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下令盡量不留活口。”他收了大刀,看著絕塵而去的馬兒,一臉陰沉。
他的意思很明顯,下令不留活口,那便是接著找,接著殺。直到……拿下云煙的頭顱為止。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和主子到底有什么樣的深仇大恨,但是既然接到了任務(wù)。他們就只能完成。
而且,他們辦事,向來不問原因,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敢問。
“告訴兄弟們沿路追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記住,寧可錯殺一千,也絕對不要放過她。”
“是、”這些人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們分工明確,一些人原路返回調(diào)集人馬和準(zhǔn)備馬匹,一小對人馬直接步行原路追去。
云煙一路走了很久,馬兒流血過多,她也流血過多。許久之后,一人一馬皆變得昏昏沉沉起來,馬兒步伐變得十分踉蹌,顛簸中把本就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云煙直接震掉。
云煙一時不查,也或許是根本就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她眼皮一掀,人已經(jīng)直直朝著山坡上滾下。
而馬兒身上少了束縛,更加不顧一切的朝著前方跑去,云煙一路滾了很久。她隱約還聽見了一些人說繼續(xù)追這樣的話,隨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身處一處農(nóng)家。耳邊很是嘈雜,第一反應(yīng)便是她已經(jīng)被抓住了,但是掙扎著看了一下,身上并沒有繩索捆綁,而且肩膀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人做了處理,血似乎已經(jīng)止住了,但是疼得她面色發(fā)白。
“姑娘,你醒了啊,來,這是藥,剛剛熬好的,趁熱喝啊。”進來的是個中年男子,打扮倒和之前見過的那些鎮(zhèn)上的醫(yī)者有些像,云煙并不說話。接過藥直接幾大口喝下。
苦澀的藥汁在口腔蔓延,她硬是沒有哼上一聲。
不是她沒有戒備心里,一來是這人的打扮不像壞人,二來是她根本就不必擔(dān)心這藥里有毒。
因為若是這人想要殺了她,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
但是她現(xiàn)在還不清楚現(xiàn)在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情況,便不開口說話。
俗話說,說多錯多,她想靜觀其變。
“真是個乖孩子。”男子似乎很滿意,欣慰的笑笑,“姑娘兒為什么不說話?是擔(dān)心什么呢?”
“……這里是哪兒?”云煙想了想,人家再怎么說也救了她一條命呢,一直不說話也不是辦法,便開口轉(zhuǎn)移了話題。
“這里是老夫在南城外邊的山澗,平時采藥的回不去的時候就住在這里,距離城里有十幾天的路程呢。平時基本沒什么人會來,所以姑娘這么年輕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還滿身傷痕,確實有些……”
“是誰欺負你了么?”從他的話里可以聽得出來,這人是個醫(yī)者沒錯,而這個地方,只是一個臨時居住的地方。
“沒有,我哥哥不見了,我出來找他,只是沒想到……”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難過,低落的情緒也引得老者有些不忍心繼續(xù)問下去。
所謂醫(yī)者父母心,他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動不動就開始同情人。
“姑娘尋人心切老夫可以理解,但是你小小年紀不應(yīng)該這般冒失的出來,而且,現(xiàn)在時局這么亂,你更應(yīng)該乖乖待在家里的。”男子說得語重心長,語氣倒像一個長輩對孩子的不放心。
“我只是擔(dān)心他。”云煙垂頭,男子進來的時候不但端了藥,還端來了一些吃的,因為手臂受傷,吃米飯有些不方便,所以她直接拿起了饅頭慢慢啃著。
“別總吃饅頭,你現(xiàn)在身子很虛,需要吃點米飯補充營養(yǎng)。”
云煙點頭,放下饅頭,用沒有受傷的手掀開被子,想要自己下床走到桌邊去吃,掀開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居然也上了繃帶,她只是輕輕動一些也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哎喲,你別亂動啊。你滾下山坡的時候被石頭砸到了腳,骨頭都碎了,我剛剛幫你接好,但是三個月之內(nèi),你不能下床。”
“三個月?”云煙皺眉重新躺了回去,三個月不下床對她這樣一秒鐘不動就會覺得難受的人來說簡直是會死的,最主要的是,她這次來,是為了找云景的。
眼看邊關(guān)近在咫尺,而云景也極有可能在十幾天之外的南城里邊,而她卻要被困在這里,她就十分的難受。
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三個月還要看你的恢復(fù)狀況了,一般像你這樣的,少說也要半年。”說起這個,醫(yī)者語氣有些重,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太沖動,連命都不要了。
聞言,云煙心下一沉,剛剛覺得肚子好餓,現(xiàn)在卻沒有了一丁點兒的胃口。
“可以進來么?”門口出現(xiàn)一個爽朗的聲音,讓她本就混亂的心快速提了起來。云煙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拉住準(zhǔn)備開口的醫(yī)者問道。
“是誰?”
