才會讓九方痕和慕雪瑟三人遇上她,否則她也是輕易不出京城的。
想想金城長公主一生經歷不可謂不凄涼,雖然高享榮華富貴,卻是親緣寡淡,孑然一身,唯有身邊南風玉這一個養女。
忽然,慕雪瑟心頭一跳,前世,她記得金城長公主在九江王叛亂被平之后,就莫名吞金自殺了,葬禮也極普通,根本不是一個公主應有的規格。這一前一后,未免也太過巧合了,難道金城長公主跟九江王叛亂有什么關系么?
她又去看南風玉,前世,金城長公主死后,南風玉如何了?她想不起來,但總覺得莫名地替她悲哀,南風玉雖然是金城長公主的養女,按說身份是極貴的,可是至今連一個郡君的封號都沒有,著實讓人奇怪。
而且她如今年已有十八,卻仍未定下人家,更有傳言說南風玉經常進宮陪皇上下棋,名為下棋實則她是皇上的情人,所以金城長公主才不敢給她定下親事。
可是慕雪瑟看南風玉卻不想是那種狐媚邀寵的女子。
若是金城長公主真的真心疼愛南風玉,怎么會連一個封號都不為她爭取,又怎么會任外間將南風玉傳成如此不堪。
“干嗎這樣看著我?”被慕雪瑟盯著久了,南風玉有些不自在地問。
“沒什么。”慕雪瑟掩飾一般地笑笑,問南風玉道,“有紙和筆墨么?”
“你等等。”
南風玉說完就出了房間,過了一會兒拿了筆墨和紙過來,她以為慕雪瑟要給誰寫信,卻見慕雪瑟替自己切了下脈,又根據自身的癥狀替自己開了副藥方喊了一聲,“浮生。”
浮生如一尾魚一般輕巧地從房梁上滑下來,站在慕雪瑟床前,慕雪瑟把方子遞給他,“你到京城的‘靈素堂’去抓藥回來。”
浮生接過藥方,又鬼魅一般地飄出去了,那奇詭的身法看得南風玉一陣驚奇,“這小兄弟的輕功真好。”又對慕雪瑟笑道,“抓個藥,我讓下人去就好,你又何必讓他跑這一趟。”
“我是怕這孩子在房梁上悶壞了。”慕雪瑟笑了笑,又道,“藥抓回來后,還要麻煩你替我請人熬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服下后我的病自然就好了。浮生對煎藥可不在行。”
“想不到,你還真懂醫術啊。”南風玉滿眼驚奇。
“不懂醫術,我還能被稱作醫女么?”慕雪瑟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