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昭,皇宮。
楚蕪莜已經(jīng)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了一天的軒轅微了,這期間除了來來往往的婢女和太監(jiān),也沒有什麼特殊和不尋常的事情,可以這麼說,楚蕪莜做的很成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但楚蕪莜也沒有在皇宮裡多去看看,想到西昭暗衛(wèi)的厲害,心有慼慼焉,不敢硬闖任何禁地,當然查探西昭皇室的秘聞,這也不是楚蕪莜的目的,她只需要安安靜靜的做她幾天的軒轅微,安安心心的上了花轎,就可以了,但是明天就是五月二十一日了,楚蕪莜看了看依舊被自己塞在牀底下的軒轅微,已經(jīng)整整一天了,雖然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但楚蕪莜依舊覺得是一個隱患,必須馬上把這個隱患送出西昭皇宮,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她藏起來纔可以。
楚蕪莜低頭沉思了一會,女子美好的剪影落在紙窗之上,宛如一朵傲然盛開的睡蓮,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楚蕪莜整理整理了一下自己繁瑣的衣裙,吹熄了燈火,推門走了出去。
西昭的氣候和北冥是一樣的,一年有四季,四季不同景,明明可以把自己的皇宮建造的詩情畫意的,小橋流水的,但這西昭的皇帝軒轅傲是個有名的武癡,年輕時曾獨自一人,單槍匹馬去了那遙遠而又寒冷的北荒之地學習武藝,還找到了當年很有名的鬼才闞清子指點自己的武藝,他登基以後重修了皇宮大院,整個皇宮經(jīng)過他的一番改造,像個巨大的八卦陣圖,星羅棋佈,步步爲營,大氣,但不婉約,給人的感覺冷冰冰的,還帶著陰森的寒氣,宛如一個巨大的修羅場。
楚蕪莜繞過一座曲折蜿蜒的假山,慢慢的走上石橋,現(xiàn)在是五月的天氣,空中瀰漫著玉蘭花的香氣,還帶著地下暗河流淌所發(fā)出的很細微的嘩嘩聲聲,月光如銀,斜斜的灑在石板路上,帶著些許溫涼的氣息,今晚月色很好,打在楚蕪莜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銀光,因爲楚蕪莜現(xiàn)在是楚蕪莜的臉龐和裝扮,所以過往的宮人和巡夜的侍衛(wèi)都很恭敬的給她讓路,連詢問一句都不曾開口,這樣的易容給楚蕪莜在西昭皇宮裡行事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等到走到一處很偏僻的地方,楚蕪莜把手指放進嘴裡,很清晰很響亮的吹了一聲口哨,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裡,就像是鳥鳴的聲音一樣,這是暗衛(wèi)之間通信的信號,楚蕪莜是他們的主子,這聲口哨是她在召喚他們,外行的人自然是不懂楚蕪莜這聲口哨的意思,可在不遠處的一座宮殿裡,看公文的黑衣的男子卻輕輕皺起了眉,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不消一刻,樹影重重處穩(wěn)穩(wěn)的降落出一個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落地即向楚蕪莜跪了下去,聲音低沉渾厚:“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楚蕪莜輕輕一笑,伸手去扶那黑衣人道:“請起。”
那黑衣人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輕聲問道:“皇
上叫卑職來所爲何事?”
楚蕪莜眉眼帶笑,把這件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事情給黑衣人講了一遍,剛開始黑衣人眉頭輕輕,聽到現(xiàn)在,眉頭卻皺的越來越緊:“皇上,您不該以身犯險。”
楚蕪莜冷冷一笑,卻帶著溫和的氣息:“要不是我發(fā)出了召集的信號,你能認出我嗎?”
黑衣人慢慢的擡起頭,瞅了一眼楚蕪莜,便馬上低下頭去:“卑職遵從命令,只是不知道要把這軒轅微送到哪裡去?”
楚蕪莜略微沉吟了一會,像是思索了幾百圈,最後在那黑衣人身上掃了一圈,淡淡的開口道:“目前還沒有什麼好的去處,就先送去大祭司那裡去吧,要是她不聽話,就送去喜樂園阿曼那裡,讓阿曼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
黑衣人點點頭,聲音如同一塊磁石一般,厚重的很。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你挑幾個人,藏在我送嫁的箱子裡,到時候,聽我的號令,擊殺朝歌太子。”楚蕪莜聲音鏗鏘,就如同盛開在懸崖上的玫瑰花,雖然豔麗,卻帶著致命的刺。
聲過無音,楚蕪莜轉(zhuǎn)過身,就要回去的時候,餘光處的石橋之上傳來一聲低沉的問話:“這麼晚了,皇姐在這裡幹什麼?”
