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黎沁一時間竟聽得入了迷,她隱約覺得自己剛才那些天馬行空的想象似乎是對未央的一種褻瀆,“后來啊,我便很少能夠出門了,十幾歲的姑娘已經到了待嫁的時候,我必須規規矩矩的待在閨房里不能隨意外出,但是我一直很關心你的狀況,我出不去的時候,就讓丫鬟跟我講,她說你越來越膽大包天了,每天纏著王爺不放,她說你越發的漂亮了,她還說你絲毫不顧及世俗的眼光,依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我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便也就悄悄跑去看了你幾次,我不覺得你任性,我只是羨慕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更加羨慕你的勇敢,居然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黎沁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么肆意的生活居然會被人默默的關注并且羨慕著,但其實這樣的感覺她也不是真的就不能理解,畢竟自己現在所有的生活,都是她前世最向往的,曾經因為得不到,所以只能羨慕,現在得到了,便爭分奪秒的想要過好每一天每一個時刻,她之所以這么的肆無忌憚,其實也只是不想辜負了這來之不易的重生罷了。
“未央姐姐你知道么,皇帝大伯曾經跟我說過,人應該有理想,有目標,人生短短幾十年,若是全都為別人而活,那豈不是對不起了自己?可是這世間啊,容顏會變,人心會變,唯獨自己對自己不會改變,所以你若是不對自己好一些,將來,只怕是會后悔的。”黎沁不知道的是,自己現在這話在將來會如數在她自己身上應驗,她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這么下去,卻不知道,原來很多的事情,都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
跟未央分開之后,黎沁便又開始興致勃勃的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她得到消息,身為郡主的云暖終究是不能夠在皇城久待的,那就說明,讓他們慢慢愛上彼此這是一個行不通的事情。
于是……
“皇叔皇叔,你說我現在是什么身份?”
“……郡主。”云景耐著性子回答。
“不是。”黎沁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柔順的頭發也因為這個動作飛了起來,看上去……云景嫌棄的轉移了目光,果真像個瘋子。“那是我曾經的身份。”
“你是想說你是王妃么?”云景噬笑,“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沒有十五歲,雖然嫁給了本王,但你還不能成為真正的王妃。”
“……”哼,黎沁撇嘴,特么的云景真是自大到一種令人無比討厭的地步了,她想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好么。
“停。”她開口,煩躁的打斷了云景的話,“你剛才也承認了,我是你未來的王妃,并且已經嫁給你了對不對?”
“是。”云景收斂的面上的表情,眸子漆黑如墨,他盯著黎沁,沉聲回答,事實上這是他不可否認的事實。
“那好,既然是,我在這王府的地位是不是僅次于你?”
“……是。”云景咬牙,從牙縫兒黎擠出一個字來。
“那么,按照咱們國家的傳統習俗,若是主人不方便開口,或者是不方便做的事情,是不是需要妻子出面解決?”
妻子……
黎沁這般說完便又喋喋不休的說著其他的事情,可云景的思緒卻被這兩個字帶離了許久,妻子。
她剛剛說的,是妻子。
妻子啊,這是一個多么優美的詞啊,就像是相濡以沫許久之后的一種感情,但是奇怪的是,他似乎不反感黎沁這么說。
“皇叔,你說是不是啊?”
神游的思緒被黎沁給強行拽了回來,看著眼前嬌俏的女子,他突然覺得,其實黎沁也不是那么的討厭,若是他的妻子是她的話,或許也是不錯的吧?
那要不,他就認真一回?
直接將宴會上說的那些話變成真的?