男子顯然被她的動作嚇得一跳,隨即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了然,“他是這附近的駐軍,那日就是他們在巡邏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重傷的你,這才把你送到我這里來的,說起來,那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說罷,不管云煙的表情,已經(jīng)開口。“可以,蘇將軍請進。”
云煙暗自記下,那人姓蘇,是個將軍,只是不知道,會是哪邊的將軍,云國的,還是青離的?
很快,小木門便被推開,進來的是個清清瘦瘦的男子,看上去十分的健康,許是經(jīng)常在外邊曬著,皮膚有些黝黑。
云煙的眼睛在他身上快速掃過,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衣服,確實是云國的沒錯,云煙在云景的房間里邊翻出來過,是跟這個一模一樣的。而且,她這一路上也已經(jīng)見到過很多的云國士兵,所以其實,即使沒有在云景之前的院子中發(fā)現(xiàn)這個衣服,她也是認得的。
心底的擔(dān)憂無端去掉了一些,她又仔細看了一眼,這人的眉眼讓她很是熟悉,但是她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聽說是你救了我,謝謝、。”禮貌,而且疏離。
“姑娘不必客氣,你醒來就好了。”他這話沒有多余的意思,事實上他們在巡邏的時候也經(jīng)常救人,對于他來說,救了云煙,只不過是順手的事情而已。
云煙點頭,沒有繼續(xù)說話。
“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就是過來確認一下這姑娘還有沒有事情,既然已經(jīng)醒了,就勞煩您繼續(xù)照顧一下她了,我需要馬上離開。”
看得出來,這位被稱為將軍的男子沒有脾氣,人也十分和善,而且,他對醫(yī)者似乎很尊敬,也看得出來,他們很熟。
“蘇將軍有事就先去忙,眼下戰(zhàn)火紛飛,將軍也要多注意身體才是。”男子點頭應(yīng)下。卻也不忘記囑咐。
蘇將軍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會注意。
“那么,姑娘好好待在這里養(yǎng)傷,一切等傷好了之后再說。”對著云煙笑笑,那位被稱為蘇將軍的男子便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去。
“蘇將軍是么,可否耽誤您一會兒的時間。”看著男子要走,云煙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急忙開口,甚至因為太過激動直接跌下了床,蘇將軍趕忙上前一步,和醫(yī)者一起,小心翼翼的將她重新扶了上去。
云煙疼得全身難受,但是有些事情她必須盡快確認。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哪惚M管說就是,瞧瞧,這都摔成什么樣子了、”
蘇將軍真的十分和善,語氣中隱約帶著笑容,云煙想,他定是一個非常溫暖的男子。
“民女可否問將軍幾個問題?”于是,糾結(jié)再之后,還是決定開口。
萬一她的腿真的需要在這里躺上三個月或者是半年什么的,那云景就算在這里到時候說不定也會離開了,而這人,既然被稱之為將軍,就說明他在這云國還是有些份量的,萬一……他認識云景呢?
“我想確認一下,蘇將軍,是真正的云國士兵么?”
云煙的問題讓在場的兩人為之一愣,心底都起了疑心。
“姑娘問這個做什么?”蘇將軍索性直接搬了個凳子在一邊坐下,只是云煙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冷了很多。
來不及多加思考,云煙沉吟片刻,“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將軍,但是在說之前,我必須確定你是云國的人。”
“……”云煙的眼神十分真誠,這讓蘇將軍信了一些,因為一個人再怎么偽裝,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土名諷亡。
“我是蘇陌、”他說。
云煙皺眉,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卻并不知道到底熟悉在哪里,而且,她剛剛醒來,腦子還有些混亂,一時間又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大腦一時半會兒的轉(zhuǎn)不過彎來。
“蘇陌是云國王朝駐扎在南城的大將軍,這么多年,也是他一直在跟那些敵軍周旋著,他是南城的守護神。”看著云煙疑惑的樣子,醫(yī)者便開口解釋。
云煙突然就恍然大悟,這一路上沒少聽到這位蘇將軍的事跡,若是說云景是整個國家的守護神,那么南城,便是蘇陌了,傳言他年少有為,小小年紀便當(dāng)上了這里的大將軍,屢建奇功,也算是一段難得的假話了。
云煙眼前一亮,突然覺得自己其實還是十分幸運的。
“我知道了,這邊的百姓一直將您稱為南城的守護神。”她突然笑開,兩個淺淺的梨渦就這樣顯現(xiàn),看上去十分可愛。
“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那般懷疑您,實在是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所以,我不得已……”
不等蘇陌開口,云煙便接著說道。
“那些都是百姓們抬舉了,蘇陌做的,實在是微不足道。”
被人這么夸,蘇陌覺得有些尷尬,一張年輕的臉上閃現(xiàn)著紅暈,云煙微微一笑,不明白為什么云景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這么的害羞。
哦,當(dāng)然要除了墨陽那個厚臉皮以及啥也不懂的大木頭。
“只是不知,姑娘到底有何重要的事情?是需要蘇陌去幫你做什么嗎?”
“將軍認識云景么?”沒有過多的含蓄,云煙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因為她剛才聽見,蘇將軍說他有事情必須馬上離開。
云煙語出驚人,蘇陌不清楚她的目的,便沒有直接開口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