楚蕪莜聽聲音猛地一驚,猛地像那石橋之上走去,藉著皎潔的月光,楚蕪莜看著他冷峻的面孔,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又消失不見,他的眼裡滿天烽火,一片塵囂。
“軒轅宇,你怎麼會在這裡?”楚蕪莜皺了皺眉,出聲問道。
軒轅宇也看向眼前的女子,依舊是舊時模樣,峨眉朱脣,靈活的雲(yún)霄髻,橙黃色的衣裙,繡著大朵的蓮花,金絲滾邊,雍容而又華貴,可眉宇之間是他在這皇宮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的清明與澄澈,還有一抹屬於江南煙雨纔有的憂愁與朦朧,雖然軒轅宇與這軒轅微也總共也沒有見過幾面,可這疑惑宛如無限生長的藤蔓一般在心裡蔓延開來。
“我的寢宮就在這裡不遠處,剛纔聽見一聲口哨聲,以爲出現(xiàn)了刺客,所以出來看一看。”軒轅宇聲音清淡,宛如一杯無糖的水,清淡的徹徹底底。
“所以,刺客呢?”楚蕪莜故意明知故問的問道。
“沒有刺客,是皇弟猜錯了。”軒轅宇臉色一黑,似是很不願意回答道。
楚蕪莜輕輕哦了一聲,似是心情極好,見過了很多種軒轅宇,而此刻軒轅宇卻更加真實了一些。
“剛纔你叫我皇姐?”楚蕪莜指了指自己,一張小臉?gòu)蓩汕吻危鹑缫欢湓谟曛惺㈤_的牡丹花,帶著俏皮與難言的俏麗。
軒轅宇這些可是徹底的疑惑了,自己這個從來眼高於頂,高高在上的皇長姐什麼時候?qū)ψ约哼@個樣子說過話,可軒轅宇就算把楚蕪莜臉上盯出
了一個洞,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端倪,難道因爲要嫁給自己喜歡的朝歌太子,所以高興的腦子壞掉了。
“皇姐,你沒事吧?”過了一會,軒轅宇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斜著頭問道離自己不足一尺的楚蕪莜道。
“沒有啊,我現(xiàn)在心情很好,特別是你叫我皇姐的時候。”楚蕪莜大大方方的拍了拍軒轅宇的肩膀,心裡的小九九的也沒有中斷,難得佔到軒轅宇的便宜,她楚蕪莜還不多佔一佔,這可是過了這村沒這店的好買賣。
軒轅宇更加匪夷所思的看著軒轅微,用一種看著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楚蕪莜,語氣卻帶上了疏離與單薄:“皇姐明日就要成婚了,還是回宮好好休息吧,這不是什麼好地方,還是不要呆了吧,以免沾染上晦氣。”
“晦氣?這裡是什麼地方?”楚蕪莜聽見軒轅宇這樣說,也收斂了開玩笑的心情,用一種極其認真而又嚴肅的語調(diào)問道,但問完就開始後悔了,她現(xiàn)在是西昭最負盛名的大公主軒轅微,這裡是自己的家,自己又怎麼不能認識自己的家。
楚蕪莜心口一緊,看著軒轅宇,軒轅宇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楚蕪莜所不知道的是,這軒轅宇是在西昭皇宮裡最卑微下賤的皇子,生來就不受人疼愛與矚目,而這軒轅微就完全和軒轅宇不一樣,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裡,高高在上,睥睨天下,怎麼會知道這樣偏僻荒涼的地方,今日來到這裡,想必是迷路了吧。
“這裡是冷宮,是所有人都不願意踏足的地方。”軒轅宇深吸了一口氣,眉宇間籠上了一層哀愁,就如同秋天蕭索的落葉。
“你的寢宮就在這裡?”楚蕪莜瞪大了雙眼,手指著地面,不可思議的問道。
軒轅宇點點頭,聲音如同一條下沉的魚,帶了些悲涼的意味:“是的,皇帝的寢宮和冷宮就一牆之隔。”
楚蕪莜聽見他這樣說,輕輕的頷首,慢慢的低下了頭,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而手足無措的事情,楚蕪莜雖然是一個冷靜腹黑的女子,但這不妨礙她對眼前的男子產(chǎn)生了一絲絲的心疼,軒轅宇的事情她是有所耳聞的,自從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就時不時派出一些暗衛(wèi)來查探關(guān)於軒轅宇的事情,關(guān)於他是如何的不受寵,關(guān)於他如何再朝堂上被人排擠,關(guān)於他的母親和兄弟們,這些在這一刻全都涌上了楚蕪莜的心頭,想到這,楚蕪莜的心裡酸酸的,極其的不舒服。
“好了,時間不早了,皇姐快回去吧,待會,找你的宮人就要來了。”軒轅宇似是對這個話題不願意多說,一直在單方面的下著逐客令。
楚蕪莜擡起頭,眸眼裡有雪花散落,散發(fā)出宛如鑽石一般的光芒:“軒轅宇,有機會的話帶我去你的宮殿裡去看看吧,看看這個西昭的戰(zhàn)神所居住的地方是否如同冷宮一般荒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