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爲楚蕪莜攔下在去往洛川城路上的殺手後，洺奕便受了重傷，一直在山洞裡療養。
他沒有回西昭，因爲他知道，那些神秘的殺手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要等處理好了這些，才能安心地回去。
呼出最後一口濁氣，洺奕緩緩地睜開眼，淺褐色的瞳孔內閃爍著淡漠的光。
“咔擦……”突然懷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洺奕心下一驚，連忙從懷中取出來。
只見一塊小蛇模樣的玉石上逐漸出現裂紋，就在洺奕的注視下四分五裂。
“印記解除了？”洺奕深深地皺起眉頭，這玉石和清歡體內的追蹤印記是聯繫在一起的，只要清歡體內的印記還在，無論清歡在哪裡他都能找到它。
之前他能及時留下楚蕪莜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可是現在，印記消失了，他聯繫不到清歡了。
隨手將碎掉的玉石丟掉，洺奕坐在山洞外的空地上，仰頭看天上的星辰，思緒逐漸飄遠……
“徒兒，這九天碧皇便算作爲師送你的拜師禮吧。”洺奕第一次見著清歡，是在他六歲的時候。他拜了流月中的幕後主使爲師，作爲拜師禮，師父將一顆蛇蛋贈與了他。
“師父這是？”洺奕接過蛇蛋，疑惑地問。
手中的蛇蛋模樣倒也奇特，通體是碧綠色的，上面有著些許黑色的花紋，看上去詭異且妖冶。
“你且把它帶在身邊，過不了多久它就會孵化了。”師父笑呵呵地道，也不過多地解釋。
“是。”年幼的洺奕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後將蛇蛋抱在懷裡，小小的人兒抱著碩大的蛇蛋，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洺奕抱著蛇蛋過了七天七夜，就在他懷疑師父是不是在逗他的時候，蛇蛋終於發出“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一個碧色的小腦袋鑽了出來。
“嘶嘶……”這條小蛇便是後來贈與楚蕪莜的清歡，清歡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洺奕。
殷紅的蛇信不斷地吞吐著。
六歲的洺奕到底是小孩子，看見一條蛇從自己懷中鑽出來，還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一時間可愛紅潤的臉
變得煞白，任清歡不停地打量自己，卻一動也不敢動。
“嘶嘶，嘶嘶……”纔出生的清歡見洺奕沒有動，便大著膽子朝洺奕的脖頸爬去。
那個地方看上去好舒服的樣子，一定很適合用來睡覺。
九天碧皇帶有少部分上古神龍的血脈，因此自從出生開始便有自己的神志，在血脈覺醒後，可能還會有機會化身爲龍。
當然這些，那時候的洺奕是不知道的。
當清歡那冰涼的身軀爬上他的手臂，他就已經開始忍不住地顫抖，纔出生的清歡也不小，那蛇軀都有他手臂那麼粗，後來纏在楚蕪莜手腕上那小巧的模樣是它自己控制著身型變化的。
直到清歡爬到了洺奕的脖子上，心滿意足地繞了兩圈，隨後沉沉地睡去。
等到清歡睡著了，洺奕纔敢撒腿跑去找師父，可愛的臉蛋上竟是委屈的神情，師父好討厭，爲什麼會給他一條蛇啊，這蛇還纏著他的脖子睡覺。
“師父師父……”推門走進師父馴獸的房間，洺奕被裡面的情景嚇了一跳。
平日裡總是面帶溫和的笑容的師父，此時正一臉猙獰地拿著手中的藥，一手捏開被綁在架子上的小蛇的嘴，直接把藥灌了進去。
隨後，原本不停掙扎的小蛇慢慢地垂下了蛇頭，師父冷哼一聲，手一鬆，蛇頭重重地打在了柱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時，師父才發現小小的洺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推開了房門，正一臉蒼白地站在那裡，瘦小的身軀不斷地顫抖，脖子上掛著的碧色小蛇是那麼的明顯。
“嗯？原來已經孵化了。”師父詫異地挑了挑眉，按照他的估計，九天碧皇應該是明天才會破殼而出啊，怎麼今天就孵化了。
隨後師父換上了洺奕熟悉的溫和笑意，朝他走來：“徒兒讓師父看看這九天碧皇。”
洺奕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把脖子上正在熟睡的九天碧皇拿下來，只是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師父馴獸，他不知道師父給那條蛇餵了什麼，可是他能看出，那蛇現在一定很難受，光潔的蛇皮上不斷出現大大小
小的凸出來的包，被綁住的蛇又開始了掙扎。
好像體內有什麼東西在亂竄。
洺奕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他跟著師父並不是學馴獸，而是學武功。
師父見洺奕沒有回話，當是他第一次見著這樣的場面被嚇壞了，安撫地衝他笑笑，伸手取下了他脖子上的九天碧皇。
被人一碰，九天碧皇就醒了，睜著一雙黑漆漆的蛇眼瞪著師父。
在他身上，它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嘶嘶！”對於本能裡對危險的迴避，九天碧皇張口狠狠地咬上了師父的手腕，頓時鮮血瀰漫了它的口腔。
尖銳的獠牙被血染的通紅，九天碧皇惡狠狠地盯著師父，重新鑽回洺奕懷裡。
“嘖，真是不聽話的東西。”看著手腕上鮮血如柱，師父臉色一沉，目光沉沉地看著九天碧皇，眼眸內是壓抑著的風暴。
“師父……”這時，洺奕聲音顫抖地出聲：“師父不要給它喂藥好不好?”
不遠處被餵了藥的蛇還在不停地掙扎，且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大，蛇信不斷地吐出來，彷彿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九天碧皇順著洺奕的目光也看到了不遠處那條蛇的掙扎，漆黑的眼眸內一閃而過暴躁的光。
如果不是它此時還只是一條纔出生的蛇，力量不足以殺死麪前這人。
它一定會殺了他，因爲它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很多負面的東西，雖然它不知道他對那條蛇做了什麼，但是同爲蛇類，它能感覺到不管做了什麼，都是對那條蛇沒有任何好處的事。
“徒兒很喜歡九天碧皇嗎？”師父沒想到自己疼愛的徒兒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有些奇怪地問。
要是洺奕真的喜歡九天碧皇，不給九天碧皇喂藥也行，畢竟九天碧皇出生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洺奕。
所有蛇類都是這樣，會對出生見到的第一個人忠誠，喂藥只是爲了讓它們更加聽話而已。
聞言，洺奕低頭看了看懷中正看著自己的九天碧皇，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他不想它也遭受那條蛇的下場，幾番躊躇下，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本章完）