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五六 世家，那金光
一般來說，被外人提到自己有問題，如果不知情那么第一反應應該是不可思議，再然后是被人揭破的惱羞成怒，很少有人會立刻相信對方，甚至要求對方幫自己解決問題。哪怕心知自己有問題，那么被生人提及，也會下意識地否定。
這位凌教授的反應，有些超乎尋常啊。
可以的解釋是，這位凌教授非但知道自己身上的問題，而且也嘗試著找過人解決問題，只是可惜并沒有解決，而眼前的這位顯然是有些門路的，對自己有些了解，所以，愿意相信自己一把，更準確地說，是再賭一把。
凌教授滿懷希望，點頭著：“是，我知道。大師，您可有辦法？”
邢佳佳望著余下主人越來越發亮的眼神，急切的期待，其中一人的穩重就成了最顯眼的一處風景，她低頭想了想：“凌教授，我說幾樣東西，您去備好了。子夜時分在家等著我。”
啊？
凌教授愣了愣，現在沒辦法？他喃喃著：“現在不成嗎？”
當然不成了。邢佳佳果斷道：“放心吧，你的事情我應下了，一定會幫你的。現在你去準備東西。”
邢佳佳一連串報出了幾樣東西，都是普通常見的。
“這些東西就可以嗎？挺常見的呀。”這時候另外一個教授狐疑著開口了，求解的目光落向邢佳佳。
邢佳佳意味深長：“東西常見，可是用法卻大不相同。這位教授，您如果好奇的話，可以跟著凌教授一起去準備。”
說話的這位是女教授，值得一提的是，她是凌教授的妻子。
女教授愣了愣，驚訝邢佳佳的口氣，再不猶豫拉起凌教授和眾人告別后，就離開了。
八位教授，一口氣走了兩個。
劉院長坐不住了，他是第一個解決問題的，可是這心里卻不安生，此刻看到凌教授夫妻倆離開，怎么還能坐得住？
劉院長坐下又起來，想離開又不好意思說，真是煎熬啊。
邢佳佳笑了：“劉院長，如果您著急，可以先離開。”
“啊？好——額——”劉院長德蒙赦令，感謝著離開了。
八人走了三人，余下了五人。
被點到名字的人，只剩下了一位蘇教授，其余兩位都走了，他心里也是惴惴，自己有在心臟病，而且經常白日里復發，在學校已經發作過四次了，每天上班對他來說就是煎熬，生怕自己哪一天搶救不過來。
蘇教授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是不，長長嘆息一聲：“那個，大師——”
邢佳佳更言簡意賅了：“蘇教授，您的問題是風水問題，出在您辦公室里。如果明天您有空，我去您辦公室轉轉。”
“有空有空。”蘇教授忙不迭道。好容易有個人能解決自己的問題，哪怕沒空也要有空。
邢佳佳點頭答應，記下了這位蘇教授的電話號碼和辦公室位置。
蘇教授一看這環境，立刻道：“那個，大師我先回去準備準備，您忙——”
“好。慢走，我不送了。”邢佳佳也不挽留，起身道。
“不用不用。”蘇教授心想，哪里敢讓您送啊，而且劉院長他們也走了，這地兒明顯不該再留了，他哪里會這么不識趣？
蘇教授一走，就余下了四位教授，有三位教授已經開始不安，他們一共八人，眼下就走了一半，讓他們幾個如何？
包間里的氣氛，有些變了。
三人像是抓住稻草一樣，圍繞到了華天魚旁邊，嘖嘖：“哎呀，老華，最近一段時間不見你，氣色好了很多呀。看起來年輕了不少歲！”
“就是就是，看你這日子過的不錯呀，兩個徒弟很孝順吧。”
“羨慕死我們幾個老家伙嘍。”
華天魚瞇著眼睛瞅三人，搖搖頭嘆氣一聲：“不省心啊，不省心啊。”
“瞧你自謙的！”三人對視一眼，瞅準機會道，“有什么不順心的，和咱們說說，咱們幫你想想辦法，來來來，咱們去隔壁喝茶去——”
話音落下，三人推推搡搡的將華天魚拉走了。
不走不行啊，另一位教授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非要讓他們離開，否則打起來不小心傷了誰，他可是不負責！
華天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哎這個丫頭，非要讓他走的遠遠的去，說什么免得傷到無辜，他這把老骨頭呀，被她傷的還少嗎？
碩大的包間里，眨眼人走了一個空，只剩下了邢佳佳和一個看起來極為年輕的男子來。
男子一直低頭，此刻人走光了也沒有抬頭，似對邢佳佳不屑一顧。
“讓我猜猜，你是誰。”邢佳佳安然坐在男子對面，手指點在桌子上，眸光落在男子身上，“身懷靈力，可是又處在世俗世界，應該是哪家世家弟子吧。”
