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女
翼城——魚龍混雜的城市,以世界頂端的藝術和時尚潮流受矚目。
鳳凰集團的五大分部之一也在這兒,由喬納經營。我和踏歌只打算住兩天,所以沒時間去拜訪喬納家。而且,自從依雷離開後,我覺得無法和那家人親近。我的目的只是畫展和那傢俱樂部出名的料理。
車行到半途,看見一件奇事,一個穿著晚禮服的女子正追著出租車跑。踩著高跟鞋,還能拿出短跑的速度來,我不由佩服萬分。她跑了好長段路,卻還是沒能追上,在路邊跺腳。我只會充當路人甲,如果沒有看到她手上那條限量版的手鍊。因爲我看到了,所以讓踏歌把車停在她身邊。
“小姐,需要我幫忙嗎?”我打開車窗。
“你是好人嗎?”她面對我。好一個精緻的女子,大眼睛,粉頰白膚,櫻桃小嘴,俏皮的翹鼻,嬌小可愛之極。
“算是吧。”有她這麼問的嗎?
“那麼——”她指指踏歌,“請你的司機爲我開門吧。”非常之千金大小姐,但她言語間沒有傲慢,彷彿天經地義,所以讓人討厭不起來。
踏歌看看我,我搖搖頭。“小姐,他不是我的司機,而是我的弟弟。我看你趕時間,還是自己上車的好。”打開門,我往裡讓了讓。
她皺皺可愛的鼻子,不太滿意。可看一眼手錶,驚叫起來:“慘了,遲到了,他一定會生氣走人的。不好意思,請你送我到落星俱樂部。”說完,就上了車。
很巧,目的地相同。
“你去看畫展?”我問,“不急,要八點纔開始。”現在才七點五十。
“畫展是八點,可我約的是七點半,想喝杯茶,還可以聊聊天。他平時很忙,根本沒時間約會。”她很率真,“都怪阿桂,好端端的車子,居然拋錨。坐計程車,纔開一半,又忘了帶錢。”
“你去見男朋友?”我聽著像。
“嗯。”甜蜜到濃郁的臉,“他最討厭等人了。我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故意遲到半小時,因爲都說女人要讓男人等,才顯得黔貴。結果我去那裡時,他已經走了。服務生跟我說,他纔等了五分鐘。”
“男人等女人,是應該的。”她的他什麼人哪!
“我以前也這麼想,但他和別的只會獻殷勤的男人不一樣。”她說起男友來,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他的出色,“很優秀很優秀的男人。”
“再優秀的男人也應該善待女子。”我看她盲目的厲害。
“可他不同。”她入迷很深。
“因爲你愛他,所以不同。”我發現自己說得太多,於是住了嘴。
她也沒再說話,只是頻繁看錶。
八點鐘十分,我們到了門口。踏歌去停車,我和她走進去。今夜人特別多,她心急慌忙中還打電話,撞到好幾個人。
“怎麼不接呢?”她一邊聽,一邊原地轉圈,在人羣中找。
“我先走了。”我和她萍水相逢。
“啊,伯母。”她突然叫,拉著我就往右邊走。
我盯著她拉衣袖得手,覺得莫名其妙。
“千寵。”女人和藹的語氣,“小寒,你別板著臉了。”
我想世界真小。
“對不起,車子壞在半路,我又沒帶錢,還好遇到好心人願意載我一程。”那隻手終於鬆開了,原來雙手挽住了她驕傲的男友。
“這孩子,怎麼隨隨便便搭陌生人的車?打電話讓小寒去接你就好了。”看來未來婆媳關係會很融洽。
“我打過了,沒人接啊。寒,你的手機是不是沒電?”萬千寵,人如其名,我見到就更肯定了。
“沒人接,你可以打我媽的手機。我最討厭人遲到。”聲音沒有不耐煩,只有冷漠。和我初識的葉秋寒一樣,不關心不在意,卻最傷人。
我擡起頭,說實話,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是你!”葉嵐聲音突尖。
原本正不悅得看著萬千寵的男人面對我,神情不動,沒有驚訝,沒有激動,只是盯著我。
“葉女士,你好。”別人招呼了,我就只能迴應。
“我如今是單太太了。”葉嵐揚了揚手上的婚戒,側臉擔憂得看了看自己兒子。
“單太太。”恭喜就不必說了吧。
“伯母,你們認識嗎?”萬千寵小鳥依人般,一手挽著男朋友,一手挽著準婆婆。
“呃?”葉嵐勉強笑笑,“是啊,她是小寒以前的助理。”
我眉毛一挑。助理?看來單家父子都沒對她說啊。
“世界真小。”女人的直覺何其敏銳,萬千寵的視線立刻在我和她男友之間打量。
“真巧。”他看著我,說了兩個字。曾經給我短暫溫暖的風已經吹過了。
“單先生,你好。”我的心沒有亂跳,只有些惆悵。三年,多神奇的數字,讓一切都能淡如清水。
“鴻,不進去嗎?”踏歌成了所有人的大救星。
“你男朋友真不錯。”葉嵐露出欣慰的表情。
她想幹什麼?在提醒她兒子,還是在提醒我?難道她沒看到單秋寒依舊冷冷旁觀嗎?
我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把邀請卡拿出來,遞給踏歌,“進去吧。”
左手被握住了。
“小寒!”
“寒?”
“這是什麼?”他沒理會身邊兩個女人的驚呼。
“放手。”我掙了一下,居然甩不開。
“這是什麼?”他的藍眸在噴火。
踏歌上前一步。
“踏歌,沒關係。”我不想在這裡讓雙方尷尬。
“回答我。”他抓我的方式很有技巧,我猜他練過身手。
“訂婚戒指。”從他第一次問我,我就知道他指什麼。
“你騙我。”他不相信,一點都沒聽說。
“上星期六的事。”騙他幹嘛?
“怎麼可能會有人和你訂婚?”他漏了誰?
“單先生,你在對我人身攻擊?”什麼叫會有人——我瞪大眼睛,“是你?”是他阻撓了我的相親。
“他是誰?”還好,訂婚而已。
“沒必要告訴你。”雖然我說過感激那個破壞婚事的人,但居然是單秋寒,誰想得到?他自己愛情事業兩得意,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了當年,報復我嗎?而他沒有質疑踏歌,就證明他知道踏歌的存在,也證明他根本瞭解我的日常生活。
“以爲我查不到?”他如今有整個單家的力量。
“我雖然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麻煩你分清楚場合,而且你的未婚妻看上去要哭了,你媽媽正在安慰她,不過好像沒什麼效果,似乎需要你親自出馬。”他冷,我可以更冷,因爲我也很生氣。以爲各自在過自己的安穩日子,沒想到他的手那麼長,管得那麼寬。
“我不想上娛樂版頭條,所以今天就算了。”他終於放開手,眼睛裡怒海未平。
我和踏歌轉身,走進畫廊。
“要不要通知滄家?”踏歌建議,他看那男人的樣子
“難道他能讓滄家退婚?”單家的背景能強大到如此?
“以防萬一。”踏歌說。
“如果海粟這麼容易放棄,就隨他吧。”滄家再有錢,也比不過單家,這是肯定的。若因爲我,而傷害了他們一家,我也過意不去。
畢竟只是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