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瑜怔了一下,他還真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他不能讓人找到他,所以自然是不可能回家拿錢。他想了片刻,才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是會有辦法的。”
程玉樓搖搖頭不說話,莫瑜終究是一位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明天我會下山去采購一些東西,飯菜我會做好,你好好在這里等我。”莫瑜又道,“我會盡快回來的,這里也少有野獸出沒,不會有什么事的。”
程玉樓沒有吭聲。
第二天,莫瑜為程玉樓準備好飯菜就一路下山,途中他因為不小心弄臟了褲子去了路邊的小溪清洗,洗到一半,他聽見山路上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從上山的方向傳來,越來越近。
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他聽見男的對女的說,“雅萱,咱們就這樣走了真的沒關系么?你父親他們可是都死在咱們面前啊,要是官府追究起來,咱們可得逃一輩子。”
這兩個人居然就是在王家被滅門之后失蹤的王雅萱和張然,只聽王雅萱冷笑道,“然哥哥,人又不是我們殺的,你沒聽那個讓我們走的人說么,殺父親的人故意留下咱們兩個就是想要陷害咱們,咱們不走還留在那里讓他誣陷么?反正那個男人說他會處理好一切,咱們就盡管走咱們的,我雖然是王家的小姐,可是這些年我可是過得連夫人身邊的丫環都不如,他們全都死光了,我更開心!”
“也不知道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是何方神圣啊,他怎么會知道有人要害咱們就那么剛好來救咱們一命呢?”張然惴惴不安道,“而且府里的人既然都已經中毒必死無疑了,他為什么還要用劍殺了他們?這不是臟了他自己的手么?”
“管他那么多,”王雅萱冷哼一聲,“然哥哥,我們反正帶著銀子翻過這個山頭就可以遠離這個地界了,以后隱姓埋名,這個事是絕對不會找上咱們的。”
兩個人邊說著邊走遠了,莫瑜沉默地蹲在溪邊,由溪邊灌木的掩蓋,那兩人都沒有發現他在。莫瑜雖然聽見了他們這寥寥數語,但已經猜出來這兩人口里說的王家只怕就是江城知府王申的家。整個江城姓王的人不少,但是有名的只有知府王申一人而已。
王申死了么?莫瑜立刻就想到了侯景,他已經想到了這只怕是侯景為了讓王申背下所有的黑鍋而提前下的手,只要王申背下一切罪責,那么侯景和裕王府自然無事。只是這侯景的手段未免太過狠辣,雖說王申死有余辜,但是王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侯景居然為了一勞永逸全都殺掉了。
莫瑜頓覺心寒,侯景這人就是一條陰狠的毒蛇,裕王府被他纏上,只怕是一輩子都難以甩脫了。
只是他也稍稍安心,只要程玉樓不出現,侯景把所有罪責都推給王申,那么一切都能夠解決了吧。于是,他也就不去在意王雅萱和張然要去哪里,清理干凈自己的褲子之后就繼續徒步下山。
他沒有去江城,而是找了一個附近的小鎮采買所需的東西,買好東西反程途中在一家小茶館休息的時候,他聽見隔壁桌的人在議論王家的滅門慘案。
“你們聽說了沒有,聽說江城王知府一家死得極慘,先是被人下了致命的毒藥,然后又被人一劍割喉!”一個中年人說道。
“那人都已經下毒得手了,為什么還要用劍再殺他們?”有人提出疑問。
“誰知道,也許是那人想讓他們死得更快一點吧。”中年人搖搖頭。
“那人為什么要殺王知府全家?”
中年人放低了聲音,“聽說是為了那塊傳說中的龍髓!”
“龍髓?”
“聽說有人從金蟾會的手中買走了那塊據說有著‘得之者得天下’之說的龍髓,然后當成禮物送給了王知府,所以才給王家引來了這等殺身之禍。”中年人嘆氣道。
在金蟾會的拍賣會之后,因為拍賣會上那個拍賣師曾說過龍髓被人提前高價買走,并揚言要送給王申的話,這段時間以來江城一直有著龍髓在王家的隱隱傳言,但是卻也只是一些議論罷了,卻想不到居然因為王申的事反而將這個似真似假的消息給擴散開來。如今,人人都在傳王家是因為那塊龍髓招來了殺身之禍,卻不知道這個傳言到底是誰散布的。
莫瑜想到九方夢本是為了龍髓而來的,就忍不住留意去聽,卻不想中年人下一句話卻是,“你們聽說了么,這屠殺王家滿門的人居然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聽說還是跟著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來的!”
“十九歲?這么小就這么心狠手辣?”有人驚呼。
莫瑜手一抖,手中的茶水頓時灑到了袖子上,洇濕了一大塊,他站起身沖到那個中年男人面前提起中年男人的衣領就問道,“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什,什么……”中年人被他嚇了一跳。
“你說殺人的姑娘是跟著欽差大人從帝都來的?”莫瑜急問道。
“是,是啊,人都被關進提刑按察使司的大牢了,聽說是總督大人在兇案現場當場捉到的人,這還能有假么?”中年男人回答。
莫瑜松開中年男人的衣領,怔怔地坐回自己桌邊,他想起剛剛下山的時候半路碰見的王雅萱和張然,忽然明白他們說的那個戴面具的男人為什么要救他們,又為什么要用劍殺掉王家那些人,這一切都是為了要嫁禍給九方夢。
這個戴面具的男人是侯景的人么?侯景為了給王家的慘案找一個背黑鍋的人所以設計陷害了九方夢?
那么那個人又為何放走了王雅萱和張然?
莫瑜想得有些頭疼,但更讓他心疼萬分的是他現在應該怎么做。若是他現在去追王雅萱和張然一定還來得及,只要逼他們兩人出面作證,就可以證明王家人死的時候九方夢并不在場,不是九方夢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