男子原本低著的頭，因為邢佳佳的這一句話抬起來，有些震驚地看著她，似乎沒有想到她會知道世家的事情。
但是——邢佳佳蹙眉了。
這個人不太對勁啊。她看一眼他的容貌，當下是記住了，可是一眨眼就感覺這面容非常的模糊，隨著時間的推移，壓根記不起他長什么樣子，只聽得到他的聲音，記得住他說的話。
“你知道不少，可惜就算知道也沒用了。”男子忽然一笑，動如山花燦爛開，手掌朝著邢佳佳面門而去！
邢佳佳反應極快，對方的攻擊來她并不接招，而是當下擦著地面退后！
她和他離的雖不遠可也不近，且對方來勢極為兇猛，她已經失去了出招的先機，此刻再回擊，自己已然落了下風，倒不如以退為進，再蓄勢攻擊！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邢佳佳會機靈地選擇退后，他知道機會難得，一招不夠，第二招又持續發力！
邢佳佳早已做好迎戰的準備，退后勢頭未落，她已經借著這沖擊的余力攻擊去，上手就是厲害的招式，朱雀之力縈繞在手，成強烈氣勁對著對方的面門攻擊去！
對方出掌成風，風成勢，勢如破冰，直面沖擊之余，空氣中都有孜孜聲音，震的人耳膜發顫！這便是這男子最厲害的招式，一招對上，他竟然毫不猶豫用了這招。
“破！”男子抬眸，一雙眼睛里頓時亮極。
“竟然妄以拳風破朱雀之力嗎？”邢佳佳朱雀之力已出，猜到了對方的意圖，輕輕一笑。
“有點意思。再看這招！”那男子審時度勢極為厲害，出拳后便知奈何不得對方，挑眉，新招再出！
這一招出，周圍的空氣都有些扭曲了，隱有獸類的嘶鳴起，赫然在空中形成了半透明的陣法來！
陣法？！
邢佳佳眼睛倏然一緊，她想到了姜家——舅媽姜婉婉身后可能的母家，她體內那厲害的封鎖陣法，見過了那陣法，再見他手里的，莫名有一種熟悉的味道，這是只有當事人才能有的直覺！
這個人，要狠狠地揍！
這個家族的人，很討厭！
“朱雀火！”邢佳佳毫不猶豫，直接送出了朱雀之火，那本來成型的陣法竟然能扛得住世間可以融燼一切的火焰，愣是堅持了三秒鐘才煙消云散。
那男子震驚！
可是邢佳佳不容他震驚，低喝一聲：“魑魅魍魎，捉住他！”
空氣中的魑魅魍魎應答著，歡快地撲向了來不及反應的男子，四只用特殊的手法，將他困了一個嚴實！
“你！你好大的膽子！”那男子還不等反應，已經沒辦法掙脫，他怎么也想不到，邢佳佳如何動手捆縛住自己的？
“敢來動我，就要有被扣押的覺悟。”邢佳佳哼了一聲，這個人，他打算慢慢睇留著，一點點地套出他的秘密。
“你可知我的身份，不是你動的了的！今日之辱，他日血債血償！”果然是世家子弟，連威脅都這么有氣勢。
邢佳佳笑瞇瞇地拍拍手，點點他的腦袋：“好呀，歡迎血債血償，歡迎圍攻歡迎報仇，好讓我一網打盡。”
男子目眥欲裂，看邢佳佳如同看世仇。
“丟他回去。”邢佳佳隨意擺擺手。
魑魅魍魎應聲，這個回去，自然是回茶樓了，茶樓里有的是人，有的是方法折騰他。
邢佳佳隨意坐在一個椅子上，整個包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再無其他。她掃一眼周圍精致的菜色，還未曾被動過。原本好好的一場宴席，都被這個男子給破壞了。
“老板——”耳邊是蔣天賜的聲音，他有些焦急，“聽說您遇到麻煩了，可有受傷？”
“無事。”邢佳佳瞇著眼睛吩咐道，“對了，天賜，今天的事情你幫我查一查。這里的監控你有看嗎，結果如何——哦，你已經有結果了？”
蔣天賜的速度就是快，這里剛剛結束，那邊已經查清楚了。蔣天賜表情有些凝重：“老板，今日的宴席變故就在剛剛被魑魅魍魎囚禁的男子身上，他的身份在查，可是緣由我已經查清楚了。”
“嗯。”邢佳佳依舊瞇著眼睛，嗯了一聲，等著回話。
接下來是蔣天賜的滔滔不絕，他是知道姜婉婉的情況的，自然也知道邢佳佳解除封鎖花費的時間和精力，自然這次宴會的改變也與此有關。
姜婉婉背后的世家是一個實力磅礴，可是又隱形的力量所在。昨日邢佳佳替姜婉婉解除封鎖，當日他們就知道了。而且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買通宴會所有的教授，改了此行的目的，甚至安排了一人試圖殺掉邢佳佳。
本來一切很完美。
可是誰想有異變生。
誰想到他們買通的教授竟然不是邢佳佳的對手，反而被她收買了，嚇到了。
誰能想到他們的人，竟然殺不掉邢佳佳，竟然反而被她囚禁了？
說到了這里，蔣天賜沉默了，哪怕是再見識少，他也知道這次他們惹上大頭了。
