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和劉老幺卻是不把孫卯的話當成一回事,認爲自己八輩子都是農民,既然水龍也龍的一種,這風水怎麼也不可能和自己聯繫到一起。
於是孫卯告訴他們,風水和人的關係,就好像地和莊稼的關係一樣。
如果地的養分太少,莊稼固然是長不好,可是上的肥料太多,又會把莊稼“燒”死。
風水也一樣,太壞的風水,自然是會妨礙一個家族的發展,可是太好的風水,超過了自己的命能承擔的極限,反而會給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一個地方帶來厄運。
孫卯和我們村子裡的人也算是很熟了,他感覺沒有一個人能擔得起地下的那條水龍。
也就是說,這條水龍雖然是風水寶地,可是它卻不會給我們這個地方帶來好運,相反可能會帶來災難。
我爺爺和劉老幺就問,既然會給我們這裡帶來災難,爲什麼這麼多年大家都沒事?
孫卯告訴他們,那是因爲,在很多年前,就有高人看出了這一點,在地下建了一座廟,壓制住了水龍。
可是,他從我們村子附近的氣勢感應到,那座廟對水龍的壓制,已經達到了極限,水龍就要翻身了。
水龍翻身,就會化蛟飛天,到那時,天降大雨,地陷深坑,只怕我們這個村子都會被淹沒。
聽了孫卯的話,我爺爺和劉老幺都是十分焦急,就問孫卯有沒有破解的辦法。
孫卯嘆了口氣道:“時也運也命也。看來我被下放到你們這裡,也是命中註定的事。如果沒有破解之法,我也不會和兩個兄弟說起這事了。”
於是,趁著酒勁,三個人來到了地下,走進了這座廟,這也就是我們在廟外發現孫卯留下的菸頭的原因了。
我爺爺和劉幺從小就在這裡長大,卻是從來也聽說過在地下建著這麼一個怪廟,對孫卯的話更是深信不疑了。
他們在廟裡,發現了那些陶俑,還在紅棺裡發現了一條遍體金黃的大蛇,當時大蛇正在冬眠。
那條大蛇的頭上有一個獨角,腹下有四隻爪子,孫卯告訴他們那就是水龍,也就是蛟,再有半年不到,它就會成爲真正的蛟,飛昇天外了。
我爺爺他們想要殺死那條蛇,卻被孫卯攔下了,說蛟乃龍之子,是承天運而生的神物,殺之不祥。
我爺爺和劉老幺都急了,留著它不行,殺了也不行,難道村子裡所有人都要搬離這裡嗎?
孫卯卻是笑笑,拿出一把早就準備好的鐮刀,“刷刷”兩下,把大蛇斬成了三斷。
我爺爺和劉老幺嚇得目瞪口呆,不清楚孫卯剛纔說殺之不祥,爲什麼轉眼又把大眼給斬了。
孫卯卻是不由分說,又用鐮刀在他們兩個的手上劃了一下,然後自己也是在手上劃了一道口子,把三個人的鮮血分別滴進了三斷蛇身之上。
說來奇怪,三滴鮮血滴下去,三段蛇身竟然化爲了三條小蛇。
孫卯把蛇頭所化的小蛇揣在懷裡,讓劉老幺把蛇身所化的小蛇揣起來,最後蛇尾所化的小蛇就讓我爺爺揣了起來。
孫卯告訴他們,要用上自己的精血餵養這條小蛇,這樣,等到他們三個全部歸西,三條蛇合而爲一,就可以化蛟了。
兩個人卻是十分奇怪,以後三蛇化蛟,不是還會給村子帶來災難嗎?
孫卯卻是笑道:“到那時候,說不定就會有能擔得起水龍風水的人出生了。”
孫卯死後,爺爺趁著夜色把他的屍體葬進了廟裡的紅棺中,後來劉老幺死了,爺爺爲了掩人眼目,只好說是爲了照顧他的五個兒子,也把他葬到了這裡。
其實我太爺爺根本沒有埋在這裡,我爺爺這二十年來守著的,是自己的兩個老兄弟,根本不是什麼石家的祖墳。
至於孫家和劉家爲什麼後來會發達,那都是因爲半截水龍風水。
說什麼借給劉家三十年,是因爲當時孫卯給我爺爺看過,說他的壽命還有三十年,爺爺覺得等到自己死後,也就可以和孫家劉家一樣,受到水龍風水的庇護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因爲劉家出事,劉老五請來吳一手,卻把我爺爺給氣死了。
孫若英聽完二叔的講述,卻是微微一笑道:“二叔,既然當初我爺爺就說過,這條蛟留在你們這裡,會給你們的村子帶來災難,那你爲什麼還要阻止我帶走它呢?”
