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怎么實說,她要能想明白你的身份,就不會一門心思喜歡你了,她那丫頭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說實話,她一準(zhǔn)以為我騙她,你當(dāng)時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哪個——哪個——”紅綠說到后來,聲音低了下去,她不敢都說出來,她出主意,確實有捉弄莫西北的成分,因為莫西北也常捉弄她,何況她也看不慣慕容連云和她那兩個丫頭說話辦事的態(tài)度,不過當(dāng)時她太篤定莫西北不會贏了,沒想到,莫西北居然就贏了……“那現(xiàn)在,我們要怎么辦?”得罪慕容松濤,可不是簡單賠禮道歉能解決的,紅綠明白,這次的禍,確實是闖大了。
“還沒想到,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不能耽誤了連云美人的終身,嗯!合適的機會,我就去坦白,爭取寬大處理?!蹦鞅毖鎏扉L嘆,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日子過得太悠閑太舒服了,以至于老天都忍不住和自己開起了玩笑。眼見紅綠坐臥不寧,那一點原本準(zhǔn)備責(zé)怪的念頭也就散了,玩出火的終究是自己,給了慕容連云不正確的暗示的也是自己,紅綠也不過是順?biāo)浦郏淦淞颗兴齻€推力太大,但是船一推就偏離航向,本身還是掌舵人的問題。原本,她也是可以輸?shù)?,輸給楚俊風(fēng)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這世上,計劃實在是比不上變化,誰能想到,楚俊風(fēng)上擂臺居然也是為了輸呢?算了,不該發(fā)生的事情也已經(jīng)全部發(fā)生了,再說其他的,也就沒必要了,關(guān)鍵時刻,莫西北的阿Q精神發(fā)作,反而是自我安慰了一番,繼而,倦意上涌。
“那……只好先這樣……拖一拖,反正,反正咱們也不是一點理都不占,畢竟是她的丫頭威脅我在先,不管她知不知情,總是得理虧一點點吧。”紅綠看莫西北的神情,就知道今天是不會有什么解決方法出現(xiàn)了,因為莫西北困了,很困,如果這時候再打擾她睡覺,那什么恐怖事情都是可能發(fā)生的。
第二天,慕容家照舊人聲鼎沸,因為莫西北今天不比昨日,早早就有家人熱情的端著洗漱用具、替換的衣裳,乃至豐盛的早餐守在門口,紅綠代她打發(fā)了一撥人,很快就有另一撥人過來,這次端的是吃完飯漱口的香茶和洗手的溫水。
“莫少,總算發(fā)現(xiàn)比咱們更講究的人家了?!苯K于到飯后能吃的茶送到,然后所有人都出去,一早晨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多圈的紅綠終于停下了腳步,直了直腰板。
“不一樣?!蹦鞅鞭D(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茶杯也嘆氣,“我們講究是做給客人看的,是為了提升四大樓的整體品位,創(chuàng)造經(jīng)濟效益,那是賺錢的賣點,但是這里講究,是專門為了折磨我的,從早晨起床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洗了多少次手,漱了多少次口了,大把的時間花在這上,還不如多睡一會?!?
然而,莫西北并沒有再睡成,那邊,已經(jīng)有家人過來,說是慕容盟主請姑爺同去比武場,觀看推選武林盟主的比武大會了。
場地還是昨天的場地,不過莫西北已經(jīng)不能在隱藏于人后了,一進院子,早有人過來寒暄。
客氣的說“莫少俠技藝過人,這回是英雄配美人,昨日咱們沒有喝好,改日大婚宴席上,可要同大家盡興暢飲才是。”
也有不客氣的,干脆說“看不出莫老板身藏不露,倒是在下走了眼了,希望以后有機會,能討教一二?!?
無論是誰,也無論他們說什么,莫西北是一律陪著謙虛的笑臉,拱手,作揖,統(tǒng)統(tǒng)回答“您太客氣了。”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會,誰說什么她也沒聽進去半分。
“莫兄……”好容易掙脫人群走了幾步,一道人影卻驟然擋住了去路,莫西北微微退了半步抬頭,卻是楚俊風(fēng)正站在眼前,仍舊是一襲整潔如新的長衫,風(fēng)姿卓然,站在那里,每每有熟人過來,就謙和的微笑著寒暄幾句,即便是不認識的人經(jīng)過,他臉上的神情也絕對完美無暇,彬彬有禮。自然,在這樣的楚俊風(fēng)臉上,她也找不到對自己的絲毫愧疚,有一刻,她不免惡意的想,要是自己昨天堅持住不上擂臺,結(jié)果會是怎樣呢?楚俊風(fēng)今天會是什么表情?只是搜遍腦海中楚俊風(fēng)留下的所有影像,除了自己的大船爆炸時,他站在水邊失魂落魄了一會之外,似乎這個家伙一直就是這樣,該死的風(fēng)度翩翩,泰山崩于前,估計也是面不改色的。
“我道是誰,原來是楚大俠,別來無恙?!蹦鞅币策谘?,做了個微笑的表情,不過她也明白,自己這笑容,充其量不過是皮笑肉不笑,她不是君子,她只是小女子,所以恩怨分明,也懶得掩飾,昨天的事情讓她非常之懊惱,只是想想自己上擂臺就是錯,而且究竟是自己錯在先,還是楚俊風(fēng)錯在先,這個問題不好認證,所以不好發(fā)作,只能生悶氣。
“莫兄,其實……”見莫西北一副隨時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樣子,楚俊風(fēng)長嘆一聲才低低的說,“關(guān)于昨天的事情,我知道莫兄未必肯見諒,但是我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今夜子時,城外邙山下,我等你,到時候我們說個清楚。”
莫西北不置可否,她膽子小從來就不喜歡晚上出門,何況是去邙山,不過她卻偏偏什么都不說,只是轉(zhuǎn)身毫不猶豫的走開。
第一天的比武事實上并沒有太大的看頭,高手不會這么早上臺,各大門派都有心互相試探虛實,派出的弟子都是二三流的水準(zhǔn),比起前一天的比武招親,那精彩程度是大大的不如。
莫西北站在慕容松濤身后,聽著六大派中有個掌門人說“盟主,我看,這年輕一輩中,令賢婿實在是第一流的人物,比我們這些不成器的弟子強千百倍,若是錯失了武林盟主之戰(zhàn),不是可惜了?”
然后自然又有人附和,眼睛溜著比武場,嘴里卻把莫西北捧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慕容松濤也不過哈哈一笑,間或回身看莫西北,卻發(fā)現(xiàn)莫西北神色倦怠,一副站著都要睡著的樣子,一想到女兒,心里就有了十分的憐惜,只是此處坐的都是江湖前輩,也不方便讓他坐下歇著,于是說,“西北呀,你和云兒的婚事,一應(yīng)用具我叫人備下了,此時無事,你不如去查點一下,若有短缺,也好盡快補齊,莫誤了事?!?
莫西北點頭,轉(zhuǎn)瞬就明白了慕容松濤的意思,慕容家是有名的大家族,這種事情自然不用一個外人操心,之所以這么說,也不過是給她一個臺階下,好叫她回去睡覺,立時心情大好,步履輕盈,直接就回了房間。
紅綠此時,卻正一臉愁苦的坐在桌前,桌子正當(dāng)中,一只白瓷湯壺正端正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