這種力量背后的家族，不是普通的有權有勢，而是一種超越世俗外的力量。就好像邢佳佳擁有的朱雀之力一樣，不同的是，邢佳佳有一個茶樓，而他們是整整一個家族無數代人的積攢，也許還有幾個同樣的家族，可以和他們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這樣的力量，他們能抵抗嗎？
邢佳佳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沉默許久，她淡淡道：“知道了。”
蔣天賜答了一聲是，然后說：“這個人，是姜家頗為厲害的年輕一代，叫姜冽，他是南盛中學新聘回的教授沒有錯。他和姜凌——”
姜凌，便是醫院里的那位有名的醫學博士，現在在邢佳佳的星光冢中，研究抗癌新藥。
“姜凌，和這個姜冽是一家人？”邢佳佳補充。
“沒錯。”蔣天賜心有唏噓，“真是沒有想到。”
邢佳佳的心里，另有盤算形成，姜家嗎？厲害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無妨。”邢佳佳不在意道，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經濟公寓的事情，問蔣天賜，“我記得畢方哥哥說，要幫忙在西省建經濟公寓群，以方十字的名義，這件事情是你和蔣叔辦的，現在進度如何了？”
“老板，進度非常快，您想不到的快，這經濟公寓主要集中在全省市郊和縣城兩個地方，西省一共挑選了36個點，資金到位，各方面援助也到位，甚至您之前那位溫同學也幫了不少忙。”蔣天賜將大致的進度匯報了下，然后著重說了說這位溫同學，“她說恭喜老板，希望您做出更多的事情讓她看到，她短期內應該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了？
邢佳佳心里有底了，自從上一次玉石拍賣會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應該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變故了吧。不管在哪里，知道她無事就好。
對面的蔣天賜聲音忽然消失，邢佳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間也沒注意，慢慢地天色沉了下來，而整個包間里自動亮起了柔和的燈光來，她這才恍然自己想了很久了。
夜色沉，子夜時分，是她答應了凌教授為他解決問題的時間。
邢佳佳起身，忽然見房門被推開，沖進來華天魚焦急：“佳佳，你看西方——”
最好的包間，自然有著全市最好的景致，此處最高，視野極好。
順著華天魚的指引，她看向了西方。
暮色和夜色相接處，是一天中最奇妙的時候，這時候日夜交替，陰陽變幻。可是今天卻有些不一樣，準確的說不是不一樣，而是有些預兆？
天上翻滾著，高處的似乎是海浪，其實是虛無的云。云間有金光隱隱，好似有什么秘密終于要藏不住，噴發出來一樣！
“這是——”邢佳佳也看出這不同來了，瞪大了眼睛。
華天魚很是激動，高興壞了，搓著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云海處：“希望，希望如此，很多年都見不到的情景——”
說的是什么？！
邢佳佳扭頭看一眼華天魚，卻不想就這么一瞬，云間的金光萬丈如同灑金一樣潑下來，原本昏暗的天、日夜交替最沉的天耀眼堪比曜日本身！
這一刻，沒有人能直視那光芒！
這是，什么光？
“真的是！天啊，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耳畔是華天魚的歡呼聲，念叨著幾行字，“沙漠孤城冷，海市蜃樓飄渺，鋒利的劍在掌中。”
閃電劈過心頭！
夢境！
那日的黃粱夢！
邢佳佳抬頭看那金光深處，也不懼那刺眼光芒，那深處，似有什么若隱若現。
西方，可不就是世界上號稱死亡之地的，莫亞沙漠么。
金光出現，那是預示著有海市蜃樓的。
那一把劍，畢方哥哥說，那是屬于朱雀的劍，自己的劍。
那是自己的東西，需要自己親自拿回來。
光芒萬丈不過是轉瞬的風景，再然后是越來越沉的暗夜，邢佳佳回頭之際，對面的蔣天賜說話了：“老板，周侗在茶樓，他問您在哪里，可否回來，他有重要的事情。”
邢佳佳愣了愣，周侗？
他這段時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