二叔嘆了口氣道:“看來我給你說這麼多,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也罷……”
孫若英側耳傾聽,還在等待我二叔的下文,卻沒有想到眼前黑影一閃,已經失去了我二叔的蹤影。
“啊”地一聲驚叫,本來指著我二叔的手搶,“啪”地一聲落到了地上,孫若英的又手已被我二叔左手抓住,右手鎖在她的咽喉處。
“孫若英,讓你的手下把蛟放開,如若不然,我就捏碎你的喉嚨!”二叔冷聲道。
孫若英雖然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但是卻是面不改色,嬌笑道:“二叔,你下得了手嗎?”
二叔冷哼一聲,兩指用力,孫若英喉嚨裡發出“呃”地一聲,兩眼一翻,差點嗯過氣去。
我想不到二叔竟然真的敢辣手摧花,孫若英的臉上也是變了顏色,不敢再對二叔嬉皮笑臉了。
“我不想再說一遍!”二叔冷聲道。
孫若英擡起手來,正要說話,我們忽然聽到“刷”地一聲輕響,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得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一陣焦臭味傳來。
等到光芒消失的時候,我們看到剛纔用網子抓住那條幼蛟的黑衣壯漢已經倒在地上,在他的胸前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好像有利器穿胸而過,把他殺死了。
而他手裡的網子,也是破了一個洞,裡面的那條幼蛟,卻是無影無蹤了。
我擡起頭來,從廟頂的大洞看上去,夜色雨幕中,一個小小的光點越飛越高,慢慢消失了。
蛟既然飛走了,大家也沒有必要再爭,二叔放開了孫若英,孫若英讓自己的手下擡著死去手下的屍體,大家一起回到了地上。
因爲再次下了大雨,看熱鬧的人都離開了,只有我爹和四叔他們還守在坑邊上。
孫若英一行沒有再回劉家,直接就離開了,劉老五卻是跟在我們的身後,似乎有話想要說,二叔沉著臉不理他。
吳一手一個勁嘮叨:“今天我可是算開了眼了,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升龍訣,二叔,我不能學這種古法,等我兒子長大,你收他爲徒行嗎?”
聽到吳一手提到兒子兩個字,二叔瞪了他一眼,我在心裡暗笑,這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我爹和四叔都問我們在下面發現了什麼,二叔卻是冷冷地道:“回家再說。”
回到家裡,我媽整了一桌酒菜,劉老五屁顛屁顛地回家搬了一箱好酒,說要在我們家蹭飯。
原來他和孫若英走得那麼近,現在孫若英走了,又開始巴結我二叔,我在心裡看不起他,可是想到他是劉婷的哥哥,也只好忍著了。
二叔讓我把在地下經歷的事向爹和四叔講述了一遍,大家都是不勝唏噓,想不到我爺爺這二十年,肚子裡裝著這麼大的一個秘密,竟然能一直守口如瓶。
不過也不怪我爺爺,如果他把這事說出來,只怕地下的那個廟早就被人給挖開了。
劉老五現在終於知道我二叔是一個比吳一手還要厲害的高人,連吳一手都巴結我二叔,二叔還不帶理他的呢,就苦著臉問我二叔,怎麼才能把他們家的運氣給扭轉過來。
二叔哼了一聲,對劉老五道:“你大哥先前不是給石墨說,是借了我們石家三十年的風水,現在還給我們家嗎?還都還了,還怎麼扭轉?”
劉老五訕訕地道:“二叔,您老人家不是說了嗎,那風水,是因爲我爹也養了一條蛟化的小蛇呀。”
二叔嘆了口氣道:“我不懂風水,要問風水的事,還是找吳一手。不過我知道凡事三分在命,三分在運,剩下的事在人爲。你們劉家沾了你死去老爹的光,纔有了這些年的風光。但是你們爲人卻都太差勁,把運氣用光的時候,就是報應到了。風水,不是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