這般想著,云景突然覺得,之前因為黎沁那些話被弄得十分不好的心情瞬間就變得舒展起來,他看著黎沁,看著她拽住他衣角的小手,心也變得柔軟起來,她的眼神里充滿期待,他突然發現,那是一種他拒絕不了的表情。
“黎沁是我朕見過最聰明的女子,景兒啊,你若是細心一些,定能發現她身上那些與眾不同的東西的。”皇帝之前說過的話繃進腦袋,他不假思索的就點頭。“當然。”因此,云景全然忘了,黎沁在這這之前還說了些什么。
“哦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黎沁瞬間就變得無比開心,她暮的放開了云景的手,直接蹦起來對著云景的臉就親了下去,甚至還說,“皇叔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我決定不要討厭你了。”這般說完,她便蹦蹦跳跳的朝外邊跑去。留下云景一個人摸著自己的臉頰發愣。
她的嘴唇,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溫暖,還要柔軟,所以哪怕只是輕輕的落在他的臉上,他也覺得很甜蜜。
愣著愣著,他突然就笑了。
黎沁,本王也決定不要討厭你了。
殊不知,兩人所有的互動全都落在了云暖的目光中,她看著沉醉中的云景,再看看跑開的黎沁,心里只剩下滿滿的恨。
郊外。
柳絮紛飛,春意漸濃,隱約還能看見幾只燕子再緩緩飛過,一身粉色衣裙的少女站在大樹下,她的面容上被覆蓋著輕薄的白紗,光從背影判斷,應該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女子。
“隨行的人可都到了?”她聲音溫婉,大氣盡顯,身后的人一身黑衣,頭發被高高束起,面上同樣戴了黑色的面紗。
不過從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大致能夠看得出來,她也是一個女子。
“全都已經準備好了。”果然,她沒有刻意變聲,確定就是女子無疑。
“教主吩咐暗中行事,因此斷不能輕易暴露了身份。”
“屬下明白,已經按照之前的部署將所有人滲透到各個地方,在此之前,她們已經經過了長達三年的專業訓練,相信……不會出任何的差錯。”
“云景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斷不可大意。”
“是。”
她并沒有讓跪在地上的人起來,黑衣女子便也就認真的跪著,她背脊挺直,低垂著頭,粉色衣裙的女子伸手折了一朵嬌艷的桃花,放在手心輕輕把玩,但也知道片刻,便被她完全捏碎。
是的,捏碎,按理說桃花是柔軟的東西,所以若是黎沁看到她將花瓣連同枝干一起變成粉色的碎末一定會覺得好奇。
“太嬌艷的花朵不適合乘風破浪。”她突然說。
黑衣女子仰頭,待看到粉末之后眼中出現一抹擔憂,但也只是一閃即逝,“不經歷風雨,怎么能夠見彩虹呢,小蝶,你說是么?”
“是。”
“喂,你聽說了么,牡丹今夜可是要拍賣初/夜了呢。咱們要不要去將她贖出來?”說這話的男子長得肥頭大耳,這般說話的時候仿似還能夠聽見顫音。
“你在做夢吧?”身側的男子大笑。“就咱們這樣的財力,哪里會是那些達官貴人的對手?拋開這些不說,朝廷官員想要的人,咱們敢搶么?”
“哎,說的也是,只是這牡丹啊,嘖嘖……”黎沁正聽得入迷,奈何兩個男子便有說有笑的走遠了,她皺眉,突然就好奇起這牡丹到底是何許人也。
“玉兒,本郡主走累了,你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去把這個牡丹的身份打探清楚,我就在這里喝茶等你。”這般說完,便不能玉兒發表意見一股腦的就朝著旁邊的茶樓鉆去,一點也不夸張,她最近可是累極了呢,云景被皇帝派去歷練了,要下個月才能回來,而她閑著沒事做,每天除了跟云暖斗嘴之外便是整個皇城的跑。
她在醞釀一件大事,一件關乎云景子孫后代以及她自由的大事。
“黎沁,你快跟我回去。”奈何剛剛坐下,還沒時間幻想一下自己今后的大好時光便被云暖追上了,黎沁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看著陰魂不散的云暖,“你是有幾只腿,怎么總也甩不開?”
“我告訴你,你現在最好馬上回去,然后把王府那些個女人都放了,否則我敢保證,云哥哥回來之后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憑什么警告我?你是郡主,我也是,你有一個王爺爹,我卻有個最有錢的爹,而且最主要的是,按照備份,你現在得叫我一聲表嬸。”
云暖被氣得臉色發綠,她本就還沒喘過氣來,此刻更是恨不得要暈過去了。
“你……你說的對,我是沒本事管你。但是黎沁你也不能太過分,你在不經過云哥哥的同意下就給他找了這么多的女人,他知道么。”
“嘿,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怎么總是這么的聽不懂人話呢?我在找這些美人之前,已經知會過云景了好么?是他自己同意的。”
“你騙人。”云暖雙手叉腰,根本就顧不得因為兩人的爭吵此刻已經吸引了多少人圍觀,“云哥哥怎么可能會同意這么荒唐的事情?更何況,他那么優秀的男子,你瞧瞧你,你都給她找了些什么女人啊,挖地的,賣菜的,掃街的,剛才那個牡丹是誰?是花樓里的頭牌對不對?你怎么能這般不懂事呢,什么樣的女子都往王府塞?”
“我就是塞了那又能怎樣,云景還會吃了我不成?”
“沁兒,你怎可這般胡鬧。”就在黎沁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個威嚴的男音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